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云府时,外头冷冽的风一吹,沈凌云的头脑也从方才有些昏沉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她应下了云太师的请求,但额外提了个条件。云氏旁系公子与薛家大小姐虽要结亲,但云氏不为其提供过多的资源。云太师沉吟半刻,最后也同意了她的要求。
沈凌云坐在马车上,闭目养神。肖亦安会答应来苏州吗?她叹了口气,掀开帘子往覆满雪的大街看去,苏州雪都这般深,也不知营州如何,天气是否更让人难耐。
“将军,我们要去趟营州?是否要与于诩以及刘都尉商议一二,若是出了意外该如何是好?这实在是太过冒险,周文西和肖砚初等人都在盯着您,若是让其察觉您久离鄂州,怕是会有变故。”
肖元站在她身旁,看着沈凌云奋笔疾书,在一旁干着急。
“云太师的承诺值得我去赌一把。”沈凌云将墨迹吹干,过了会将其放入信封中,封好蜡。“我所言皆写于信中,她们一瞧便明白我的用意。越往南所暴露出的问题越多,若是此时不将其一一解决,积于忽微,毁于一旦。”
“明日便启程,怕是除夕之夜无法回到鄂州。你们随我四处奔波,实在是辛苦,等回了鄂州重重有赏。”沈凌云从腰间荷包掏出一小锭银子。
“拿着这银子,让将士们好好吃一顿。”说着连同信也一起放到肖元手中,“信尽快寄到鄂州。”
肖元点头,离开后房中便静了下来,只有炭火噼里啪啦燃烧的声响。沈凌云起身将朝向后院的窗打开,有些冷冽的东风一下子涌了进来,将房中的燥热冲散些。
“碰——”一声巨响将沈凌云惊醒,风过大将微开的窗彻底合上。她几步下床,点燃一盏小灯,便去察看情况,房中的炭火几近熄灭,窗户紧紧闭着。沈凌云推开窗,月亮已下沉,这天地尚是一片漆黑。
她在这盏小灯微弱的光下,将衣物穿戴整齐。随后静静坐在窗前,看着后院那唯一一盏灯在风中摇晃。一直到天泛起鱼肚白,门口传来敲门声。
冬日的清晨阴湿寒冷,一行人在路边酒馆喝了几壶温酒,随后提着干粮上路。沈凌云将嘴里的肉包咽下去,将蓑衣斗笠系紧些。
冒着风雪,一行人快马加鞭,几乎没怎么歇息。花费十几天,在正月初二来到营州城不远处的小县城。新年伊始,一切都是新气象,连这县城里都满是年味,大街小巷都有些调皮的女孩子来回跑动。
雪球砸到正要走进客栈的沈凌云身上,几个孩子一时有些惶恐。几个人扭捏着跑到她跟前,小声地道歉。沈凌云一时有些恍惚,仿佛此时中原海晏升平,毫无战火。
她蹲下身摸了摸最前头那女孩的脸,这女孩瑟缩了下,“姐姐,你的手很冷,爹爹说这样子是会感染风寒,会死的。”
“你说什么呢?”肖元在旁边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觉得是在诅咒沈凌云。
“肖元,小孩子童言无忌。”随后笑着说道,“那你没听你爹爹的话,在外头玩雪球,手都冻红了。”
沈凌云的视线看向这孩子的手,对方有些不好意思,一下子便将小肉手藏到身后。没等沈凌云调侃几句,小孩的父亲便找了过来,将人带了回去。
这父亲嘴里虽责怪,但还是将孩子抱起慢慢往回走。沈凌云脑子里突然浮现一幅画面,她穿着新年红棉袄,将雪球扔到其他孩子身上,她们追逐打闹摔了跟头,最后所有人都被院长妈妈打了手心。
这样欢快的氛围总会让无家可归的人感到感伤。肖元一向昂扬情绪这时也被熄灭,所有人沉默地走进客栈。
“肖元,告诉其他人,明日不必跟着我,可去瞧瞧亲人,上柱香也好。这两日,你们便安心呆在这小城中,你租好马车,我将人带来后,立即启程回苏州。”沈凌云喝了口温酒,小声朝肖元吩咐道。
“记得将我的话传达给住在其他客栈的人,切记勿暴露身份,惹是生非。”
“小姐,那马车是否要最豪华的?这云氏的贵客,可不能怠慢了。”
沈凌云摸了摸钱袋子,云氏提供的资金还是十分充裕,“你看着办,但我想以我们的身份是进不去那营州城,这小城的马车好不到哪去,差些好似也人之常情。”
“肖元,你说是吧?剩得多了,还都可赏给其他人。”沈凌云掂量腰间的荷包,低头笑了笑。
“小姐,这是不是不好?”肖元挠挠头。
“什么不好?我可有说什么?”沈凌云起身,拍了拍肖元的肩膀,“你办事我放心。”
肖元看着沈凌云上楼的背影,也勾起唇角笑了起来。
入夜,沈凌云躺在床上迟迟无法入眠。这离营州城骑马需两个时辰,而离慈安寺只需一个时辰便能到。她来路上已经收到林江的信,肖亦安如今便在慈安寺带发修行。
自沧州一别,她便默认肖亦安此人,往后便永远消失在她的生命里。但命运的阴差阳错,此时她再次踏上营州这片故土。
在她的设想中,往后她将周胡何范等人一一击败,再在营州将一切结束。她轻轻一笑,品味出命运的有趣之处。
肖亦安那样的人,也许会恨她,对她所言皆持怀疑。但她不能在营州浪费功夫,呆在这过了三日,那风险便越大。
次日一早,沈凌云在天微微亮时便起身。冒雪出了城,一路往东疾驰。原本需花一个时辰的路程,沈凌云硬生生只用了三分之二的时间。站在熟悉的台阶下,听着上头传来的悠远钟声,沈凌云将马匹拴好,抬起腿一步一步往上走。
巳初时分,沈凌云来到了林江所给的小院位置。这在寺庙最深处,穿过昔日走过的小径,一个小院静静伫立在竹林深处。寺庙的僧人倒是未有人询问沈凌云的来意,像是收到什么指令一般,都将其视若无睹。
沈凌云伸出手,叩响院门。她耐心地等在门外,眼睛始终盯着这朱红的木门。而门的另一边,在她还未到时,有人便在静静等候。
“公子,你这一大早站在这,莫要感了风寒。那空闻大师到底说了什么?今日到底什么人会来?”青竹从厨房走出来,将手中的水随意擦拭在衣服上。
没等肖亦安回话,门口便传来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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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门声,肖亦安低垂地眼眸立即抬起。他几步走下台阶,小跑带起一阵风,一头青丝只被一条黑色发带绑在脑后,被风吹得有几分凌乱。
隔着一扇木门,肖亦安的胸膛不断起伏,眼中像是有些期待,但转瞬又有些放空。院外竹林处,竹节被风雪压断,清脆地声响将站在门后的肖亦安思绪拉回。
门外的沈凌云也被这动静吓一跳,青竹断裂压在院墙上,雪簌簌而下。她寻思着里头的人并未听到,便再次上前,抬起手想再次敲响。
“吱呀——”简陋的木门被拉开,她的手悬在半空。
沈凌云微微低头,一张带着些冷意的清隽脸庞闯入她的眼中。视线交汇的那一瞬间,门上修长的指节立即收紧,风声在此刻似乎已经停止。
肖亦安没有丝毫意外、带着不在意的眼睛对上沈凌云深邃的眼,时间也仿佛一下子静止。
“许久未见,外头有些冷,可否让我先进去?”沈凌云语气温柔,脸上挂着清浅的笑。
沈凌云开口地那一刹那,肖亦安立即低下头,微微侧身为其让出一点道。沈凌云轻轻点头,注意力都在院子环境上,并未看到肖亦安低头那一刻,豆大的眼泪将洁白无瑕的冬雪融化。
院子里很简陋,只有一棵枯黄的树。
“你…你…怎么在这?”关注着院门动静的青竹,一瞧见走进来的沈凌云,立即拔高音量,还不可置信地后退几步。
但随即又有些愤怒,踩着积雪挡在她和肖亦安中间。
“你个负心女,还好意思再来找我家公子,还找到这来。你以为你是谁,我家公子绝对不会再重…”
“青竹!!”默默将泪水擦拭干净,站在沈凌云身后的肖亦安将青竹的话打断,话音一落瞧见青竹的神色,意识到自己情绪过于外露,立马缓和语气,“莫要胡言乱语。”
“公子!仆哪有乱说,她就是那样的人,我哪句话有冤枉她半分。”
“好了,你去歇息吧,沈小姐许是有要事。”见青竹还挡在他身前,继续重申,“去歇息吧。”
青竹恶狠狠瞪了眼沈凌云,便回到偏房。
院子里只剩两人两两相对,相顾无言。沈凌云的表情在青竹开口后就淡了下去,整个人似乎和这冰雪融于一体,散发出冷冽的气息。肖亦安似乎也被这样的气氛感染,同样面无表情。
“肖公子,我来此的确是有要事。”僵持了会,沈凌云率先开口,“这屋外有些冷,”沈凌云看了眼对方单薄的身影,“我一路骑马而来,风有些大,再在外头呆着怕是会着凉。”
“屋内烧了炭,随我进去吧。”
房中的确很暖和,沈凌云将身上的蓑衣摘下,方才斗笠随手放在院门外了,这蓑衣这会倒是不知放在哪比较合适。
“这蓑衣便放在门外,不碍事。”肖亦安拨弄盆中的炭,余光注意着门口的沈凌云。
沈凌云将蓑衣放好,走到火盆边,烤了烤被冻红的手。
“你在门外等了很久吗?”
“我此次是有件大事告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