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飞雪愣在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白:发,发生了什么?
他家是……着火了吗?
……
等到他反应过来,甚至来不及掉眼泪,拔腿就往温府的方向冲去,却被周围的人拦住。
“小少爷,您……您还是别去了。眼见得府上火势渐大,里面的人怕是……不太容易逃不出来。您可能……可能……”是温家唯一的血脉了。
温飞雪拼命挣扎,尖声叫道:“放开我!!放开我!!!”
他挣扎的力气实在太大,众人一时不察,竟让他从禁锢中挣脱了出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绕过前面想要重新抓住他的人,头也不回跑向温府。
“唉,温家这次,是真的要灭门了……”
“可怜温家夫妇一生积德行善,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真是老天无眼……”
“谁说不是呢?”
温飞雪急切地往前跑着,突然绊了一跤,重重摔在地上,又因为惯性往前冲去,娇嫩的脸颊,手肘,手掌,膝盖在粗粝不平的地面狠狠地摩擦而过,磨去大片皮肤,渗出血迹。
尖锐的刺痛瞬间蔓延开,身体不自觉地开始发抖。
素来娇气的小少年却仿佛没有感觉到疼,又连滚带爬地从地上起来,踉踉跄跄地往前跑。
殷红的血液混杂着灰尘与石砾从脸上滑过,顺着青筋暴起的白皙脖颈,没入衣领。
狼狈至极,触目惊心。
滔天的火焰裹挟着可怖的热气席卷而来,连周围的空间都被烧得扭曲变形。
少年尚未发育完全的瘦小身躯扑进烈火浓烟中,瞬间烤干了肌肤。
擦伤又开始不合时宜地泛起疼痛,血液再度流出,浑身上下变得通红。
“阿爹——阿娘——”温飞雪喉咙嘶哑,“弟弟——先生——清姨——”
他眼眶干涩,泪水被蒸干在眼角,留下一团白痕。
他抬起头,隔着茫茫黑烟,望着立于空中的男子,眼神带着愤恨。
可能是因为他的目光太过于明显,男子低下头,和他对望。
男子似乎在空中牵起了嘴角。
下一瞬,温飞雪就感觉有一股无形的力量牵扯着他的腰身,将他扯到了男子身旁。
男子眼神嫌弃,纡尊降贵地伸出两根手指,拈起了他的后衣领,把他拎在半空。
温飞雪却顾不得他的动作,双眼死死地盯着地面,唤道:“爹!娘!”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欣喜和茫然的恐慌。
男子也望向下面跪着的两人,笑道:“看来本尊没有抓错。这小娃娃果真是你俩的儿子。”
温氏夫妇似乎是被什么力量钳制着,跪在原地动弹不得。只能焦急和期盼地看着高高在上的男子,说:“仙,仙师。仙师能不能饶犬子一条性命。您,您要什么,只要我们有的,悉数奉上。但求仙师,能饶小儿一命。”
仙师?!
这人竟是金丹期修士?!
这样的修为,只要有心躲藏,除了与他相熟,被他信任的人,几乎没有人能找到他。
怪不得如此嚣张,敢公然放火烧毁民宅,草菅人命。
“好。”男人颔首,“你们既如此说,那本尊就应了你们。本尊要今日那人给你们的玉佩,你愿是不愿?”
“这……我们愿意。”两人稍一犹豫,对视一眼,终究是答应下来。
那玉佩贵重,赠予之人说不定会想要收回。他们本来是想要帮他保存,若他来取,再亲手交予他。
但现在……只能说声抱歉了。
男子挑眉,似乎是不太相信他们会如此轻易地答应,又道:“若是让本尊发现你们拿假物搪塞本尊。要的可就是你们一家的性命了。”
“小的岂敢。这木盒我们二人甚至从未打开过。如何能换成假物?”
“既如此说,那本尊就信你们一回。木盒在哪儿?”
“仙师。毕竟这是第一等的仙家宝物。我们夫妻俩自然是好好收藏起来。位置也不好描述,还请仙师准予我们带您前去。”
男子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两人。
良久,才一挥手,解了他们身上的禁锢:“带路。”
温飞雪几乎全程是茫然无措的状态,甚至连愤怒都已经忘记。
这个金丹期修士弄出这么大的阵仗,就是为了那枚玉佩?
他都不知道先问一问人家愿不愿意给吗?
不过想到他爹娘的性格,温飞雪了然:
估计是一开始想着这东西太贵重,送东西的男人可能会回来讨要,所以一开始拒绝了男人。
修道之人大多高傲,瞧不起他们这些寿数短暂的凡人。能与你说一句话都算是抬举,哪里容得下你拒绝?
那修士十有八九是被激怒,放火烧了温府。
所以修仙之人,就可以随意取人性命?!
温府上下几百口人啊……
小安姐姐近日觅得良人,是隔壁书店的主人,两人已经定下婚期,不久就能成婚;
清姨的儿子刚刚生了个大胖小子,她天天念叨着,等过年了,就可以回去抱孙子……
福成哥哥的媳妇怀孕八个月,临近生产。他整日都在府里炫耀自己马上就要当爹,就连做活时嘴角都总是挂着傻笑……
那么多活生生的人命啊……
他们本来有一个充满希望的未来……
可是现在呢?!
他这一把火下去,会有多少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愤怒姗姗来迟,却像是情绪被压抑到了极致。
温飞雪双眼通红,奋力转回身,用尽全身力气,一脚蹬上了他的胸口,同时扬起的手掌也扇在他的脸上。
男人的白袍上瞬间多出一个污脏的脚印,左脸也迅速红肿起来。
“……很好。”男人阴恻恻地笑了一声,反手掐住温飞雪的脖子,五指收紧。
缺氧的窒息感传遍全身,温飞雪双眼不由自主地上翻,却仍旧从牙缝中挤出字句:“畜,生,你,不,得,好,死!”一字一顿,裹挟着无辜之人的鲜血,如一把喋血的尖刀,插入仇敌的心脏。
男人却突然放开手,重新提起温飞雪的衣领,并且定住了他的身体:“本尊既答应过你父母,只要他们把东西交出来,本尊就放你一条生路,便不会食言。”
下面的温家夫妇松了口气,带着男子往温飞雪住的小院附近走去。
不过片刻,男子就有些不耐烦:“到了吗?”
温善连忙点头:“到了到了。我们这就帮仙师取出来。”
说着,夫妇两人钻进一间小厨房。不多时,就捧出一个木盒:“仙师,东西就在这儿了。您能不能……把小儿还给我们夫妇?”
男子定定地看了两人一会儿,眼中看不出神情,忽而一笑:“本尊说到做到。”
说着,他随意扬手将手里的小少年一抛。
温家夫妇手忙脚乱地伸出手,接住了乳燕投林般向他们扑过来的儿子。
就在美妇的手刚刚接触到儿子身体的一瞬间,她的瞳孔猛然放大,紧紧抓住儿子的肩膀一个转身——
“噗呲—”
剑刃入肉的声音传来,温飞雪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从妇人肚腹穿过的剑刃:“阿娘!!!!!!”撕心裂肺。
男人的声音轻描淡写:“你们拿玉佩救了你们儿子一回。但他冒犯我的那次,可是要单独算账的。”
“夫人!!!!!”一旁的温善双目赤红,将儿子往后一推,不管不顾地冲了上去。
一个肉体凡胎的普通人怎么敌得过堂堂金丹期大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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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须臾,利刃穿心。
而温善的手堪堪触及他的皮肤。
温热的血溅在小少年的脸上,像是小时候母亲为了哄他入睡,在背上轻柔的拍打抚摸。
温飞雪僵在原地。
阿爹......阿娘......?
但那修士的脸色也算不上好看。
他僵硬地扯动嘴角,阴阳怪气道:“你父亲可真是爱你。就算拼了性命也要把我定住。就是不知道,这种下品法器,能定得住我多久?”
温善艰难地转过头,死死盯着温飞雪,嘴唇一开一合:“快,跑,快!!!”
温飞雪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模糊他的视线。
他咬咬牙,伸手抹掉脸上的苦咸,转头就跑,没再回头看他父亲一眼。
男子垂下眼睛,嘲讽似的看向温善:“你这儿子可是毫不犹豫的就跑了呢。你爱他,他看来可没那么爱你。值得么?”
温善却没有说话。他也说不了话了,他最后一丝力气已经耗完,在看见他儿子离开的一瞬,就彻底阖上了眼。
小少年流着泪,拼命地往前跑着。
他不敢停,不敢停啊……
他现在逃跑的时间全都是阿爹阿娘用命为他挣回来的啊!
他不能让他爹娘的命白送!
他要报仇,他要报仇!!
他要活下去!
他要活!!!
温飞雪的小院。
一大一小两道身影缩在大火深处。
温若水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夫,夫子。发生了什么啊,为什么突然起这么大的火?我,我害怕……”
林悯的声音似乎一如往常,但仔细听,却带了几分不易察觉到的安抚:“男儿有泪不轻弹。再说,还有夫子在,别怕。”
他拍拍温若水的后背,抬头看了看周围的情况,脸色又是一沉:“温若水,你听着。现在这火越烧越大,如果我们再呆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你走前面,先生给你垫后。”
温若水还是害怕,他又颤声道:……夫子,我怕……”
“怕什么,走!”林悯又恢复了平日里铁面无情的夫子模样。
对于夫子根深蒂固的恐惧战胜了大火,温若水深吸一口气,快速的向门口冲去。
林悯跟在他身后,提醒他躲避,或是挥手为毫无察觉的他挡住砸下来的火焰。
两人一路穿梭,终于接近了门口。
温若水一鼓作气,借着林夫子给他的最后一股推劲,加快脚步,直接冲了出去。
呼吸到外面的凉爽空气,温若水惊喜地扭过头:“夫子,我们逃……”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
林悯被压在最后一根冒火的房梁下。
温若水猛地扑回来,死死抓住林悯的手:“夫子!!!”
林悯却用力挣脱开他的手:“快走,不要管我!”
温若水流着泪,死命地摇头“不,不,我不走,我要把夫子救出来!”
说着,他伸出手,就要去掀林悯身上的房梁。
“滋滋”皮肉被炙烤的声音响在两人耳边,温若水眼泪流地更猛,却咬着牙,不肯放开。
林悯额头青筋暴起:“快滚!我不需要你这个朽木救!你是我教过最差的学生,我恨不得能亲手打死你,方一吐胸中郁结之气!”
温若水鼻头通红,哭喊:“夫子,你不要再说了,我不听,我不听!”
林悯用尽浑身力气,生生地将温若水推远,他嘶吼着:“滚啊,我不想再看见你!!!”
温若水还欲上前,却感到后背一阵发麻,强烈的危机感袭上心头。
他挂着满脸泪痕,扭过头,对上了一道阴冷的视线:
“胆敢算计本尊。温家的人,都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