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拉教会下水
    解决了兰蒂斯家族的事,爱丽丝和耶尔在城堡大门口目送两位不速之客远去。

    安德烈斯和那位副统领的身影都已经看不见了,但爱丽丝还没有要回去的意思,耶尔不禁疑惑地出声问道:“主人?不回去吗?”

    爱丽丝刚刚在琢磨事情,被耶尔叫了一声才回神。

    她道:“先不回去,我要去一趟教会。”

    耶尔闻言更加疑惑了——毕竟爱丽丝向来对教会的态度都是敬而远之,更别提亲自登教堂的门了。

    不过他并没有多问什么,而是一如既往地老实听从爱丽丝的话,她去哪儿他就跟着去哪儿。

    不料刚走了没几步,注意到耶尔跟了上来的爱丽丝竟然破天荒地转身把他往回赶:“耶尔你先回去,教堂那种地方,你去了会不舒服的吧?”

    暗精灵一怔,被她开口赶的瞬间本能地涌上一股慌乱,但听完爱丽丝的话,他又确然想起了当初在城堡宴会上第一次看见伊万主教时的不适感。

    于是紧接着说出口的反驳就多了丝底气不足的心虚:“……也没有。”

    面对还没学会撒谎的暗精灵,爱丽丝一眼就看出了他的言不由衷,她无奈道:“耶尔,不要逞强,我只是去和伊万主教谈个事情,很快就回来,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你就安心在城堡里处理你自己手下的事情,等我回来,好不好?”

    耶尔张了张口,想要再说些什么,但看到爱丽丝柔和却不容拒绝的眼神,他只能妥协般地答应下来:“是,主人。”

    爱丽丝冲他一笑,随后便叫上了几名护卫和随从,乘马车往教堂的方向行去。

    在驶往教会的路上,爱丽丝坐在车厢里,脑海中盘算着一会儿见到伊万主教要说的话。

    说实在的,她并不喜欢伊万主教,更不喜欢和教会打交道,但眼下情况特殊,她必须亲自去一次那令人倒胃口的教堂。

    “芙宁被抓这件事,主谋是异族,”爱丽丝冷静地分析着,“那和异族是死对头的教会也应该出一把力才对,不能光靠我和兰蒂斯家冲在前面啊……”

    马车在教堂前停下时,琢磨了一路的她已然对一会儿要进行的谈判心中有了数。

    她走出车厢,只见教堂的大门敞开着,来来回回的虔诚信徒不断进出,而收到领主上门消息的伊万主教正带着两个神父亲自出来迎接。

    “光明在上,见到您来教堂,主一定会十分欣慰的。”伊万主教依旧挂着他慈和伪善的神职者面具,邀请爱丽丝跨过教堂高高的门槛。

    爱丽丝微笑着,目光落在教堂内的装饰上,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主教大人,即便我不来,主也会明白我的虔诚。而且,我此行可不是为了祷告,而是有重要的事情相商。”

    伊万主教一噎,但还是露出惯有的微笑引着她入内:“当然,请进来,我们可以坐下来慢慢谈。”

    教堂内氛围静谧,神像背后的彩色玻璃透进阳光,将光明神的巨大影子投射在大理石地面上。

    爱丽丝跟随着伊万主教走过礼拜堂正厅,她路过许多垂首静坐在教堂长椅上的领民,他们有男有女,但大多都是面色愁苦的中老年人。这些虔诚的信徒双手紧握置于胸前,闭着眼专心地默念祷文,爱丽丝只能看到他们嘴唇微弱地翕动,却听不见一丝话音。

    礼拜堂空旷的空间中仿佛唯有她和伊万主教一行人的脚步声在回响,这令爱丽丝发自内心地感到一股压抑感,胸中也涌起一阵烦躁。

    “我果然和教会气场不合。”

    她不由得在心底嘀咕道,然而脸上却毫无波澜,一直跟着伊万走到了位于礼拜堂正厅侧后方的牧师接待室。

    有修女为他们送来了红茶,爱丽丝坐在接待室的小圆桌边上拿起茶杯品尝了一口,发现教会的茶比自己城堡里的那些还要好。

    她心中又不禁对这群富得流油的该死神棍暗骂了一句,随后才对坐在圆桌另一侧的伊万主教问道:“我想,您已经知道芙宁大小姐被异族掳走的消息了吧。”

    “刚刚知道。”伊万主教微笑道,他的语气依旧温和,但这种过于平静的反应,让爱丽丝心中生出一丝不满。

    她微微挑眉:“那么,教会这边是否会派出光明军参与营救行动?异族可是当之无愧的异端,是背弃我们敬爱伟大之主的敌人。说起来……我之前早就写信告知您异族越过苍蓝山脉的消息,为何迟迟未见教会作出回应?按理说,教会应该早就派出光明军来支援才对。”

    伊万主教的笑容微微一滞,随即恢复如常。

    他叹了一口气:“领主大人,我的确上报了苍蓝山脉的异动,但中央教廷事务繁杂,调动光明军需要经过教皇冕下和众位枢机主教的决策,这时间上……并非能够立刻响应的呀。”

    爱丽丝闻言冷笑了一声,眼中闪过一丝讽刺:“主教大人,您要知道,异族可不会给我们‘响应’的时间,再拖延下去,恐怕整个苍蓝山脉的局势都要失控了!如果芙宁大小姐出了什么事,对于教会袖手旁观的事,兰蒂斯大公就算嘴上不说什么,但心里头恐怕多少都要有些隔阂了吧?恐怕到时候,教会的威信也会受损。”

    伊万主教却不慌不忙地反将一军:“领主大人,虽说在消灭异族这件事上,我们教会自然义不容辞,但这次异族明确要求由您和您身边的那位护卫去进行谈判,若教会派光明军贸然插手,结果激怒了异族,让他们狗急跳墙撕了票——那可怎么办?”

    爱丽丝没有理会他那虚伪的推辞,而是继续道:“既然如此,那我想教会至少也该在苍蓝山脉附近布防,以防事态进一步恶化。毕竟异族的行事风格捉摸不定,谁也不能保证,他们不会借着这次事件当由头,朝着大陆发起更大的攻势。”

    伊万主教轻轻皱眉,显然对爱丽丝说到的这一点无法反驳,因为她说得没错,异族突破结界过来可不仅仅只是为了体验一下翻越苍蓝山脉,更多的目的必然在于想伺机侵占丰饶肥沃的大陆,而这也的确是教会所担忧的问题。

    于是他微微笑了笑,换上了另一副口吻:“领主大人,那您现在希望我如何做呢?信,我已经写了,光明军一时半刻过不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实,我想,除了等待,我似乎也做不了什么。”

    “您要是实在着急,不如——”伊万主教忽然露出了一个略带意味深长的笑容,不紧不慢地说出了后半句话,“您再召唤一次神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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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主会不会给您什么有效的指引呢?”

    爱丽丝一怔,抬眼对上了伊万隐藏在笑意之后充满冰冷怀疑的眼神,第一反应是:不好,难道之前那次伪造神迹忽悠他的事露馅了?

    不过她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像已经露馅,不然伊万早就对她发难了,哪还能容到她今天找上门来质问光明军迟到的事。

    大概率是他自己回来鼓捣不出神迹,所以产生了怀疑,这会儿是在诈她呢!

    想通这一点,爱丽丝心中微定,她对着伊万主教从容一笑,淡淡道:“主教大人,神迹本就是主予祂虔诚信徒的恩赐,若没有神迹降临便产生怀疑,莫非,您对自己信仰的虔诚程度很不自信?”

    “哼,我自然是对主抱有无比崇敬的虔诚之心的!”伊万冷声嗤道。

    听罢,爱丽丝却忽然笑了,她意味深长地看着伊万,言语间刀枪毕现:“哦,这样啊……既然并非是怀疑自己,那您难道是在质疑、或者抱怨主不肯回应您吗?”

    她这轻飘飘的一句话问出来,伊万顿时脸色大变,人差点都坐不住从凳子上蹦起来。

    “你、你,爱丽丝·巴列特,你不要胡说!”

    一直稳如老狗的主教大人涨红了脸色,属实被她这句几近指控的话吓了一跳——要知道,在教会内部,质疑光明神可是重罪!是要上审判庭的!

    伊万冲着爱丽丝低声喊了一嗓子,下意识左看看右看看,后知后觉想起这接待室里现在只有他们两人才松了一口气。

    “真是光明保佑,这话今天要是被其他神父听见了,万一哪个想顶替我位置的家伙往上一报,裁决骑士那群疯子一定会闻着味儿杀过来的!”

    伊万主教在心底暗自庆幸道,随后他也不敢再惹爱丽丝了,生怕这口舌如剑的倒霉领主一张嘴再说出什么要人命的话来。

    “领主大人,您看您,”他挤出一个表示友好的笑容,改口道,“我只是提一个小小的建议,并没有别的意思,我当然清楚神迹有多么稀罕可贵,也只有您,神最钟爱的信徒才能有这个殊荣,我们试不出来,一定是我们自己的问题。”

    爱丽丝瞥了他一眼,看把人给唬住了便见好就收。

    她优雅地抬了抬手,示意伊万主教不必再多言:“主教大人,既然您明白神迹的稀有,那我们之间的误会也该解开了。我希望您能够继续保持该有的自信心——不仅仅是在信仰上,更要在面对眼前的问题时,展现出与教会威望相符的行动力。”

    伊万主教嘴角微微抽动,心里明白爱丽丝这是在借题发挥,试图推动教会介入异族的局势。

    “领主大人,您说得对。”他维持着自己的平和假面,装作诚恳道,“异族入侵的确是我们不能忽视的威胁,这样吧,我会再写一封信回教廷,尽量催一催调动光明军过来布防的进度。”

    听到这里,爱丽丝也勉强满意了一点,知道这就算是伊万主教给她的让步了。她喝了口红茶,再抬脸时便一扫方才暗藏锋芒的模样,学着伊万的样子,也挂上了一副岁月静好与世无争的面具。

    “那就好,主教大人。这件事关乎整个大陆的安危,我相信在您的催促下,教廷会作出最明智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