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天宴,歌舞复起,伶人更加卖力的献艺。
在这殿上,众人的脸色,不论是真是假,笑意也更深了些。就在众人刚刚放下心来,欣赏歌舞之时。
在紫宸殿瑞宁手下的凝安却带着一个大臣,匆匆来到殿上叩首,呈上一封书函:“陛下,边境刚刚来了一封急报。”
当筵歌舞,丝竹暖响,刚刚热闹起来的海晏河清殿。被这急报匆匆打断,在伶人丝竹之声里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
万里黎攒眉,道:“什么急报?要赶在今夜送上来。”
凝安道:“西洲八百里加急,还请陛下御览。"
一提到是西洲,洛修越犯了忧色,难道是洛家出了什么事?
尚尊见凝安说的不清楚,计上心头:”西洲急报,陛下预览即可。毕竟是吉是凶,是福是祸,上天自有安排。“
万里黎召了召手,瑞宁连忙赶到凝安身前,接过,奉上书函。
万里黎正犹豫要不要找个借口,改日再看时,瑞宁已将书函伸到她手心:”请陛下御览。“
万里黎随即点点头,拆开漆封。刚看了两三行,便露了笑意:”凤尊说的是,是吉是凶,是福是祸,上天自有其安排,如今便是一桩天大的喜事。“
尚尊皱了皱眉。
凤尊见万里黎开怀,识趣的问道:”不知这信函到底写了什么?能令陛下如此开怀,可否说与臣侍与诸位兄弟一起听听?“
万里黎道:”多年以前,朕和凤尊在西洲之时,有缘交好西宛,两国有幸签订盟约,成金兰之谊。这些年来西宛隆情厚谊,两国互通繁荣。一片大好之势。朕和凤尊离开西洲,也颇多不舍。今年,朕的承天宴开,西宛却未曾送礼,朕还在奇怪呢,但想着道远路长,一时赶不上也是有的。万万没有想到,今年并非是有故,而是西宛准备派使臣前来大楚拜见。“
沈一诺贺道:“邻国相亲,则长有国。西宛来使,确是喜事。难怪陛下开怀。”
傅其琛也道:”交得其道,千里同好,固于胶漆,坚于金石。西宛首次出使我国,路途遥遥,此等深情厚意自然要好好款待。不知使臣何时入国都,内廷可要好好准备一二。“
万里黎道:”西洲八百里加急,才能赶在承天宴送上,想来使臣车马劳顿怎么着也得在八月,不过到时秋风气爽,倒也适宜。“
凤尊担忧道:”虽然不知道使臣会不会携带家眷进京。但是总要为使臣接风洗尘,内庭歌舞之宴,只怕也少不了。除了那些小国进贡之外,这还是大楚首次接待友邦来使。”
万里黎道:”凤尊,无需担心。这些自然由礼部还有鸿胪寺主持,礼乐歌舞,规格礼仪,细如牛毛,不过毕竟不是以国威相胁,歌舞宴席还是要有些新意为好。“
傅其琛应和道:“臣侍听闻,西宛人人,能歌善舞,且雅善骑射。宫中固然是巍峨宏伟,却也少了份自在逍遥。若正值秋日,秋高气爽,陛下可移驾在上林苑,骑射游湖,至于歌舞乐宴,美酒佳肴臣侍要和六局十二司好好商量一番再回陛下。”
沉默片刻,万里黎听傅其琛身上叮当之声消失殆尽,温和道:“嵘宾有心了,内廷由你主事,朕总是放心的。”
无论如何为这三件喜事,今年万里黎的承天宴,可以说是皆大欢喜。
海晏河清殿,一片锦绣,处处流香。
借承天宴,大赏内庭,合宫欢喜,宫中人人喜溢眉梢,三日不绝。
承天宴后,各家都得到了消息。
在朝堂之上,群情鼎沸。
西宛来使不仅是大楚第一次友邦觐见,可以联结两国情谊,还可以震慑北方的北庆,虽然六年前万里黎和北境大元帅郁思宥,借西宛之兵打退了北庆来犯,但北庆并非一蹶不振,甚至近年来似有蠢蠢欲动之势。但是如今西宛来访,两国情谊深厚,无疑可以震慑北庆。
因此朝堂诸臣,分工合作,互通有无,彼倡此和。偶有争吵,但也是一派和谐和睦之象。
唯独在主事任命上,犯了难。世家自然是推荐自己的人上台,推荐礼部尚书司煊,世家出钱出力。万里黎也不能卖不卖给她们这个面子。而且若是世家不参与其中,万一出了什么事情,也难保世家不会,借此生事。便命左骑营梁景北负责西宛使臣的巡防安全,大理寺卿翟羽为副使。有这两人在侧,万里黎也放心不少。
另外还提了一嘴,说太女万里嘉,幼时曾居西宛。对其风土人情,颇为熟稔,若是司煊还有朝中诸臣为有所疑惑之处,也可去请教一下。
如此,主事之人也算定下来了,就在朝臣讨论告一段落之时。
沈云望,突然上前奏报:”启禀陛下,臣从刚才翻阅国书。一般来讲,使团一般分为主使,还有两位副使。可这国书上似乎没有提主使之名,只提到了两位副使,不知道这,是否是西宛独特之风俗。“
万里黎打开上面的奏报公文,摸娑这上面两位副使的名字,愣了一会儿道:”无妨,西宛之人重情谊,连行伍之中都是以姊妹平称居多,少有上下,主副的观念,少一位主使,不是什么新鲜事。只是两位副使都是贵宾,不要有所偏袒便是。鸿胪寺不止只有一个院落吧?“
鸿胪寺卿立马上前回禀:”鸿胪寺占地宽广,有四院景致不同,各有特色。两位副使尊贵,不如就将两位安在东西院如何?只是离得有些远,但两院风光不错,四处绿荫围绕也是清静。“
"甚好,就按鸿胪寺卿所说的办吧。"
散朝后,沈云望宣至紫宸殿。
沈云望道:”今日在朝会上,陛下似乎有所隐瞒,这两位副使是不是有什么蹊跷之处?“
万里黎看了他一眼:”如今西宛之事你知道多少?“
沈云望道:”微臣不曾去过,只是在古籍书中还有人们口口相传之中,有那么一两分了解吧。西宛,是部落制。除了西宛国主之外,还分为三部主,分为中沙部,北沙部和南沙部。中沙部为强盛,国都也在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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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甚至中沙部就是国主的本部。而南沙部因为当年与南慕国,交往甚密。后南慕国灭国,对南沙不打击不小,虽然占地最大,但地势恶劣,最为混乱。而北沙部主……“
沈云望犹豫片刻接着:”据说因为国主年幼,如今北沙部主野心勃勃,如今在西宛比起国主赫连月华来说,似乎也不遑多让。”
万里黎道:“朕之前说,西宛之人重情谊不假,但虽无主副,却有印鉴,持印鉴之人,则为主事。朕在看到国书上提及的两位副使的名字才开始担心。”
”虽然朕当年用了些手段,才让老国主不得不派兵与我共同抵抗北庆,但是西宛既已出兵,经此一役,两国情谊,自是不必多说。按理来说,到底是西宛国主还是北沙部主主事,于大楚而言,其实并没有什么冲突,只是如何插手,无论成败,与两国情谊都没什么好处。“
“三年前,老国主逝世,现在的国主是她的小女儿赫连月华,其实月华为人温和。其实并非是国君之选,反而是她的姐姐,如果当初……唉,算了,不提了。但是如今西宛国主是她。朕深受老国主之托,本来应该鼎力支持。“
”如今两个副使,一个看姓氏应是赫连月华的手下,一个却是北沙部人。看来,此次西宛来访,我们处事更要谨慎。无论如何,更要谨慎的是两国好不容易的和平。“
沈云望道:”臣明白了,现在就看出使友邦,此等大事……不知道国主和那位北沙部主究竟何人争取到掌管印鉴。“
”朕自然希望是赫连月华,可如果不是……“
”陛下。“
”朕只能说一切要与大楚为先。"
“陛下圣明。”
沈云望退下之后。
万里黎轻轻敲了敲桌面。
高霖悄悄上前行礼。
万里黎道:“西州呢?还没有消息传来吗?特别是这一次,西宛使臣进京之事。”
“陛下,西宛关于来访之事,相当谨慎。除国书外不曾有消息。”
“滕清呢?也没有消息?”
“滕小姐早早的就将上一季的账本送来了,离下一季还有两个月。因此……”
“好,你先下去吧。近日,西宛使团来访。只怕各地也不太平,四周的眼线,也活泛起来了。你辛苦一些,八月之前,处理干净。”
“奴才明白了。”
“那就好,下去吧。”
万里黎轻敲桌面,心里有些不安,不知怎么的,忽然心头一颤。总感觉有一件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心里有点胆寒,而上一次他还出现在这个状况之后,还是因为一个五岁的小鬼头。
西宛来使,毕竟是国之大事,而洛修越也不愿,德君册封之事太过张扬,万里黎也只能应允。
因此,八月初一,德君册封之礼还是如期举行,只是一切从简。
良辰吉日,册封嘉礼。洪亮的钟罄鸣声唤醒了太庙的宁静,洛修越华服玉履,长身玉立,迈步入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