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此地不宜久留
    小孩子越过她们,往寨子里跑。清脆的笑声响起,无忧又无虑。

    沈凌云等人沿着石梯一路往上爬,很快到达寨子。陈二从里头快步走出,神情带着激动,“沈三,你来了,我可是期盼已久。”

    沈凌云和陈二抱在一起,脸上挂着笑。周围的寨民都在偷摸打量沈凌云,以及她身后那些将士。但瞧见这些穿着军服的人,她们也没有丝毫害怕,反而兴致勃勃。

    看来陈二已经做好了群众的思想工作。两人松开彼此,沈凌云环顾四周,“此处人看样子已是容不下我身后这群姐妹,不知可安排在何处?”她用仅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问道。

    “穿过西边那座桥,另一个山头安置的便是你的人。先不急,我已叫人备下酒席,为你接风洗尘。等这酒席结束,你再安排这些人也不迟。”陈二眉眼间满是愉悦,似乎把沈凌云当做了一个及其重要的客人。

    四周涌上来些寨子女人,她们招呼着将士们。“我们寨主一早便吩咐我们准备饭菜,就等着你们来。”

    在这一派其乐融融的氛围下,沈凌云开始不自觉地揉搓手指。将士们都有些拘束,齐齐将目光投向前头的沈凌云。

    她转头,朗声道:“休整一番,好好吃一顿,陈寨主乃我好友,不必拘束。酉初一刻于此地集合,莫要误了时辰,违者军法处置。”

    随后挥挥手,与陈二往里头的平地走去。四千人对于一下子涌入这平地,显然容纳不下。万宁这时候则在沈凌云身旁小声道,“沈将军,我去安排,您与陈寨主好好叙旧。”

    沈墨也跟着万宁离开,刘丰则混入人群中,与寨民们交谈。沈凌云微微侧头看向一言不发的十二,对方此时倒是看不出来有什么情绪,一直垂着头光都变得透明。

    她又看向陈二,对方头顶自见面开始就是橙色,看样子对于她的到来的确很高兴。

    “沈三,来来来,坐到上头去。你我许久未见,自是要好好叙一叙。若是没你,我也走不到今天这一步。”

    陈二勾住沈凌云的肩,两人就要往上首走。沈凌云此时回头,对着十二轻声道:“跟上吧,你也累了,吃完便带你去歇息。”

    十二穿着一身女装,又因身量较平常男子高大些,加之一直蒙着面。陈二起初只把他当作沈凌云的手下,但这时听到沈凌云轻柔的嗓音,一下子有些激动,“这是妹夫,肖二公子?”

    三人之间的气氛开始古怪起来,十二听到这句话,不等沈凌云回答,便自顾自朝沈凌云问道:“我是吗,沈大将军?”

    沈凌云看了眼对方开始泛红的光,听着这熟悉的带着嘲讽的声音,勾起唇缓缓开口,“算是妹夫吧,但不是肖二公子。”

    “陈二姐,我饿了,快快上桌吧!”朝着十二挑眉,随后也搭着陈二的肩,走到了上首。

    上首摆放着一张双人椅,双人椅左下方很近的地方也放着一张双人椅。陈二直接将沈凌云推到上首椅子上,转身朝十二道,“那个妹夫,你和沈三坐一处。”

    说着自己走到左下方,神色自然地坐下。菜很快被摆上桌,陈二招呼沈凌云动筷。

    “姐夫他不来吃饭,不等等他?”沈凌云拿起筷子,问道。

    “孩子发了烧,他在屋里照顾着呢,不必等他。”陈二爽朗一笑,看着与在魏州时又有些不同。

    她点点头,便开始夹桌上的菜。转头看着坐在她身旁的十二,头顶橙光有些呆愣地坐着,也不加菜吃饭。

    沈凌云让他碗里夹了几筷子菜,随后用手指头戳他的脸,歪头靠近他。“怎么突然愣神?奔波了一个月,吃不好睡不好,看着眼前这些好吃的,你居然愣神?”

    十二恍若初醒,瞪大眼睛看着眼前含笑歪头的沈凌云,很是平静地问,“为什么应下你这好友的说辞,我什么时候成为你的夫郎了?”

    沈凌云直起身子,目光看向前头痛快吃肉,但未曾发出声响的将士。眼里没有任何情绪,但语气依旧轻柔,“那是我此刻所想的,所以我认下。那你呢,方才我说那话时,为何不反驳?”

    两人彼此间都不再说话,沈凌云与陈二开始说起寨子里的事务,以及另一个山头,那些人的情况。

    过了半个时辰到了酉初时分,沈凌云看着士兵们开始陆陆续续往方才她说的地方走,她也想离开,正要开口。这时石青刚处理好孩子的事,从寨子最高处的院子里下来。

    一到这酒席的地方,瞧见沈凌云与陈二的座位,脸色微变。沈凌云眼尖瞧见了对方的神色变化,她轻轻点了点桌面。

    石青来到陈二身后,沈凌云看着陈二,“姐夫到了。”视线又移到陈二身后。陈二回头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石青并不回答,只是往将士们走的地方看了看,问了句:“沈将军带了多少人来?”这句话是看着沈凌云问的。

    “大约四千人。”

    “四千人啊,倒是多。”

    石青说完这句话,沈凌云也只是一笑,“陈二姐,你回去瞧瞧孩子吧,我带将士们去安顿,万宁带路即可。”

    陈二倒是没说什么,点点头表示赞同。

    沈凌云起身离开,来到指定位置,高声道:“队长,清点人数上报。”

    过了会,刘丰走到她身旁,“沈将军,人已齐。”

    万宁带着一行人绕过寨子,来到一处险峻的峭壁,下头是滚滚的河流,呼啸着穿过山谷。两座山之间倒是间隔不远,中间架了座简陋的铁桥。刘丰组织众人分批次过桥,沈凌云这时已经来到另一个山头。

    这里与陈二所在的山头很不同,房屋明显更紧凑些,一间屋子占地也广些。且这里大多数是青老年人,很少稚童。这些人瞧见万宁都很热情,“万小姐,你回来了!”

    随后又看向一旁气质不凡的沈凌云,“这是沈将军!”在得到肯定后,她们又很激动的挤到沈凌云面前,“沈将军,多亏了你,我们才能过上这样的日子。”

    七嘴八舌的表达对沈凌云的感谢,这一切沈凌云都泰然若之的收下。

    她们尊敬她、感激她,但沈凌云觉得有些头疼。这些人似乎在这与世隔绝的地方生活久了,身上散发着安居乐业、心满意足的气息。这样一群人,看上去没有丝毫战意。

    她们会愿意随她一起去征战四方,过生死不明的日子吗?现在在这地方,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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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饱喝足,不就是她们梦寐以求的生活。

    若是不愿,她强迫这些人,结果会是她想要的吗?她从进入这龙关山,心里便惴惴不安,尤其是看到那些寨民,总觉得奇怪。

    这一刻她终于弄清楚,为什么会产生那样的感觉。无非是这地方洋溢着的快活气息,与外界处于水生火热的城池过于不同,似乎不像是乱世。

    她与一群满是血腥战意的将士踏入这里,显得那么格格不入。这样的氛围无疑是感染人的,能让人快速放下戒备,身心都轻松起来。

    她身后这四千营州军,若是在这样的地方久留,她们的斗志与野心是否会被全部磨平?

    沈凌云眼里意味不明,万宁带着她一路参观,这里设施都极为齐全。几乎与她所构想的社会极度接近,有公共学堂与医馆,每个人都不受压迫。已成婚的有间单独的小房子,没成婚的则住在集体宿舍,按照劳动等其他指标来领取积分,用以置换单人间和其他一些物品。

    练武场的公示牌上,还写着哪些人近一个月表现突出,哪些人犯了错被扣除积分。万宁将她的设想落实的很好,完全出乎她的预料。

    她带来的四千人也都被这样的生活震惊到,每个人都带着复杂的情绪。

    沈凌云原本想着在这待些日子,将军队改编、加强训练,然后打造兵器。但这时候她改变了主意,她不应该在此久留。

    她被带到一处院子,在这已经算得上顶配。万宁看了眼十二,又看了看沈凌云,“这位公子与将军住在一起?此处只有一个厨房与一间房,床榻也只有一张。若是不在一处,我待会将这位公子带去男子住所。”

    未婚男子也都住在一起,不知道十二是否习惯与很对男子住在一起。

    沈凌云看向十二,“与我一同住在这吧。”

    十二只是看着她,蒙着下半张脸,不开口说话,像是误食了方才饭菜里的哑药。

    看了眼他头上的光,“万宁,他与我住在一处。没什么事了,你先去忙吧。”

    万宁又偷偷看了眼两人,随后带上院门离开。

    这院子很小,但沈凌云可是住过军营大通铺、睡过荒郊野岭的人,对这样的环境接受度极高。而十二随她一路风餐露宿来到这,也同样接受良好。

    沈凌云推开房门,扫视一圈,房间里有一个柜子,一张算不上大的床和一张小桌子。她拿了把木椅子,放到院子里。

    “坐下吧,别傻傻站着。”她将十二拉到椅子上,又去看了看厨房,倒是一应俱全。但万宁应该是事务繁忙,只给她安排了院子,并没有派人来给她打扫。

    沈凌云走出厨房,对上十二眼巴巴看着厨房的眼睛,无声笑了笑。她快步走到对方身边,“十~二~公~子~,烦请您打扫一下我们的‘家’,我要去找刘丰商议要事。”

    说着拍拍他的肩,“天瞧着很快便要黑了,务必快些啊。”然后推开只有她一半高的院门,往刘丰她们的住所走。

    刘丰虽然没有院子,但好歹是个都尉,还是有一个单间。沈凌云敲门进去,刘丰正和衣躺在床上,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

    “沈将军,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