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岁除
    转眼岁除已至,大红灯笼高挂,一派喜气洋洋。

    一早,谷府上下的人都忙着洒扫,去尘秽,净庭户[1]。

    谷纾难得起了个大早,本想去找谷术闲,才得知他早与云垂野还有另外几个公子出去打锤丸了,午宴也在江仙楼用了。

    他们男人的聚会,她也不爱凑这热闹。

    她和几个自家的弟妹找来谷术闲养的舞姬。

    谷术闲养有舞姬十二,都是些身份卑贱之人,平日待这些人极好,也不行逾矩之事,其中最貌美的堪数碧菡。

    谷纾本以为是虚名,不想今日一见,连江仙楼的青灵都要比了下去。

    园里很是热闹,独少了谷芙。

    没有人在意。

    她们偶尔聊着平江趣事,说自从谷三爷后,平江再无才子。

    晚些时候,谷术闲带了许多岁除礼回来,叫上家中的姊妹挑。

    谷纾见过不少好东西,可看些这些新鲜玩意,还是笑开了脸,一边挑一边问:“锤子呢,回去了吗?”

    “今日岁除,他得早些回去陪他祖母吃饭。”谷术闲回她。

    “也是。”谷纾点点头,继续看着谷术闲拿来的东西,想到什么:“云垂野没给我带岁除礼吗?”

    “那我就不知道喽。”谷术闲笑得眉眼弯弯,手里拿着一个风车,抱着谷婉出了院子。

    谷纾哼哼两声,也没再想,只把夏困和春倦一同叫来,将这些东西分给了她们。

    谷府爱热闹,晚间,众人聚在一桌上吃饭,其乐融融。

    谷大老爷做于主位,谷三爷坐在旁边,二人皆喝了酒,聊到谷术闲的婚事。

    好在上面还有一个谷三爷的庶子谷术元,提到此人,宋梅玉不经感慨:“术元多年在军中,年节也不能回来,他的婚事我们这些长辈是该多替他看看。”

    谷陵拉着宋梅玉的手:“多年来,你有心了。”

    毕竟谷术元并非宋梅玉亲生,一个庶子,娘亲庞氏早年离世,宋梅玉与庞氏曾是至交好友,庞氏离世后,更是将谷术元当作亲生儿子般养大。

    谷纾看了一眼这一桌,终究问道:“季母,怎么不见谷芙妹妹?”

    桌上气氛突然变得冰冷,谷陵也是脸色一暗,很快又恢复原来的温和。

    宋梅玉也不曾多说:“她跟我说她近日身子不舒服,待在居所里养病,方才我派了大夫过去瞧她,还说要好好休养。”

    谷纾朝宋梅玉展开一个笑容:“季母向来照顾我们,我最喜欢季母了!”

    陆灵溪听后,朝谷纾做出一个哀伤的表情:“瞧瞧我们纾纾,惯会哄人,曾经还说我好,如今却只喜欢她季母喽。”

    谷纾连忙跑到陆灵溪后面,按着她的肩膀:“伯父伯母也是纾纾最喜欢的人。”

    众人笑成一片。

    这夜,谷府灯火通明,欢声笑语。

    谷纾和谷术闲等人一起在院子里守夜,夏困又聊着近日她看的话本子,活脱脱像一位说书先生。

    云垂野正是这时来的,他依旧用红色束带扎着高高的马尾,手中还抱着以几个盒子,踏着月光:“纾纾!”

    谷纾听见他的声音更加开心,迎上前去:“你来啦。”

    不是问句,她早知道,他会来,早早就将要送他的岁除礼放在身上。

    每年的岁除她们都会一起过,在沪京时,两家每次都聚在一起吃饭。

    来了平江后,云垂野也会在云老太太睡下后来陪谷纾守夜,每年他都在她身边,从未缺席。

    “那是自然。”云垂野将手中的盒子一一分给众人,直到最后一个盒子发完。

    每个人都拿到了自己的岁除礼,只有谷纾手里空空。

    “?”

    “我的呢?”

    “嘿嘿......”云垂野一排脑袋:“哎呀,忘记了。”

    “云垂野你滚出我的院子!”谷纾很愤怒。

    “不要。”

    云垂野准备坐下。

    谷纾一把将他推开,挥着拳头,追着他大声说:“你以后都不准来我家!”

    云垂野一边跑一边逗她:“我就来,小爷想来就来。”

    “云垂野!”

    不知不觉,二人你追我赶,早已没有了旁人的身影。

    谷纾也累了,在原地喘着粗气,云垂野停下脚步,朝她笑的得意。

    看着他那副嘴脸,谷纾越想越委屈,将带在身上的那本册子扔在地上,越看越气,还踩了两脚。

    她转身就走:“我再也不和你做朋友了!我待会就去跟伯父说,云垂野与狗不可入谷府!”

    “哎小纾纾!”

    云垂野知道这回有些过头了,捡起方才她扔下的册子追了上去,拉谷纾的手,还未开口,就被谷纾一把甩开,力道之大,连他都止不住踉跄。

    他默默心中盘算,待过些日子,得找父亲练练武功,不然以后他连一个小丫头都拗不过。

    “别碰我!”

    知她这回真的不开心了,云垂野走到她旁边,好声好气地哄着她:“对不起嘛纾纾,我怎么会不给你带岁除礼,方才那边人多,我特意将你带来此处,你看。”

    他拿出携带的琉璃瓶。

    这瓶子精巧的很,瓶身呈通透的蓝色,上面刻有浮花,在月光下,散出独有的光芒。

    谷纾瞥了一眼,心中气还未消,还是停下了脚步:“拿一个小瓶子就来糊弄我,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不是瓶子,是瓶中之物。”云垂野神神秘秘:“这可是我从赤龙寻来的宝贝,叫袖里春。”

    “我要什么花露没有,这也算稀罕物。”她季父谷陵便是调的一手好香。

    “且听我慢慢道来,”云垂野将琉璃瓶递给她,见谷纾不接,一把抓过她的手,放在她手中:“你可别小看了它,便是如今皇帝,怕也是一香难求。”

    “现在朝中没有皇帝。”

    云垂野摸了摸鼻子:“倒也是。”

    天下不平,本来四殿下姬直有母家赵家的支持不久后可以顺利登位,可他性情实在残暴,手段又荒淫,夺兄长之妻,怕是更难让朝臣臣服。

    “不过这不是重点,”云垂野把话题拉回来:“我的意思是说此香千金难得,听闻是要取无根之水,以梨花芯蕊加月麒麟制作,工艺复杂,配方早已失传,我也是这次去赤龙才得此香,你看看,可喜欢。”

    “你何时去赤龙了?”谷纾担忧地问。

    “就你有次学琴,我闲来无事,便去......”

    谷纾打断他:“赤龙有多危险,你怎么可以随意去,如今在平江,你身边又没几个会武功的小厮,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就是无人管辖嘛,鱼龙混杂了些,不过宝物是真的多啊。”云垂野还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

    他丝毫没把赤龙放在心上,仿佛赤龙如平江一般。

    可四国人皆知,赤龙,四国之中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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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个国家都想争下赤龙,可多年来无一国君主能够征服那个地方,也不敢征服。

    若一国强力为之,其他三国必定群起而攻。

    故它作为一个特殊的存在,立在四国之中,其中多有穷凶极恶之人,也有权势滔天者。

    是销金窟,亦是生死场。

    “你怎么能说的如此不在意,”谷纾看着眼前恣意张扬的少年,气打不过一处来:“你知道的,我并没有什么朋友,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不能出事,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拿你的性命去开玩笑。”

    她自顾自地说着,不曾发现语调中早已带了哭腔。

    云垂野目光柔下来,看着谷纾皱巴巴的小脸,不自觉地伸手将她的眉头抚平:“不会的,以后我一定死在你后面,不然你还要哭,还是我死在你后面,小爷才不会随便哭。”

    谷纾总算露出笑容:“那你可得活久一点,算命的说我要长命百岁的。”

    “那是自然。”云垂野拭去她眼角的泪水:“你快看看,喜不喜欢。”

    谷纾打开琉璃瓶,幽兰的芬芳破瓶而出,魅惑而撩人心弦。

    即使是和谷陵学着制了许多香,却从未有如此有魅惑感的香,像夜晚独自绽开的夜香花,美丽又带毒。

    “我很喜欢,谢谢你,云垂野。”谷纾真诚地回答他,“但是你以后万万不可随便去赤龙了。”

    “好。”他回得坚定,“那我的新年礼物是什么?”

    “册子。”

    “这个?”云垂野拿出方才她丢在地上还踩了两脚的册子,爱惜地拍了拍上面的灰。

    “不是什么珍贵物。”谷纾想拿回来,云垂野却早已将它护在怀中。

    “都说要送我了,你可不能反悔。”

    他打开册子,上面是画了四国各个地方的风景,旁边还题了小字。

    这字前面还端方雅正,越到后面便开始剑走偏锋,大概著书者写累了,不用说他便知是谁的手笔。

    小字描写的很详细,不仅有山川地貌、风土人情连气候环境都应有尽有,活脱一本四国风华录。

    云垂野爱不释手,连连感叹:“好书好书!”

    “那是自然,这些地方可是我缠着伯父和季父许久才整理出来的。”

    谷史经商遍布天下,谷陵才子游离山川,二人皆去过不少地方,谷纾将她知道的觉得好的地方全部整理下来,又借着描述,画了插图。

    旁人也许不懂这本册子,可云垂野明白它的分量。

    少年志在四方,总想看遍山川美景,侠义江湖,才不枉来人间。

    他的心愿,她一直知道,也一直默默支持着他。

    众人都说,云家世代为将,不能断在他手中。

    可他偏不想上战场,不想看见流离失所,城池破灭。

    一梦江湖,是他毕生所求。

    两人回到院子时,夏困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春倦在她旁边,给她盖上了裘衣。

    谷术闲将谷婉先送了回去。

    几人坐在一起守岁,聊着趣事,春倦则一边细心地照看着夏困,时不时添上新的炭火。

    她总是细心,滴水不漏。

    后面大家渐渐都熬不住了,云垂野先睡了过去,谷术闲也聊着聊着没了声。

    月色照人,星光璀璨。

    谷纾看着天空,默念着:“愿岁岁有今朝。”

    她想了想,又贪心地说:“愿夫子安康长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