李苇拿着筷子，小心翼翼的挑起了一根面条，再小心翼翼的送进了嘴里，那一刻他的眼睛亮的如同星星一般，仿佛吃到了这世界上最好吃的美食。
“姑娘。”他哽咽道，“谢谢，这是我有生以来的第一次，吃到长寿面......谢谢姑娘......”说着他的左眼角落下一滴眼泪。
江瑶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每一次她觉得微不足道的东西，却总是把他感动的一塌糊涂，她开玩笑道：“你这样，很容易被别人用馒头骗走的。”
李苇满眼疑惑的看着她，“用......馒头骗？”
江瑶摇了摇头，没有解释，“吃吧。”江衔还觉得他活在深宫，必定老谋深算，可照她来看，不过也是一个未成年的孩子罢了。
“李苇。”她突然说道：“十六岁，生辰快乐。”
李苇顿住手中的筷子，他满含笑意，“这是我此生最快乐的一天，永世难忘，多谢姑娘。”
江瑶反驳道：“这是过的去年的生辰，今年的还没来，所以怎么是此生最快乐的一天？应当是，今日是以后开心快乐每一天的开始，知道了吗？”
李苇停顿了几秒，然后慎重的点了点头，他露出一个笑容，酒窝尽显，少年感十足。
等李苇吃完面后，江瑶从石桌下面拿出晴天方才走时藏在里面的礼物，这是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盒上裹着一个白色锦缎。
“打开看看？”
李苇怔怔的看着盒子，“姑娘？”
江瑶对着他点了点头。
李苇缓缓伸出手，解开了白色锦缎，只见里面是一个雕刻着精致花纹的木盒，上面有一个银色的暗扣，打开暗扣就可以看见里面的东西。
他打开暗扣后，一点一点掀开盒子，在打开盒子的一瞬间，一股墨香便随之而来，直到它完全被打开，李苇彻底怔住了，他呆呆的看着眼前的文墨。
“李苇，你会识字吧？”江瑶笑道，“我总觉得你的房间，好像缺少了这些东西，所以今日出门的时候，便帮你买了，你喜欢吗？”
你喜欢吗？
李苇心跳飞速，原来姑娘一早出门是为了给他买礼物？
“我......喜欢......”他声音暗哑着甚至还带了一丝哭腔。
笔墨，和他从小习字的梦想，都在这一刻，成了具象化。从前他在书阁当差，趁着这个机会习了不少字，看了不少书，但因为没有钱，所以依旧买不起笔墨。他不是书生，买这些东西不会便宜，后来在宫里被师傅看重，师傅会时不时给他些钱财，可他从来没有用过师傅的那些钱，那些钱到最后也都还给了宸妃娘娘。
这是第一次，他拥有了属于自己的笔墨，这是姑娘送他的生辰礼物......
“姑娘，谢谢。”他红着眼眶无比哽咽道，“我，何德何能。”
江瑶笑了笑，“你喜欢就好。”
“小姐！”外面一道声音传来，他们顺着转过头，只见有两人抬了一筐东西进来，“小姐，这是宝阁楼的人送来的。”
江瑶点点头，“知道了，你们放这儿吧。”
“是，小姐。”他们将东西放在江瑶身旁，说是一筐，却是用的一个巨大的木箱子提来的。
江瑶站起身来，打开那个箱子，她转过头对李苇说道：“我有一个想法，需要你帮帮忙，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姑娘想要我做什么？”李苇看着那一箱子上好的玉怔怔道。
江瑶随手拿起里面的一块玉，抚摸着然后说道：“我想要开一个书院，一个关于，女子的书院。”
“不只是读书，在这个书院，我还想教她们生存的本事，为她们谋划生存的道路和位置。”江瑶一字一句坚定道，她递出自己手里的那块玉，“所以，李苇，您愿意做这个书院里，第一位先生吗？”
李苇此刻心底只有说不出的震撼，女子书院？先生？他？
江瑶不急着要他回应，而是继续说道：“我们带回来的女孩儿们，我思考了很久她们的归处，将军府可以一直留着她们，可以等她们长大后自由来去，但让她们自由来去之后呢？她们能做什么呢？能怎么独立生存下去呢？将军府不可能在她们成年后一一为她们挑选夫婿嫁人。”
“我也不能想让她们的归宿只有嫁人这一条路，这没有意义不是吗？因为这只是她们被逼无奈为了生存的选择而已，也并非因为自己的喜欢，所以，我想让她们多一些选择，让她们长大后能去做自己喜欢的事，可以自力更生。”
“你的雕刻很好，所以我想着，在书院里能设置一门关于雕刻的课程，由你来做先生，李苇，你愿意吗？”
李苇的心脏像是被人狠攥紧了一般，不得呼吸先生？这个词离他多么遥远？先生，人敬之谓，人尊之称，而他算什么？一个从宫内出来的奴才，做别人的先生，何其讽刺。
他低下头头颅，半响，梗塞道：“姑娘，我这样的身份做先生，会被人耻笑的，也没有人会愿意来学。”
江瑶摇了摇头，否认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那些不受重视的女孩儿生下来本来就被视为一门生意，倘若现在告诉那些人那门还未嫁人的生意可以赚钱，你觉得他们不肯吗？”
穷人家的孩子，只要能赚钱，还在乎谁是先生吗？当能赚钱的技艺只招收女孩儿亲传的时候，又会有多少人愿意涌上来？
而她买的这箱玉的目的，便是要让李苇这两个字，响动京城。
“我......”李苇有些犹豫道，他不是不肯传授那些女孩儿技艺，他是怕自己的身份会让别人觉得有负担。
江瑶暖着手里的玉，含笑道：“比起被当工具的一生，不如有机会读书，觉醒后再来思考，你觉得呢？”她再一次伸出手里的玉。
李苇睫毛微颤，心口跳动的不行，他知道，姑娘是相信他，是对他委以重任。他颤抖的伸出手，缓缓接过江瑶手里的玉，这块玉，已经变的很暖了，摸在手里，更加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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腻的紧，他嗓子沙哑道：“姑娘.......”他抬起头，“你既希望我这样，那我一定，全力以赴。”他紧紧捏住手中的玉石。
江瑶笑意满盛，“好，我相信你，李苇。”
她注视着李苇，与此同时脸上的笑意也渐渐淡了下去：李苇，顺便，也在这样的过程中，找一找自己存在的意义吧，你的存在，不能只因为我。
虽然不知道他具体精神错乱的原因，但大概有几分是因为自己，这很好猜，若问如今这个世界上他最在意什么，她已经在他眼里看到了。
也许，等有一天她无征兆离去的时候，他也能因为别的人，好好的活下去。
这才是，她送给他最大的生辰礼物。
而那些生活在困境的女孩儿们，也会有不同的人生，和崭新的未来，她希望这样。
“这一筐玉，就交给你了。”只需要这一句话，她无需多言，李苇的聪慧，她早已经见识过了。
他慎重的点了点头，攥紧手里的玉，然后扬起一抹笑容，“姑娘放心。”
江瑶带着笑意点了点头，她看着天色，今日有一些阳光照出，光线明亮却不射人，微风和煦不冷不热的，这样的天气，就待在将军府过完一整日不是很浪费吗？
她突然眼前一亮，开心的说道：“今日天气挺好的，我们去放风筝吧？去郊外？”
李苇有些没反应过来，放......放风筝？
“不愿意吗？”江瑶反问道。
李苇呆愣的摇头，“没有，没有不愿意......”
“那走吧。”江瑶拉着李苇。
就这样，李苇呆懵的跟着江瑶上了马车，他们去的方向是京都郊外的玉湖，这是京都郊外唯一一处有湖泊的地方，景色宜人，春日的话，更是杨柳依依。
一个时辰后，二人便到了玉湖。
江瑶直接被此处的美景惊住了，阳光照射着湖面，水波兴起，波光粼粼，像是一面泛着金光的镜子一般，而四周的风又在此刻缓缓的朝二人袭来，微风拂面，轻轻撩过发丝，平静而又安逸。
自从她来这里后，从未有此刻这般平静过，她缓缓的闭上眼，感受着四面而来的微风，而与之相反的是，李苇自从下了马车后，视线没有一分一秒是停离过她的。
在这样的光，这样的微风，这样的柳絮和这样寂静只有二人的环境下，他舍不得闭一秒眼睛，这一刻，他们并立的站在此处，世间的万物朝他们袭来，他只剩下紧张和悸动。
只有他......这一刻，她的身边只有他......
江瑶缓缓睁开眼睛，她转过头却直直的对向了李苇炽热而又无声的眼神，她怔了怔，感受到此刻气氛变的有些微妙。
李苇反应过来后立马回过头然后紧张的吞了吞口水，他知道，他越来越克制不住自己了，心底的那头野兽每一刻每一时都仿佛再也忍不住的要钻出来，他亦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时候，他会再也克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