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怎么都中毒了
    沈凌云觉得陈二此人性格不错,与人为善,值得深交。

    在这世道,不与人打交道是不现实的,凭这双鞋与陈二结个善缘,倒也不错。

    经过这事,两人关系明显更为亲密了些。简单聊了几句,陈二便继续去忙活了。

    这时,沈凌云解开粗布外衣,将夹在裤腰带上的三本书和毛笔取了出来。书塞到了自己垫着的被子下面,毛笔则放进了包袱里。

    沈凌云想着,先花些时间把常用的字先学会,目前还买不起墨。就按照自己写的那些斗大的毛笔字,买纸也是浪费。就算咬咬牙把这些都买了,这简陋的营帐也不够自己发挥。

    再说了,在这二十个人住在一起。大家都是泥腿子,就你每天读书写字,保不齐会再生事端。

    奇怪的动物会被保护起来,但奇怪的人只会遭受排挤。而沈凌云现在姑且算得上是奇怪的人。

    别人都在为了生活累死累活时,你独自“幸福”也就罢了,但是将幸福舞到别人面前,这无疑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沈凌云想着要是自己能有一个单独的营帐就好了,就算里面只有一张床,只能转个身,也是好的啊。

    沈凌云突然灵光一闪,沈天住的不就是小单间吗。虽然就在伙房旁边,油烟味大,但是自己又不在乎啊。

    左军总管营下有六大队,沈天负责的奇兵队。但是沈凌云等人都属于编外人员,只负责在军营里进行服务。一旦打仗,将士们行军,这些东西都是辎重队负责,人家才是正儿八经的后勤人员。

    而且辎重队每天也会进行训练,如果沈凌云能去到这,那简直是一举多得。

    并且辎重队采取的是轮流看守的政策,就是每个人都有机会住小隔间。这样沈凌云既能锻炼身体,又有地方可以练字。

    沈凌云在去往伙房的路上,已经将一切理清楚了,决定要加入辎重队。但是现在也不征兵,该怎样才能加入这支队伍呢。

    还没等沈凌云想明白,就到伙房了。她赶忙加入其中,劈柴以及准备晚餐需要的食材。

    一边干活一边还想着,辎重队除了会做饭,还需要一些什么才能呢,自己有什么本领恰好符合其标准,从而能被破格录用呢。

    沈凌云始终没找到机会,这个月只能趁着所有人熟睡,才能借着月光看看书。但这效果显然极度不理想,甚至一不小心还有近视的风险。

    沈凌云只能暂时先放下这件事,但心里不知为何,莫名有种紧迫感。

    沈凌云觉得自己前世不学习就浑身不自在的毛病也一起跟来了,但凡不学习就总觉得会被时代抛弃。

    但事情在一周后迎来了转机,军中发生了一件事,让沈凌云看到了机会。

    左军总管营下的六大队士兵接连出现中毒现象,轻者表现为食欲不振、便秘、腹胀,重者呕吐、高热、全身无力。

    沈凌云症状算是比较轻的,只是总觉得吃不下东西,有些腹胀,一剂泻药就好的差不多了。但重度的用普通医治方法却迟迟不见效。

    左军总管营一千人几乎无一幸免,林校尉现在都还躺在床上。军医诊断为中毒,可什么能人这么会下毒,一千个人说毒到就毒到。

    有这样的人才,还打什么仗啊,她一个人不就抵得上千军万马了吗?

    这种大事自然引起了肖大将军的高度重视,下令彻查。调查的人效率还挺高,一下子就将目标定在了水源和饭菜上。

    并且这种大型投毒案下在饭菜上难度太高,因为六个大队都有单独的伙房。管事也会来回走动,盯着炒菜的人,以防有什么小动作。这得多少同伙,毒才下的完,所以调查目标逐渐转移到了水源上。

    左军总管营都会在同一时间段组织去河边打水。这个时间投毒,刚好可以把左军总管营一网打尽。但那条河还挺宽的,且士兵都是一周内陆续毒发,这个凶手难道每天都去投一投?

    再说了河水会稀释药性,这得从多久前开始投,毒才能积累直到爆发。沈凌云其实觉得河水投毒难度系数丝毫不亚于饭菜投毒。

    这个很容易想到的问题,显然被委以重任的肖大将军嫡女肖砚初也意识到了。且沈凌云听说,河流下游并未出现任何中毒事件。

    此时案件陷入了僵局,肖大将军怒不可遏。同时又有人高烧抽搐而亡,现在左军总管营不再做饭,症状较轻的痊愈者也没有再毒发。调查转向饭菜投毒,已经痊愈的人都被叫去问话,重病在床的也有人定时询问。

    但投毒总不会自己也不放过吧,把自己弄得奄奄一息似乎也不现实,所以症状较轻的人成为了重点关注对象。沈凌云在这几天已经被叫去问话不下四次了。

    沈凌云觉得自己的机会到了,只要这时自己提出一个突破性的线索,那自己之前的目标就有希望实现了。

    而且沈凌云总觉得这些症状似曾相识,但又不记得见过谁毒发是这样子。

    现在沈凌云的室友们有将近一半都重病在床,就睡在沈凌云旁边的苏水感觉病的尤为重。

    沈凌云每晚都能听见营帐内粗重的呼吸声和压抑着痛苦的呻吟,这些此起彼伏的声音刺激着她的神经。

    她旁边的苏水每晚都静悄悄的,只有偶尔的咳嗽声才能让沈凌云确定,苏水这个人没有悄无声息地死去。

    营州城治高烧的药材有限,都是先紧着士兵,像沈凌云他们这些人只能排在后面。沈凌云手里有点钱,能自己买通一下。而像苏水无母无父,只有一点死工资,在这就只能等死。

    调查到了第五天,沈凌云明显感觉这些人现在急于给人定罪。

    “你叫沈三是吧,有人说看到你上一周有几天都起的比平时早,你早起做什么?”眼前这个人紧紧地盯着沈凌云,带着洞察一切的眼神,逼问道。

    到底是谁胡乱举报,沈凌云在脑里过了一圈都没找到可疑人选。

    “我早起看书,看的《三字经》,您要不信我可以把书拿给您。并且我姑姑可以为我作证,我早起时都是在她那看书。”沈凌云迅速给自己找了个证人。

    接着回去拿书自证清白,最后便放过了沈凌云。但沈凌云知道自己并没有完全洗脱嫌疑,在所有人都没有丝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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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漏洞的情况下,自己这点异样是致命的。

    沈凌云丝毫不怀疑,如果事情还没调查清楚,自己很有可能成为替罪羊。自己这样的人最适合顶罪,随便安上一个由头,死了便死了,不会得罪任何人。

    在这里,身份低贱且没有任何靠山就是原罪。

    沈凌云有些怅然,神奇的是也只有怅然,这样的生存规则她其实一早就懂的,不是吗?

    很快她就整理好了情绪,今天可以给苏水她们领药材了。沈凌云走进营帐,把刚刚也才结束审问的陈二叫住。

    “陈二,我们去帮大家把药领回来吧,顺便熬了。虽然不知道有没有效果,但起码比在这等死强。”

    陈二点点头,起身和沈凌云一起走了出去。她看着沈凌云问道:“怎么样,她们都问了你什么?”

    “就是问问我那些天都干了啥,没什么事,怎么了吗?”沈凌云有些疑惑。

    “她们问我知不知道你上周有几天早起干吗,我都回了不清楚。不过你也放心,我也解释了,你不会干这些事,也不用太担心。”陈二宽慰她,生怕沈凌云过于担心。

    沈凌云笑着感谢了陈二,两人很快到了军医的营帐。沈凌云道明来意后,在忙碌的药童瞥了两人一眼,将一小包药材从角落里拿出,扔给沈凌云。

    沈凌云微微笑道:“小妹妹,我们那有近十个人呢,这点药怕是不够。”

    那药童皱起眉头,“我娘就叫我给你们这些人这包药材,多的就没有了,你爱要不要。”

    “那你娘呢,我能不能见见她。”就在沈凌云询问时,一个近四十岁的女人走了进来。

    “找我干吗,给你多少就拿多少,事怎么这么多。”

    沈凌云将手里的药递给陈二,并示意她出去等。陈二离开后,沈凌云将手中的一两银子拿了出来,“再多拿一些治高烧的药材,你的规矩我也了解。”

    中年女人接过银子,咬了口,满意的从柜子下拿出足量的药材。“拿走吧,记得小火熬煮。”

    沈凌云和陈二拿完药便往伙房走,陈二并没有问多出的药材怎么来的。聪明人都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两人在伙房外将这些药材熬煮,在熬煮的过程中,陈二突然道:“沈姨叫我把盐罐从角落搬到窗户的桌上。快到秋分了,那盐放在角落里会受潮。我差点就忘了这事了。”说完懊恼的拍头,走进去搬盐罐。

    沈凌云就在门口这看火,看着陈二抱着几个小罐子走向窗桌那。靠近时不小心被根柴木绊了下,陈二连忙护住罐子,但叠在最上面的盐罐,盖子却飞了出去。

    陈二将盐罐平稳的放在桌上,“吓死了,现在盐这么贵,这要是全撒了可怎么办。都怪我太心急了。”

    沈凌云将盖子捡起,安慰道:“你有点身手啊,这不还是安稳拿着嘛。我帮你摆好,你将剩下的慢慢搬过来。”

    沈凌云正要盖上时发现,这盐怎么这么细?按照这时候的提炼技术,普通人吃的一般都是粗盐。

    沈凌云伸手捻了一些,手感也很奇怪,这盐很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