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统领亲卫队的精灵
    魔法考核通过之后,莱昂表示以自己的水平,短时间内也就只能把爱丽丝和耶尔教到这种程度。说白了,魔法学习是一件长期的事,爱丽丝和耶尔若想继续获得实力的增长,剩下的,就得靠日积月累的水磨功夫了。

    于是,爱丽丝重新调整了自己和耶尔两人的时间安排:除了每天固定保留两个小时去林顿街道练习魔法、顺便巡视进度以外,爱丽丝将更多的精力放在了领地要处理的事务上。而与此同时,耶尔则投入到了与亲卫队的磨合训练中。

    亲卫队这事,说起来也是爱丽丝刚刚颁布命令组建的。经历了之前的几次遇险,以及考虑到未来局势的动荡,爱丽丝便想着从原本护卫巴列特家族的骑士团中抽取一队综合战力更强的骑士组成亲卫队,由耶尔统领他们,以后出行也就多了一份更加靠谱的保障。

    只不过,尽管耶尔现在已经不是那个空有蛮力的无知奴隶,但他对统领别人这事实在没有信心。爱丽丝乍将这件事交给他时,耶尔的第一反应就是推拒。

    可惜,可怜的暗精灵有一个“心狠”的主人。

    面对耶尔的为难和拒绝,爱丽丝不为所动。

    “这是命令,耶尔。”领主端着红茶从露台前转过身,口吻温和但不容质疑地道,“你现在已经有了长足的进步,无论是政治、历史这种文化课,还是魔法、武技这种战斗上的东西,你都学得很好,足以担当更重要的职责,而不是依旧待在我身边,只当一个小小的护卫。”

    耶尔闻言,身体微微一颤。他垂下眼帘掩住了眼中的不高兴,指尖不自觉地紧握成拳。他不是没有察觉到爱丽丝对他的期待和信任,可他心里始终存着另一份无法忽视的渴望——留在她的身边,时刻守护她。

    沉默了片刻,耶尔终于鼓起勇气抬起头:“主人……我,我明白您的意思,也知道这是命令。但……请您再考虑一下,可以吗?”

    爱丽丝放下红茶,眉梢微挑,有些意外地看着他,因为耶尔很少这样直接地表达自己的想法。

    看到他紧抿的唇,还有虽然不发一语,但周身充满低气压,明显不情愿的模样,爱丽丝轻轻叹了口气,问道:“耶尔,你是担心自己做不好,还是……还有别的原因?”

    暗精灵的眼神不自觉地闪烁了一下,随后咬了咬牙,低声说道:“您可能觉得我在您身边没什么大用,但对我而言,那不是个‘小小的’护卫一职,能够一直在您身边、保护您,这在我看来才是最大的荣耀。”

    他看起来像一只要被主人赶出家门自(流)立(浪)的可怜大狗狗。

    爱丽丝心头一软,因为之前两人之前的几次意外,她总是觉得她和耶尔之间的关系似乎要变得奇怪起来,为了消除这种感觉,爱丽丝才想要顺便趁着这个机会和耶尔稍稍保持一下距离。但现在看到耶尔这副样子,爱丽丝又实在难以忍心对他太过冷硬严肃。

    “耶尔,我明白你的好意,可我希望你能成长为一个独当一面的人,而不是只把自己困在我的身边。”

    耶尔沉默片刻,眼中流露出几分倔强,声音低沉而坚定:“可是,我变强的目的,是为了更好地保护您。”

    爱丽丝听到这句话,心头一怔,回过神来后嘴角忍不住扬起一抹无奈的笑意——在这样的暗精灵面前,没人能坚持住不动摇。

    但作为曾经的荆棘女帝,爱丽丝终究还是扛住了耶尔这种在她看来几乎等同于撒娇的行为,没有松口取消自己的决定。

    她走到了耶尔身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叹道:“好吧,我身边的位置还给你留着,但亲卫队那边,你必须接过去,这件事没得商量。”

    闻言,耶尔眼中露出了一丝惊喜。他了解爱丽丝向来说一不二的性子,张口前其实本来没抱着什么希望,却没想到,她竟然真的肯为自己退让一步。

    他一改刚才闷不做声的低落样子,那双异色瞳变得亮亮的:“谢谢您,主人,我会努力的,绝不辜负您的信任。”

    爱丽丝看着他,觉得要是他身后有条尾巴,这会儿就该摇起来了。

    她忍不住轻笑出声:“好了,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允诺,不用这么高兴。你以后可是我的亲卫队长,得学着喜怒不形于色了,出去后可不能总是这么一副好欺负的样子。”

    耶尔的耳尖微微泛红,但心情却轻松了许多。他知道,能获得这一个允诺,已是最好的结果,只要爱丽丝身边不会再出现别的人顶替掉自己,那耶尔也可以勉强接受暂时离开她一阵子。

    于是从那天起,耶尔便开始了每天去亲卫队训练的日子。

    秋日里的晨雾往往是沁着股寒意的,要是再赶上哪天刮起北风,那早起出门就会变成一件颇为折磨人的事。

    然而,不管有多冷,每天早晨,耶尔的身影总是第一个出现在晨雾中,亲卫队内其余的骑士们往往还未到齐,他就已经开始了热身活动。冷冽的晨风吹拂着他高高束起的银发,汗水挂在他的额头上,但耶尔的眼神却格外专注而坚定。

    训练场上的骑士们起初对这个新来的统领抱有几分怀疑和不屑,认为他不过是领主宠爱的随从罢了,可随着训练的日子一天天过去,这种轻视逐渐被尊敬所取代。因为无论是基础的剑术训练,还是高强度的实战模拟,这个总是戴着面具沉默寡言的家伙都一丝不苟,全情投入。即便到了大家都以为他已经疲惫到支撑不住的地步,耶尔也依旧咬牙坚持,更毋论这家伙原本就有和怪物一样变态的身体素质。

    俗话说得好,不怕他人有天赋,就怕有天赋的人比你还努力。

    那一整块偌大的训练场上,没有一寸泥土没被耶尔的汗水打湿过,不过也正是这样拼命的精神震慑住了一众亲卫队员,让他们在日复一日的训练中彻底折服于耶尔手下,开始承认这位各种意义上都强到不像话的“统领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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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耶尔如此拼命的动力全是来自于一个简单却深刻的信念:他必须变得更强,足够强大到能护住爱丽丝。

    他记得每一个危险的时刻,记得她那双眼睛里的信任和鼓励。爱丽丝是他的光,是他从黑暗中挣脱出来的理由。耶尔知道,若要真正成为她的守护者,就必须成为她最可靠的剑和盾。

    抱着这样的信念,耶尔夜以继日地磨练自己,只要还有力气,他就不会停下来。期间,他唯一的慰藉,就是每天早出晚归之时,能路过爱丽丝起居处的露台之下,悄悄地借着熹微的日光或月光,窥见她倚在露台上喝着红茶看信报的一点身影。

    就这么着,训练起来不要命的耶尔终于凭借个人实力获得了亲卫队员们的认可,但没多久,耶尔就又意识到,他不能只顾自己闷头训练、单打独斗,现在的他得肩负起领导这一整支队伍的责任来。

    然而从前的经历已经让可怜的暗精灵习惯了被命令、被支配,他根本不懂得该如何去做一名发号施令的领导者。

    因此,最初的日子里,耶尔有些茫然无措。他站在训练场中央,看着骑士们等候着他的指示,但脑海里却一片空白,等到好不容易绷住了架势开口,又觉得自己的声音干巴巴的,十分勉强。

    “这么下去不行。”

    耶尔意识到,自己必须寻找一个榜样,一个可以学习如何成为领导者的对象。

    这个念头一出,他脑海里自然而然地浮现出了爱丽丝的身影——在耶尔心中,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比自己的主人更具有领袖魅力了。

    正如乡间所流传的俚语:“Monkeysee,monkeydo.”就算把猴子换成精灵,这句话也同样适用。

    借着曾和爱丽丝朝夕相处的得天独厚优势,耶尔开始下意识地模仿她的作派。几乎不必刻意去回想,耶尔就能记起她是如何从容自信地面对众人的,以及她命令别人时那种柔和但不容置疑的语气。而照着这么一位将领导艺术这门课修得炉火纯青的老师学习,就算刚开始有些生疏,但最起码,在那些直肠子的骑士们眼里,耶尔这个统领当得也是像模像样了。

    秋日里的晨雾散了又聚,训练场上吹来的风也一阵比一阵更寒冷。

    时间就这么一天天过去,等到地上开始有了凝霜的痕迹时,耶尔发现,这些模仿和学习发挥了作用。他演的时间长了,自己也就不知不觉地习惯了,在一场又一场对抗和演练里,他适应了自己的新角色,开始有了自己的判断和思考,指挥越来越果断,策略也愈发周全。

    等到爱丽丝前来验收亲卫队训练成果的那一天,我们的领主大人就见到了一个比她设想中还要出色、还要让人满意的亲卫队大统领。

    她坐在高台上,俯瞰着下方被自己一手养好、又放出去走上更大舞台的暗精灵,看着他发号施令的声音中已不再有迟疑和不安,取而代之的,是沉稳和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