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氏的当家正是赫连仪的祖母赫连绮,她如今二百岁的年纪,在修仙各家中也是长寿,因此她的寿宴更是风光大办,整座富贵城都装点起来,与有荣焉。
所有人都兴致昂扬,各门派修士提着贺礼来祝贺,一时间富贵城中仙气飘飘,各种新奇玩意层出不穷。
与赫连仪一起从枫泉中出来的修士们也都很激动,坐在赫连家奢华的马车中有说有笑,除了冼清尘与楚回舟。
原因无他,因为赫连小公子正寸步不离地紧紧跟着他们。
“赫连仪,都说了我们不走,你也不必这么紧张吧。”楚回舟终于忍不住,与他开门见山。
赫连仪则无辜道:“我得保证你们到赫连山庄,事关我的性命,我当然很紧张。或者你与我说说话,讲讲你们游历四方的趣事?”
冼清尘怪道:“丢了神剑,你也是赫连家的人,难道赫连绮能将你杀了?”
赫连仪一抖,差点给他跪下了:“求求你了青蝉师父,别说了,我只打算最后瞒不住的时候再说,让奶奶知道了,我真的要丢去一层皮!”
楚回舟浇他一盆冷水:“可是她总是要知道的,还是尽早坦白,争取从宽。”
“怎么!要是你犯了件天大天大的错事,你敢马上就告诉你师父吗!”
楚回舟一噎,他从来能言善道,现在却不知为何不说话了。
冼清尘:“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你瞒着不说,被发现了更不妙。”
赫连仪整个人笼罩上萧瑟的秋色,连衣裳上装点的金色羽毛都黯淡了:“等等吧,起码我想让奶奶高高兴兴地过完寿辰。”
“也好。”冼清尘点点头。
长街上空都已经悬挂起金灿灿的金箔灯笼,经由术法加持,这些灯笼不用丝线悬坠也安然飘立在半空,远山的红叶蔓延与金黄相接,像是一条流淌着金子的河流。
行人走过之处,灯笼上还会落下点点金屑。要是隔明一早起来扫地,说不定能扫出一块金疙瘩。
远远的,便能看见富贵城最东,赫连山庄的全貌了。
山庄由湖水环绕,依着湖中岛上的山峦地形而建,还未到夜里却已经灯火通明,各路受邀的宗门弟子有些凭物飞行,有些乘坐载具,自空中飞转而下,落进千丈的红枫里。
“赫连兄,真气派啊!”前面的马车里,有人伸出头来叫赫连仪,“不愧是富贵城!”
赫连仪探出头去得意道:“进去了才有的看呢!”
但他这副得意没维持没多久,头缩回车中,又是一副我命休矣的蔫巴状态。
过湖面时,几人以为要下车走一旁的九曲桥,不想车架直接在水面上飘了过去。车窗下就是荡起的盈盈水波,给人一种凭虚御风的畅快感,七巧门的姑娘将手伸进湖水中,竟徒手捉住一尾锦鲤,大笑着将它又放了。
进了庄内,赫连仪强烈要求冼清尘与楚回舟与他一起去面见祖母,二人就站在气宇轩昂的正堂外等他。
冼清尘不想与前来道贺的众修士正面对上,于是拉着楚回舟背身研究赫连家堂前的那块影壁,从用料到历史,听正好遇见的江里浪吹了个遍。
赫连仪终于出来。
他如蒙大赦的神情,拍着胸口道:“还好还好!祖母没见我,也没问起寒翎剑,我得去招呼客人了,两位请自便吧。等宴席结束,我来找你们!”
说是自便,但小金孔雀留了一手。江里浪紧紧粘在他们身后,摸了摸脑袋坦诚说:“小公子吩咐,要是你们想走,立刻开启庄中机关。”
楚回舟:“虚伪。”
“算了,到底是在人家的地盘上。”冼清尘道。
庄中修士如云,都是大门派的得意弟子,被师长带出来见世面的,还有一些富贵城中的百姓,受邀观礼。
奇珍异宝如过眼云烟,冼清尘没有心思去看,他只暗想今早吹的短哨阿芜听到没有,早知道昨夜也该把无极扇的扇片磨一磨,还有一会儿席上得多吃一些,昨天的虾肉酥丸还挺好吃,一会儿不知道有没有……
想着想着,思绪就飞远了。
人在紧张的时候,神经难免活络。
冼清尘深吸了口气,催着楚回舟赶紧找一个比较偏僻的观礼角落坐下来。
案上放的是清酒,比上次楚回舟拿来的要烈一些,楚回舟要给他斟,他却抬手握住了楚回舟的手腕。
“为师来吧。”
冼清尘斟了满满两杯,楚回舟心神一动,浮想联翩起来。
“师父怎么倒这么多,一会儿会醉的。”
冼清尘斜着眼睬他,似笑非笑:“怎会?”
他手指比着金杯的尺寸,比到楚回舟眼前:“才这么点!”
两人并肩坐着,楚回舟被那副笑眼弯弯的样子晃了心旌,别过眼去。
“那师父喝慢点。”
纵使身旁物华天宝又如何,只要师父在,楚回舟的目光与心思就移不开到那些凡俗之物上,好山好景都失色,所有的一切都不放在眼里。
他们坐的远,开宴时只远远瞧见赫连绮的人影。纵使修仙,也不能容颜永驻,只是尽可能延缓衰老,何况她已有两百高寿,除却灵压威严,瞧上去只与七十岁的凡人一般。
寿宴由她引弓开席,灵剑射向高空,有大片烟花一同盛放,七巧阁特制,有价无市。
或许是刚才喝的酒案中作祟,冼清尘脑袋放空,视物却无比清晰,那么大团的烟花,绚烂夺目到了极点,让他几乎看呆了。
眼角有热意落下,他一惊,赶紧去擦泪。
好在楚回舟没有发现,他挨着他看烟花,年轻的脸庞上满是惊艳与满足。
冼清尘突然觉得楚回舟身上有他永远也不会有的一种东西,那种东西或许叫希望,也或许叫爱,让他又嫉妒又羡慕。
人都有拥抱美好的本能,他那么想让时间变慢一些,正是因为如此。
可他做不出拥抱他的动作,便只让肩膀挨得更近,衣袖都堆叠在一起。
楚回舟面色如常,但心中悸动,他都怕自己的心跳声会不会太大声叫师父听见,于是一边数着交叠衣袖上的青竹纹路,一半是他的,一半是师父的,一边默诵清心,借以消除那些不该有的妄想。
过了不久,前面传来金色灯笼,说是每桌都有一个,将自己的愿望写在灯笼里,一炷香之后准时放飞。
楚回舟拿过纸笔,呈给冼清尘:“师父写?”
冼清尘才写不出来,他推脱道:“你写你写,你年轻你该有梦想。”
楚回舟自然有许多梦想,但他当下最想实现的,就是“与师父一直在一起”。
冼清尘见了这句话,古怪地嗤笑一声:“什么幼稚的愿望?你该写‘扫平世间恶,受牒上仙界’,不为你家人报仇啦?”
楚回舟摇头:“那是很久以后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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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只想争朝夕,活在当下。
冼清尘哈哈一笑,由得他写这种肉麻话,反正以后想起来害臊的又不是他,是楚回舟。
一炷香时间即到,所有的灯笼都徐徐升空,漫无边际,形成一种奇观,所有人都看痴看迷了,仰着脖子一时无话。
千灯绝艳,十里流金。
楚回舟心情激荡,突然道:“师父,过几日七夕我们去趟枫泉水榭吧。”
冼清尘没太听清,侧头疑问。
在如此共赏佳景的好辰光,赫连绮的话语自上座传来:“诸位同修,想必都知我赫连氏有一神器秘宝,今日借此机会,老身宣布一件重要的事。”
“我赫连氏的神器寒翎剑,正式转赠给天下第一剑宗,听云宗!赫连仪——”
赫连仪本来听到“神器”二字就已经呆滞,乍听见如此中气十足的呼唤,他两股战战,扑出席位:“奶奶……”
赫连绮庄严微笑:“还不呈上神剑?”
赫连仪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看,他着急忙慌地要找冼清尘师徒,江里浪给他报了位置,可还没等他出声,身边的小仆就已经端上了一个宝盒。
正是原来装着寒翎剑的宝盒。
赫连仪傻了。
他抬头看向上座,他的祖母赫连绮面容慈祥未变,一旁听云宗银衣素裹的伏鹭长老也笑意宴宴,似在鼓励他上前。
宝盒沉重,就好像里面真正是有一把神剑一样。
赫连仪已经搞不明白了。
他只能端着宝盒一步步往上走。
修士们一听得这消息便开始了哗然,这意味着听云宗与赫连山庄交好,怪不得今日伏鹭长老都来了,他是听云宗的二长老,平时甚少见他参加这种社交场合。
比起这个送神剑的重磅消息,众人还是更对寒翎剑的真容感兴趣,都想一睹为快,便抱怨起这名叫赫连仪的小公子。
“走路是不是太慢了点?”
“神剑有这么重吗?”
“他在回头看什么?”
楚回舟亦是与赫连仪一样不解,拧着眉道:“寒翎剑不是被偷了吗?”
赫连仪终于走到台中央,他转过身面对宾客,手中宝盒举起来。
里面到底有没有?
要是不打开可以说里面有,一旦打开了,可能他就得当众挨鞭子。
可背后的目光如芒刺背……
他此刻管不了这么多了,眼一闭牙一咬,解开了宝盒上的灵锁。
众人发出惊呼。
楚回舟不可置信地向上看,同时听见冼清尘一声冷淡的嘲弄:“贼喊捉贼,叫人恶心。”
只见寒翎剑缓缓升于半空,青蓝之光涌动在剑身周围,空气中浮动出寒意,隐隐能听见寒翎剑的低鸣。
夜空厚实的云层里发出闷响。
“神剑还会引雷?”
有人惊呼。
话音刚落,只见飞在半空的金灯突然以极快的速度落下金芒,千百盏灯一起,犹如天罗地网,当头罩下。
楚回舟还未反应过来,一道巨大的推力将他推离,后背撞在数十步开外的几案角上,剧痛砸进肺腑,腥甜之气涌上喉头。
他艰难撑起,未来得及看清什么,便听上座正气铿锵之音,随即而来的灵压将他压得抬不起头。
“冼清尘!今日你有胆来,我仙门就要将你就地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