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灭门
    温若水还没来得及表现出情绪,心口就被一柄剑穿过。

    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后,他慢慢低下头看向胸口——

    ——他死了吗?

    怎么会呢?

    他还有好多课业没做,还有好多美食没吃,还有好多风景没看……

    他还没有长大,还没有抱上堂哥的大腿呢……

    夫子身上的房梁也还没有搬起来……

    他明明都从火海里逃出来了……

    怎么逃出来后……反而没命了呢?

    看着温若水愕然的表情,男子终于勾起了一抹愉悦的笑意。他将剑从少年心口拔出,抽出一块绢帕,细细拭起了剑。

    林悯被压在房梁下,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徒弟死在这人剑下。却无能为力。

    ……无能为力。

    “畜生!!!你不得好死!!!!!”尖锐的声音犹如索命的恶鬼,又像困兽的哀鸣,对自己百无一用的痛恨。

    百无一用是书生,百无一用是书生。

    先辈所言,当真不假。

    他林悯虚长四十九岁,白活四十九年,到头来,却连自己的学生都救不下来。

    他有什么用?!

    “啧,贱民的鲜血,果然肮脏。”

    男子皱紧了眉头,嫌弃地将绢帕随意丢在少年倒地的尸体脸上,盖住了少年死不瞑目的双眼。

    随即抬眼,看向林悯。

    “杀了我!你杀了我啊!不是说要杀了温家所有人吗?你杀了我啊!!!”

    看见男子提剑向他走来,林悯突然像发了疯,癫狂大笑。

    男子却只是用剑尖拍了拍他的侧脸,满眼恶毒:“放心,本尊不会让你死得那么容易。再说,杀你?那岂不是脏了本尊的剑。”

    “被烈火炙烤至死的感觉一定很不好受吧?那你,就这样去死好了。”

    “小娃娃,你可真是不听话。你爹叫你跑,你怎么不跑,反而乖乖送到本尊剑下呢?”男子似有所感,转过头。果然看见温飞雪正扒在院门边,脸上只剩下呆滞和茫然。

    男子和他对上视线。

    温飞雪突然大叫一声,抱着头蹲下,浑身发抖:“别,别杀我!!别杀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小少年把头埋在双腿之间,用力捂住自己的脑袋,堵住耳朵。

    不知过了多久,林悯的嘶吼渐渐停息,周围静地可怕。

    温飞雪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却对上了男人含着笑意的眼眸。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滚开,别过来!!!啊啊啊啊啊!!!!!”

    温飞雪吓得往后一仰,跌倒在地。

    他却来不及爬起来,手脚并用地往后退。

    男子此时反倒是不着急了,就这么看着小少年惊慌失措,涕泗横流。

    像一个饶有兴致,捉弄猎物的猎手,将这视为有趣的游戏。

    ……有趣而残忍。

    温飞雪慌张地从地上爬起来,拼命向大门跑去。

    男子也不急着去追他。就站在原地看着他狼狈地逃跑。直到温飞雪即将跨过大门,这才不紧不慢地追上去。

    就在他想一剑取了温飞雪的性命时,旁边突然扑过来一个人影,男子一时不慎,竟着了道,被她扑倒在地。

    “清姨?”温飞雪停下脚步,疑惑地回头看。

    中年女子死死压着男子,不顾胡乱扎在她身上的剑:“小少爷,快跑啊!!快!!!”

    快跑!

    这两个字像是什么机关,温飞雪陡然转身,机械地向外跑去,不再回头。

    身后男子的咒骂,女子的惨叫都不再传入他的耳朵,触动他的情绪。

    他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跑!

    跌倒复又爬起,再跌倒再爬起……

    他步伐不停,仿佛不知疲倦。

    瘦小的身影灵活地在纵横交错的窄巷中穿梭。每每当男人将要追上时,就会有一双或熟悉或陌生的手,将他拽入另一条更加隐蔽的小巷。

    同样地,也会有昔日受过温家恩的人欣喜若狂地抓住他的胳膊,大声呼喊:“仙师!仙师!人在这儿!”

    但又总会有另一双手,将他重新抢回来……

    如此反复。

    他就这样不停地跑下去,直到男人彻底失去耐心,掌心举起灵力,打算毁了整个城镇。

    就在男人手中的灵力即将落下的那一刻,另一道更为强悍的灵力突然出现,拦住了这一道攻击。

    男人骤然被拦下攻击,心中当然不悦。但足以拦下他攻击的必然不可能是普通人。

    他强压怒火,语气中带着一股不耐烦的礼貌:“敢问阁下何人,何故要多管闲事?”

    来的白衣男子倒是温润有礼,冲着黑衣人一拱手:“在下洛隐门掌门,木白俞。”

    端的是临风玉树,恍如月下谪仙。

    闻言,男子脸色大变,倏地抬眼看向他的衣摆,只见上面赫然绣了一株惟妙惟肖的白榆树。

    竟然真的是大乘期高手,白榆仙尊!

    男子面色瞬间变得煞白,赶忙拱手回礼:“不知白榆仙尊来此有何贵干?”

    “在下来此,寻一位据说被人追杀的故人之子。”

    木白俞的语气仍旧是不急不缓,像潺潺的流水,让人的心情随着他说话的语调和缓。

    但男子的脸色愈发难看,草草对他行了个礼,就推说有事,径直离开了。

    木白俞看着男人宛如丧家之犬的背影,也没有去追,而是御剑落下,再冲着众人拱手行了一礼:“请问各位能否告知故人温善之子温飞雪的位置?”

    有人看见来了个比仙师更厉害的仙尊,腿都要吓软了。听见他这么一问,忙不迭地回答:“仙,仙尊,小……温飞雪就在后面。”说着,就想要让开路。

    也有与他同一行径的人,目的或恐惧或谋利。但大多数人却定定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神警惕,只是问:

    “温老爷一介凡人,如何能与仙尊成为故人。另外,贼人已经离开,这孩子我们养得活。就不劳仙尊费心了。”

    面对众人的拒绝,木白俞眼中的笑意扩大几分,耐心地回答:“二十年前,我被仇家追杀,身受重伤,是温兄救下了我。至于带走故人之子——我自然是不可能时时刻刻守在这里的,如果那人又找回来,你们该怎么办?

    “再说,家族的仇,应当他亲自去报。若没有能力,又该怎么报仇?

    “我带他回去,将他收为弟子。这样,他就有足够的能力为之报仇,我也算是还了温兄的恩。”

    众人私语切切,讨论一阵后,才推出一个为首的人:“仙尊,我们可以让您把小少爷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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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但如果您反悔了,不想要他了。请您把他原原本本地送回来,好吗?我们这些人受了温家数不清的恩,自然是不能看着恩人唯一的儿子受委屈的。”

    木白俞自然点头应允。

    之前忙不迭回答的人,而今都愧疚地低下了头,不敢面对周围人的白眼。

    众人这才让开一条道,露出后面蜷缩在地上的温飞雪。

    木白俞缓步走上前,弯下腰,声音柔和:“温飞雪,你愿意跟着我走吗,成为我的弟子?”

    小少年抬起头,眼神有一瞬间恍惚,复又变得茫然。

    他愣愣地看着木白俞,好像没有听到他说的话。

    旁边的大婶看着温飞雪的表现,面露心疼:“这孩子,小小年纪的平日里也没受过什么苦。突然经历这些,怕是被吓得丢了魂。去年温家几世行善,怎么就遭遇了这等祸事?”

    是啊,为什么呢?

    为什么善良的人没有好报,恶人却可以逍遥法外?

    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公道是要人去讨的。没有人讨哪里来的公道?

    木白俞在心中叹口气,一手穿过温飞雪的腿弯,一手扶着他的背,将他抱了起来。

    确认温飞雪妥帖地窝在他怀里后,木白俞召出御剑,带着温飞雪踏了上去。

    飞出不远,木白俞忽然听到背后传来声音:“仙尊,小少爷就……拜托您了。”

    木白俞转身,看见众人弯下腰,缓慢而郑重地对他行了一个礼。

    白榆仙尊忽然感觉到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敛下眼睫,牢牢抱着怀中的少年,庄而重之地回了一个礼。

    “白榆定不负所托。”

    走了不久,天色已渐渐昏暗下来。

    木白俞不是一般的修仙者,贸然进入凡人城镇会引起恐慌。但此地偏僻,周围又没有修仙者的城镇。

    木白俞这趟是匆匆出行,也没有带其他可以掩盖身份的衣裳。只好找了个干净些的山洞,生起了一堆篝火,又去抓了些未开灵智的小动物,就着篝火烤了起来。

    暖色的火焰映在山洞的墙壁上,明明灭灭。

    温飞雪缩在光亮照不到的角落,静静看着明亮得近乎刺眼的火焰。

    火光跳跃在他的眼中,却掉不进眼底。

    木白俞看着他这副样子,无声地叹了口气,将手中烤好的野兔递了过去:“虽说为师手艺不佳,但还是吃点吧。不然人挨不住,如何替你爹娘报仇?”

    听到“爹娘”两个字,温飞雪的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猛地推开木白俞递到他面前的野兔,抱着脑袋,扯着头发尖叫起来。

    木白俞也不试图安抚他的情绪,只是在一旁留意着,防止他伤害自己。

    沙哑的叫声持续了很久,才渐渐弱下去,最后以温飞雪的睡着为结尾。

    确认温飞雪已经熟睡,木白俞轻手轻脚地走上前,将带着体温的外袍披在了他身上。

    第二日清晨,温飞雪早早醒来,掀开身上的衣袍,重新蜷缩在了角落里。

    木白俞被他的动作惊醒,也坐起了身。

    他先去将熄灭的篝火重新点燃,就着火烤好了食物,将签子插进柔软的土中。这才转过身,把温飞雪从角落抱了出来。

    温飞雪在木白俞的耐心哄劝下,勉强吃了几口,草草填了肚子,两人就再次启程向洛隐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