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芜知道她们主仆二人的情分,知道劝不了,只得依她。
她又不放心南絮一个人在这,索性吩咐下人们把殷瑞珠和耀哥儿送回去,自己在这陪着她等。
殷瑞珠心里愧疚,也说要陪着,气得殷芜不轻不重地拧了她两下,“小祖宗,你就别再给我添麻烦了!”
南絮虽隐去殷瑞珠来大佛寺的真实目的,但人的眼睛是不会撒谎的,殷芜早就看出殷瑞珠情绪不对,不单单是被震天雷给吓住了,怕是还有什么事瞒着她。
这又是在外面,她们不说,她也不好多问,只求平安地把殷瑞珠送回去才好。
谁知,殷瑞珠是个倔的,偏偏不走,说什么都要留下,“阿絮不走,我也不走。”她梗着脖子,态度看着坚定,眼神却涣散得不知在想什么。
殷芜一个头两个大,正待再劝,南絮先她开了口。
“瑞珠,先回去吧,过两天我再去看你。”
她闭眼靠着门槛,声音是从未有过的疲惫。
阳光斜斜地照进大殿门口,有几缕落在她肩头,从外面看,倒像是大佛洒下的佛光。
赵怀珏和她的事只有南絮和段文裴知晓,她该听南絮的话。
殷瑞珠瑟缩了下,转身就走。
殷芜连忙让下人们带着耀哥儿跟上去。
乌啦啦地走了一群人,大殿外空旷了不少。
殷芜踮足远眺,殷瑞珠仿佛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直冲冲地往前。
“阿絮。”她回身坐到南絮的身旁,试图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
南絮环抱住双膝,把头埋进怀里,“大嫂,你说,玉茗到底去哪了?”
*
南絮做了个梦。
梦里,阿娘抱着她坐在榻上,指着下面站着的一溜和她差不多年岁的丫头叫她选。
人太多了,她不知道选谁,正在发愁,手边的布老虎不小心掉了下去。
她瞧了瞧,手脚并用地想爬下去捡,眼看着要从榻边滚下去,有一双不太白皙的小手把布老虎递了过来。
“姑娘,给。”
奇怪,玉茗的声音怎么会从小孩子嘴里发出来呢?
她抬头去看,撞上一张没有五官的脸。
’啊’她猛地从梦里醒了过来,大口喘着气。
“怎么了?可是被梦魇住了?”有人温柔地拍着她的后背,暖意隔着薄衫浸透肌理。
她顺从地点了点头,后怕地向他靠去,“段文裴,玉茗不见了,你是刑部侍郎,帮我找找吧。”
炎炎夏日里,男子宽阔的胸膛没什么温度,他似乎轻笑了两声,抚着她头发的手缓缓下移,摸上了耳垂,“小嫂嫂,求人帮忙可不是这样的。”
那声音带着几分邪气,落在耳中让人直冒冷汗,南絮心里一颤,叫她小嫂嫂的,那不是赵怀珏嘛!
她手忙脚乱地挣脱他的怀抱,惊吓间睁开了双眼。
是个梦中梦。
她盯着穹顶般的车顶,身体跟着微微晃动,回归了现实。
玉祥见她睁眼,十分欢喜,丢下手里擦汗的锦帕,忙扶她坐起来,“夫人,你做噩梦了,喝点水吧。”
南絮就着她的手抿了口茶水,环顾四周,现在应该是在回程的马车上。
记忆回笼,她紧紧抓住玉祥的手,追问道:“玉茗呢?可找着了?”
玉祥是个性子跳脱的丫头,被她这么看着竟然破天荒的沉默了。
她不敢直视南絮,偏头的瞬间,眼泪再也不可控制地流了下来。
南絮心里咯噔一声,凉意顺着脊背慢慢爬上头皮。
“停车!”
她吼了声,声音像是硬生生地卡在喉头一样,嘶哑得厉害。
马车没有像预料中那样停下来,南絮有些恼怒,伸手就去推车门,却在最后关头被人从背后拉住了手腕。
“南絮,冷静些。不过是个丫鬟而已。”
她没有想到车里还有人。
声音还是那个声音,可说出来的话却冷漠到极致。
像是一瓢冷水浇在身上,南絮双手握拳,告诫自己切不可动怒。
“那是一条命,伯爷身为刑部侍郎,说这样的话,你觉得合适吗?”
她不是男子,不入官场,读的是女德女诫,并未像男子那般为了考取功名去读圣贤书。
可她知道,命是一个人最宝贵的东西,没了命便什么都没了。
花草死了尚且有风雨作别,猫狗死了尚且有主人哀恸,一个丫鬟不知死活,难道她这个做主子的不能查清楚吗?
她目光如炬,让人无所遁形。
在尘封已久的记忆深处,似乎有人也这样问过他。
他像是被烫着一样,松开了南絮的手腕,“玉茗找到了。”
“真的!”她喜出望外地看着他,企图找出蜘丝马迹来验证他话里的真伪,“既然找到了,怎么不见和玉祥一起?”
说着,她还笑骂着去推玉祥的额头,“你这丫头,找着是好事呗,哭什么?”
玉祥受不了她这样,崩溃地近乎吼了出来,“找到又怎样,就剩一口气了。夫人,玉茗是被人活埋了,就剩最后一口气了呀!夫人!”
玉祥没忍住,哭出了声。
南絮看着看着,视线渐渐模糊,她麻木地抬手去擦,才发现糊了双手热泪。
“停车。”
这次车停了。
车门关了又合,车厢里少了个人,多了份沉闷的安静。
“大嫂在后面车里,我把玉祥送过去,是不想她吵着你,你别担…”
后面那个’心‘字还没说出口,段文裴只觉眼前一闪,平日里那个有多远就离他多远的小女子毫无征兆地朝他扑了过来。
这一扑她几乎拼尽了全力,像是沉默之后的爆发,她挥舞着拳头一下又一下地砸在他胸膛上。
“你早就知道赵怀珏不安好心,是不是?”
“凭你的手段,天香楼刺杀你会查不出赵怀珏已入了京都?你会不知道他故意接近瑞珠是为了什么?你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她双眼泛红,肆意发泄着心里的委屈,“嫁给你是皇帝的主意,我认了;你我作对假夫妻,我也积极配合;我连没有签字画押的和离书都收下了,难道你还看不出我的诚意吗!”
“我这么有诚意,你倒是也心疼心疼我啊!告诉我你们的计划有这么难吗?”她没有这么情绪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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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说着说着声音小了下去,平添几分悲痛,“你要是告诉我,早做安排,就不会有这些事了!”
段文裴没有阻止,任由她发泄,不痛,只是心口闷得慌。
头一次,他产生了不知该说些什么的无力感。
他不是什么好人。
从那个魔窟般的地方逃出来后,他活得像个没有尊严的狗,活着的每一天,都是为了等待复仇。
他没有娶妻生子的打算,性子也越来越冷漠,仿佛看淡了人间的生死,也看透了人皮下的那颗心。
可天香楼那晚,南絮挣扎着在绝境中射出的那支箭,像是叩响紧闭心门的大石,看似落得平静,其实早就泛起涟漪。
他讥讽地笑了笑,其实他又何偿不是不相信自己。
在这桩本就不该存在的婚姻中,他改变了主意,但他还拿不准自己的心,只能无声地试探。
他在心里告诉自己,南絮应该再聪明些,再坚强些,再无畏些…
南絮还在断断续续地挥舞着粉拳,细密的汗珠沁透了饱满的额头,她像是不知疲倦般,执意要一个答案。
段文裴合眼,慢慢擒住了她的双臂,南絮想挣扎却没有了力气。
“阿絮,睡一会吧。”
他快速地点了南絮身上的几个穴道,南絮便软塌塌地倒在了他身上。
车厢瞬间安静下里,在无声的寂静中,响起绵长而无力的叹息。
段文裴轻轻拍打着南絮的后背,像儿时母亲哄他睡觉一样。
*
永安候府门上,门房正抽空打盹,忽听几声急切的马蹄声,抬头一看,是一辆陌生的马车。
“诶诶,你们谁呀?这里是侯府,往里面闯什么?”
马车没挂府牌,车帘也遮地严严实实,门房皱着眉拦住去路。
冬雨呵斥道:“瞎了你的狗眼了!还问是谁?连我都不认识了吗?”
门房揉着眼睛细瞧,看清楚才堆满脸的褶子陪笑道:“原来是冬雨姑娘,哎哟,你瞧我这眼神。”他边说着,不停打量马车,想看见里面的人,“姑娘可别怪我,实在是今日府里就出去一辆马车,怎么三姑娘又自己换了辆这个马车的…”
他说的如此直白,不看清里面的人,是不会让人进去的。
车帘被人从里面掀开一角,南韵那张脸露了出来。
“大佛寺今日不太平,混乱中我和大嫂走丢了,所以在城外租了辆马车,我要回家,有问题吗?”
门房瞧她面色不虞,也来不及辨别话中真假,忙不迭地让路,“三姑娘严重了,小的哪敢。”
车帘放下,马车安安稳稳地进了永安候府。
门房赶忙叫人去后院回禀侯夫人,不多时,便见管家带着几个小厮朝着城外而去。
马蹄扬起灰尘,门房嘀咕了半晌,暗道也不知大佛寺究竟发生了何事。
*
侯夫人的一盏茶还没吃上两口,就见王妈妈满脸急切地进来说出事了。
听她道明前因后果,侯夫人冷笑两声。
“这倒是奇了,出了事,不见老大媳妇回来,倒是她急匆匆地回来了。”
“去,让她到我这来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