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闭嘴！”陈瑞怒目圆睁，声音中透露出强烈的愤怒和不满。
“当年，我何尝不是胸怀大志。寒窗苦读数十载，饱读圣贤书，为的就是能报效国家，报效先帝，可我又得到了什么？！”
陈瑞激动着身体微颤，双全紧握，手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满是怒火的双眸中，透漏出隐藏多年的失望与悲愤。
“被人陷害，丢失官职，几次性命不保，这就是我应得的吗？！”
陆景桓听着陈瑞的控诉，沉默不语。
“后来我知道，世道不公，官场亦是如此。”
陈瑞悲愤的嘴角，扬起一抹苦意，随后转变成了以往如蛇蝎般的狠毒。
“所以，我要去掌控一切。可为什么......”
陈瑞当年也和陆景桓一般，一身傲骨。
但当陈瑞进了朝堂，见识到人心险恶后，才发现这世界上最没用的，就是这分会将他置于死地的傲骨。
因此陈瑞才看不上陆景桓，处处为难。
可陈瑞心里却十分清楚，比起嫌弃，他更嫉妒陆景桓可以永存傲骨。
陈瑞走上前，伸脚用力碾踏在陆景桓腿上的伤口。
伤口骤然绽裂，鲜血顺着伤口，迅速渗出，在地上形成一片骇人的血泊。
“唔！”
陆景桓紧咬着后槽牙，强忍着腿部传来的剧烈疼痛，脸上未曾流出一丝痛苦，目光依旧冷静深邃。
此般模样，让陈瑞更加愤怒。
“朝堂浑浊，却还有你们这样的人，目空一切，潇洒自若活出自我，凭什么！你们这种人，都该死，都该死！！！”
陈瑞嘶声力竭的控诉着。
陆景桓却是嘴角勾起一抹鄙夷，仿佛在看一个卑微可怜的小丑一般，冷言道：“冠冕堂皇，真是可悲。”
“你说什么？！”
“为考取功名报销朝堂，十年寒窗，苦读圣贤书，自是可敬。可你心里只有功名，却忘读书也为明智。”
陆景桓抬眸看向陈瑞，不屑道：“你在权力之中迷失自我，而你却将这一切归结于曾经的遭遇。”
“呼。”
陆景桓虚弱地喘口气，“自古以来，朝堂浑浊，但良臣独清故事比比皆是。有人为保自身名节，悬梁自尽；有人以命谏忠言；有人面对威逼利诱，宁死不屈，可你呢？”
“你贪赃枉法，诬陷忠良，蛇蝎心肠，人面兽心。还将发生在自己身上所有不公平之事，全部归结于朝堂，不觉得可笑吗？这一切不都是你自己选的吗，怨得了谁。”
“你住口！”
陈瑞脸色苍白，双拳紧握，眼中的怒火更加浓烈，却无半分羞愧。
“你不是我，怎知我经历了什么？又有何理由在此口出狂言？！”
“我不知？”陆景桓冷哼着，垂眸看着自己满身的伤口，再次抬眸，锐利目光如刀锋看向陈瑞，“你所说的一切，我何曾没有体验过。今日之事，不就拜你所赐，我又怎会没有理由说出这番话呢。”
“你闭嘴，闭嘴！！！”
陈瑞恼羞成怒，额头的青筋暴跳，不断地踹踢着陆景桓本就伤痕累累的腹部。
“呵呵。”
陆景桓强忍着痛苦，嘲笑着，似在撕破陈瑞的虚伪。
不知过了多久，陈瑞踹累了，停了下来。
他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袍，深呼吸调整自己的情绪。
“陆景桓。”陈瑞鄙夷不屑道：“就算你说的都对又能怎样，一个娼妓生的野种，还真以为能翻了这天。”
陆景桓从不在乎别人对他的看法，以及用什么样的眼光去看待他。
唯独娼妓二字，陆景桓听不得。
这是对他娘的羞辱，即便这本就是事实，陆景桓也绝不允许！
他的眼中瞬间燃起怒火，愤然站起身就要朝陈瑞冲去，“敢侮辱我娘，我要杀了你！”
陈瑞站在原地，冷笑着看着陆景桓被铁链束缚着无法动弹的模样。
他的嘴角勾起一丝讥讽的笑意，眼神尽是得意。
周围的空气仿佛已经凝固，只能听到锁链相撞发出的沉闷摩擦声，像是在嘲讽着陆景桓此刻的无能。
“想杀我？我就站在这，你来啊。”陈瑞挑衅道。
陆景桓充满血腥的眼眸中，闪烁着凶狠的光芒，宛如利刃一般锋利。
他咬着牙威胁道：“陈瑞，我要是死了，定会化成厉鬼向你索命！”
陈瑞看着陆景桓如恶鬼般凶狠的眼神，不禁心中一颤，但很快恢复了嚣张的态度。
“陆景桓，就是因为有你们这样的人在，朝堂才会总是动荡不安。不过无妨，你也没几日活头了。”
陈瑞走到牢房边，背对着陆景桓，“等你死了，没准我还能为你上柱香，祭奠一下。”
陈瑞离开牢房后，来到江府，对江云飞说了刚才发生的事情。
“陆景桓现在就像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江云飞叫人为陈瑞沏茶后，安抚道：“陈兄又何须跟他置气。”
“哼，我就是看不惯他身上的那股傲气，叫人作呕。”
“江兄，那晚的人，可曾找到？”陈瑞略微担心道。
“放心吧。”江云飞自信地说道：“我已经安排人了，只要找到她......”
江云飞用左手划了一下脖子。
这件事关乎他俩未来的命运，容不得半点马虎。
陈瑞点了点头，“江兄做事稳妥，我放心。”
两人畅聊了一番，随后，陈瑞离开江府时，眼神却透露着一丝冷酷和狠毒。
陆景桓虽说只是一个武散官，背后还是站着谢庭轩。
谢庭轩无论是身份还是地位，在祁国都举足轻重，又是陆景桓的师叔，必定会在暗中相助。
如果一旦局势逆转，被太后知道他与陛下有联系，陈瑞只怕会性命难保。
因而，为防止意外发生，陈瑞只能另作其他打算。
他认真地思索了一番，嘴角露出一抹狠毒，“江云飞......”
另一头，待周霆安等人离开后，凌玉来到都城最大的青楼——醉梦楼。
整个青楼坐落在一处宽敞的院落里，红墙绿瓦，飞檐斗拱。
院内的假山上开满了娇艳的牡丹花，微风吹过，花瓣飘落，宛如梦境。
进入青楼大门，一条长长的回廊通向内部，回廊两侧是精美的雕花窗棂，透过窗棂可以看到内院一片繁华。
婀娜多姿的女子穿着绚丽的服饰，款款而行，?佛仙境中的仙女下凡。
凌玉跨过石阶，穿过回廊，来到内院。
内院布置华丽，横梁上挂满了红灯笼，妖娆动人。
此时，一个长相风姿绰约，身着一袭红色绸缎长裙，细腰如束，曲线玲珑有致，看不出年龄的女人，来到凌玉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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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
老鸨名唤梅向晚。
梅向晚的声音婉转动听，如同流水潺潺，充满着风情万种，妩媚之意。
“想你了呗。”凌玉打趣道。
梅向晚笑着伸出手，用力地捏了捏凌玉的脸颊，“少来，我看着你长大，怎么会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梅姨，瞧你这话说的。你照看我长大，我又怎会说假。”
“不过，我还真的有事要你帮忙。”，凌玉揉着被捏红的脸颊。
梅向晚一副我知道了的表情说：“说吧，我一定会竭尽全力。”
凌玉一改刚才的嬉笑模样，严肃地问道：“陆景桓的事情，你可听说过？”
“当然，这件事已经被传得沸沸扬扬。不过我了解那孩子，他断不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听着梅向晚的话，凌玉不禁皱眉问道：“你认识他？”
“他……他是楠歌的孩子。”
梅向晚的眼眶骤然泛起红色，眼神中充满了怀念和伤感。
而她口中所说的人，便是当年醉梦楼的头牌，也是陆景桓的生母——梦楠歌。
当年梅向晚在执行任务之时身受重伤，幸得梦楠歌相救。
在之后的相处中，她对梦楠歌产生了感情。
梦楠歌最终却选择了另外一个人。
梅向晚没有阻拦。
可当她知道梦楠歌的遭遇后，后悔不已。
梅向晚常常责怪自己，明明知道姓陆的不是好人，为什么没有阻止梦楠歌。
但这世上没有后悔药，事情已经如此，无法挽回。
这也成为了梅向晚一生的伤痛。
“梅姨，这么多年该放下了。”凌玉不忍劝慰道。
梅向晚苦笑摇着头，声音略带沙哑地说道：“这两个字说起来容易，却是痴情人心中最沉重的枷锁。我怎么能忘，又怎么敢忘。”
“梅姨……”凌玉想要开口安慰，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梅向晚见凌玉心疼地看着自己，强忍着悲伤，迅速抹去眼角的泪水，勉强笑着说道：“好了，别说我了。你需要我做什么？”
“你认识都城府尹江云飞吗？”
“怎么会不认识。”提到江云飞，梅向晚的语气中，不禁流露出鄙夷，“他生性好色，算是这里的常客。之前还想纳浮萍做小，我没同意。”
自从梅向晚接手醉梦楼以后，这里就有了一个不成文的规定：想要离开或嫁给他人的人，无需金银赎身，但必须得到梅向晚的同意。
梅向晚最担心的，就是这群姑娘会被男人的花言巧语所欺骗，成为第二个梦楠歌。
“浮萍长得好看？”凌玉想着，能被江云飞看上的，只怕不俗，兴许这个人会知道些什么。
怎料，梅向晚微微摇头：“若论长相，她不及你半分。只是浮萍有着家传制香之术，深得江云飞喜爱。”
“你说浮萍会制香？”
梅向晚见凌玉如此激动，不解地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先别管这些。”凌玉面色焦急：“梅姨，我能否见她一面？”
“当然可以。”
梅向晚来到窗前向下张望，没发现浮萍的身影，便朝楼下喊道：“琉璃，你上来。”
不一会儿，琉璃来到屋内。
梅向晚示意琉璃坐到一旁，问道：“琉璃，浮萍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