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犹在耳畔,但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里,爱丽丝一行人就已穿越了空间,脚下的大地瞬间变成了空气,再下方则是魔法塔内闪烁着微光的地板。
守塔幽灵原本在最高层内待命,结果突然看到半空中展开了银蓝色的传送法阵,下一刻,一堆人便如同下饺子般被魔法阵一个个“吐”了出来。
它分别从耶尔和爱丽丝身上感应到了前主人和现主人的气息,一时之间茫然的举着双臂在下方飘来飘去,不知道到底该接谁。
好在梅林的残魂很快就缩回了耶尔右眼,幽灵能感应到的只剩下现主人的气息,于是它赶紧飘过去一把接住了爱丽丝。但其余人就没这么好的待遇了,耶尔、骑士长以及骑士们分别砸进了下面的书堆里和地板上,个个都摔得七荤八素。
耶尔刚刚拿回身体的控制权,意识还没完全恢复,就被这一摔硬生生给砸清醒了,不过他和骑士们都皮糙肉厚,这点高度倒不算什么,唯一可能会摔伤的就只有身娇肉贵的领主大人。是以一落地,耶尔就连忙起身寻找爱丽丝的身影,生怕她有个什么闪失。
不过有守塔幽灵那及时准确的一接,爱丽丝当然也没事。她从幽灵怀里下来,先是安抚了一下担忧的暗精灵,然后和骑士长一同把带回来的人数清点了一遍。
不幸的是,人人几乎都负着伤;但万幸的是,一个人都没少。
“没人能想到传说中的异族竟然已经不知不觉地穿过了神之结界,还翻过了苍蓝山脉和达莲娜勾结在了一块儿,”众人清点完毕、在塔内暂且休整时,爱丽丝对骑士长和耶尔如此道,“今天毫无准备之下面对那群异族,咱们没人丧命已经算得上幸运。至于达莲娜叛逃这件事,先通知公学,城堡那边……等我们回约因郡以后再作对策。”
“梅林说,刚才救我们时施展魔法耗费了太多力量,短期内他无法再出手,”耶尔也补充道,“他让我们回约因郡,去鲁西森林取回那里的灵魂碎片,那块碎片回归后他才能恢复。”
爱丽丝闻言叹了口气:“这次倒确实多亏了他,我们才成功脱险。”
“魔法的确是个好东西啊……”她轻声喃喃道,默默将学习魔法这件事提上了日程,并且决定之后多薅一薅梅林的羊——有传说中的大魔法师在手,全大陆都再找不到这么好的老师了。
……
从那天之后,达莲娜果然失踪了,她再也没在公学内出现过。而听了爱丽丝带回来的消息后,校方派人搜查了她的宿舍,发现除了一些带不走的衣服行李,达莲娜把剩下能带走的有价值的东西都转移了出去,看来是早有预谋。
至此,“达莲娜叛逃”与“异族突破了神之结界、翻越苍蓝山脉”的事板上钉钉,在公学内有资格知情的高层之间掀起了轩然大波。
蒙德校长立即组织人手,一方面试图深入苍蓝山脉搜寻达莲娜和那群异族的踪迹,以期弄清楚他们到底是怎么突破结界过来的;另一方面也开始准备迎击可能会在不久之后发生的大规模异族入侵。不过,为免造成不必要的慌乱和骚动,这消息暂且被下令封锁在了林顿公学高层之间,禁止外传。
就这么着,高层们忙得焦头烂额,但不够资格知道这消息的普通师生依旧被蒙在鼓里,每天按部就班地该上课上课、该搞研究搞研究,唯有和达莲娜关系亲近的公爵大小姐反应激烈。
芙宁倒是真心把达莲娜当作朋友,对于公学放出来的“达莲娜因窃取公学机密研究成果倒卖而被驱逐叛逃”的说辞,大小姐嗤之以鼻,并且坚定不移地认为是爱丽丝从中捣鬼,不知道怎么害了达莲娜。因此,这位单纯的大小姐为友打抱不平,三番五次上门找爱丽丝的麻烦,还扬言要写信回家给自己的公爵父亲,让他出面向约因郡施压,交出被爱丽丝他们不知道弄到哪儿去关起来的达莲娜。
对于芙宁这一举动,爱丽丝也是十分头疼——毕竟大小姐虽刁蛮跋扈,却实在受宠,她要是真的写信回家告状,刚有点起色的约因郡可承受不起帝国大公爵的怒火啊!
就在达莲娜叛逃一事发生后的第三天,爱丽丝一行人已经收拾好行装,准备次日就出发返回约因郡,但芙宁又带着人堵上了门,看那架势,像是来下最后通牒的,要是爱丽丝还不交出达莲娜,大小姐绝对不会轻易放他们离开。
无奈之下,爱丽丝只好好声好气地把她请了进来,然后叫人去通知蒙德校长,叫他有空来一趟。
随从给大小姐端了杯泡好的红茶,但芙宁半点不领情,直接一挥手将茶杯打翻在地。
"你少在这里假惺惺,"芙宁愤怒地瞪着爱丽丝,满脸不屑地说道,"我不需要你这种人的客套。你知道我今天来做什么,别想着再耍花招,我只想听到一个答案——达莲娜到底在哪儿?"
爱丽丝见状深吸了一口气,她在心中默默告诫自己保持冷静。芙宁虽然刁蛮,但对方是真心把达莲娜当作朋友,问题只在于,芙宁对达莲娜的了解仅限于表面,而达莲娜对她,却不过是利用和操纵。
爱丽丝知道,如果不将真相说清楚,芙宁会一直困在这个谎言里,还会锲而不舍地给她找麻烦。
"芙宁小姐,"爱丽丝用柔和的语气开口,"我明白你现在很生气,也理解你对达莲娜的感情。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达莲娜究竟是把你当作朋友,还是在利用你?"
"利用我?"芙宁不屑地冷笑一声,"你少来挑拨离间!我跟达莲娜的感情,岂是你这种人能懂的?你是不是嫉妒她比你受欢迎,才故意编造这些谎话?"
爱丽丝叹了口气,芙宁的反应完全在她的预料之中,但她仍然坚定地继续说道:"我不想跟你争论这些表面的问题,我只希望你能冷静下来,仔细想想——你跟达莲娜相处这么久,她有没有真正关心过你的感受?有没有主动为你做过什么,不求回报的事?还是说,她每次找你,都只是在寻求对她有利的帮助?"
芙宁闻言一怔,不自觉地顺着爱丽丝的话回想起自己和达莲娜之间的相处,但随着回想起的事越来越多,大小姐的眉头就越忍不住往一块儿拧。
眼见着她已经开始有些动摇了,但长久以来形成的认知和习惯还是让大小姐坚持道:"你别想蛊惑我,我们是真朋友,不是你几句话就能挑拨的。"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被轻轻推开,蒙德校长在随从的引导下走了进来,连日的忙碌统筹和忧虑令他高大的身体都显得多了丝佝偻,初见时精神矍铄的面庞也爬上了憔悴的颜色。
他看了看芙宁,又看了看爱丽丝,脸上带着一丝沉重的神情。
"校长,"爱丽丝轻声招呼,接替随从引着他坐下,"谢谢您能来。"
蒙德校长点了点头,然后转向芙宁。
老魔法师长长地叹息了一声,语气平和但不容置疑地说道:"芙宁小姐,我知道你现在有很多疑问,也对达莲娜的离开感到困惑。但请你相信,我们并没有怀着害人之心故意隐瞒,而是事情的真相……远比你想象的复杂和危险。"
芙宁眼中闪过一丝不安,但她仍然倔强地说道:"校长,您是想替爱丽丝掩饰她的恶行吗?"
蒙德校长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慢慢说道:"不,芙宁小姐,巴列特子爵并非你认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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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恶人,反而是你一心维护的达莲娜……芙宁小姐,你大概无法想象,她犯下了怎样不可饶恕的罪行。"
芙宁的脸色瞬间变了,蒙德校长作为大魔法师,又是公学的校长,在大陆上地位超然、德高望重,他说的话本就可信,更毋论用如此严厉的措辞指责一个人。
她摇了摇头,后退了一步,喃喃道:"这不可能……达莲娜到底做了什么?校长,请您明明白白地告诉我!"
“这件事牵涉甚广,极其重大,芙宁小姐,你必须以家族姓氏与先祖荣耀起誓,绝不可对外泄露半个字,否则,我们是不会告诉你的。”校长严肃地警告道。
芙宁咬紧牙关,眼中闪过一丝坚定的光芒。
"好,我以兰蒂斯的姓氏和先祖的荣耀起誓,绝不将今日听到的半个字泄露给任何无关之人。"她一字一句地说道,紧握拳头,心中充满了焦灼与忐忑,她必须要知道真相,无论这个真相有多么令人难以接受。
见状,蒙德校长默默叹了口气,随后,他语气凝重地将有关异族、苍蓝山脉结界和达莲娜勾结他们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芙宁。
听完这一切,芙宁彻底呆住了,她的脸色苍白如纸,跌坐在沙发里半天说不出来话。
她完全想不到,蒙德校长口中说出的真相竟然是这样,这些事几乎已经超出了大小姐的理解限度,而这么可怕的事,居然是自己当作知己的达莲娜做出来的。
她消化了半天,反应过来后猝然起身,顾不得心中骤然发现“好友”真面目的被背叛感和刺痛,她声音嘶哑地自言自语道:“我必须……我必须马上派人回去通知我的父亲。”
“芙宁小姐!”爱丽丝连忙叫住她,“您刚发过誓——不能外传的,您忘了吗?!”
“我没忘!”芙宁骤然转身吼了出来,她面色依旧白着,但一双翠色的眸子里此刻像是燃起了熊熊的烈火,“就算背叛誓言、让我兰蒂斯家族姓氏蒙羞,这件事也必须告诉我父亲!异族已经掌握了通过苍蓝山脉的方法,万一过几个月、甚至没准就明天,异族打了过来,凭借公学这点准备,你们以为能挡几天?!”
“派兵!”大小姐深吸了一口气,往日骄矜的眉眼间透露出一种出人意料的坚毅,沉声道,“兰蒂斯会调动所有能调动的军队,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公学两侧布防!”
说完,芙宁便带着人火急火燎地离开了这里,这一回,爱丽丝和校长都没再拦她。
“没想到,芙宁小姐平日里为人跋扈,真遇到了大事,竟然这么有担当。”爱丽丝感慨道。
蒙德校长也点了点头,赞同道:“芙宁小姐性格骄傲了些,但人本身不坏,她的父亲兰蒂斯大公爵也是个才能出众的掌权者,异族将要入侵的事的确非同小可,通知他也好。”
“是啊,”爱丽丝轻轻叹了口气,目光中带着几分忧虑,“希望兰蒂斯大公爵得到消息后能够尽快有所行动吧。”
蒙德校长沉默片刻,随后怅然道:“梅林的遗训传承了许多代,好不容易等到你出现,激活了诺艾拉魔镜和梅林的日记,符合了梅林对继承人的要求,紧接着就出了这事……看来,恐怕早在数百年前,梅林就通过大预言术料到了今天。”
“子爵小姐,”他凝视向爱丽丝,眼角的每一根皱纹都流露出殷切的托付与诚恳来,“世界的平衡已开始动摇,您现在肩负的责任,恐怕比想象中的还要沉重得多。记住,无论遇到什么困难,请务必保持冷静,坚定自己的信念,不要埋没了您的才能与这份机遇。”
爱丽丝微微颔首:“我会铭记在心的,校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