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如远远看着来人约莫四十出头,穿一身兵部官服,虽不似刘世昌那般肥头大耳,去也能略略窥见他挺起的圆润腹部,将腰间那块价值不菲的福寿白玉腰带挤到肚脐眼下,松松垮垮地系着。
只见他一副来势汹汹的样子,跨步进入屋内,怒目而视,
“何人竟敢大闹刘府?好大的胆子!”
刘世昌见他前来,忙狠狠挣扎一番,却从雪茶手中挣脱不得,忙喊道,“表兄!”
“还不快放开刘员外!”来者之人一旁的跟班忙对着林清如二人喝到,“哪里来的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见了罗大人,为何不拜!”
雪茶打量刘世昌几眼,微斜着身子靠近林清如,低声问道,“大人,我瞧着他身上像是兵部的服制?只是不像是品级高的。大人在朝中可见过他?”
林清如亦是仔细打量来人,随后摇了摇头,“倒是不曾打过照面。”
雪茶嗤地一声笑了,“这样说来,倒像是个芝麻小官了?怎得摆起这样大的谱来?”
林清如冷哼一声,“能看出来几分作威作福的样子。想来是在百姓面前摆谱惯了的。”
见二人窃窃私语,眼中还不时露出鄙夷嘲讽之意。那跟班倒是先急了眼,瞪圆了眼睛看着二人,
“说你们呢!愣着干嘛!小心罗大人生气!”
雪茶正要张嘴表明身份,却被林清如堪堪拦住。她斜睨那跟班一眼,冷笑道,
“罗大人是哪家的大人?”
“放肆!出言轻狂!你们竟敢对大人不敬!这位乃是兵部职方司主事,罗统大人!”
雪茶闻言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连遮掩也懒得遮掩,揶揄着对林清如说道,
“难怪大人没在朝中见过,原真是个兵部最末流的七品芝麻小官。”
说着,她看着刘世昌肥肉抖动的脸,嘲讽道,“刘世昌?这就是你说的动不得的背景?”
罗统不料自己还未来得及大发官威,就先被小小女子一顿排揎,自然是恼羞成怒,
“真是好大的口气!七品小官?我今日就让你知道我七品小官的厉害!”
林清如眼神示意雪茶先将刘世昌松开来,随后抬眼扫过罗统,似是调侃地问道:“哦?有多厉害?”
见她这般挑衅,罗统岂能忍受,索性吩咐一旁的跟班道,
“好好好!口出狂言!阿江!将这目无王法的两人捉拿!给我丢进大牢里去!”
林清如冷冷一笑,“捉拿?有何罪名?”
“你还敢问罪名?”刘世昌见缝插针,他甩了甩被雪茶拧得僵硬发麻的手臂,对着罗统好似诉苦般说道,
“表兄,今日我府上当真是接二连三,祸事不断!先是这两个臭娘们大闹我刘府,紧接着我府上丫头又被人劫走。这分明是冲我来的!”
“听见了么?这就是罪名!”
“听见了。”林清如点点头,旋即嗤了一声,“只是……”
她拖长了声音,反问道,“只是职方司掌舆图军制,什么时候干上刑部的活,管上审案断狱之事了?”
罗统一愣,不想她竟对兵部司职如此清楚,于是微微眯着眼睛,“你这小娘们,倒是知道点东西。”
他上下打量林清如,见她所知详细,且一身素色劲装也是不菲,便试探问道,
“你知道得这般清楚,可是家中有人在朝中供职?你若说出来,我或许可以给个面子,姑且放你一马。”
林清如只轻笑着摇头,“若没有,又如何。”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罗统冷笑一声,“我虽是兵部之人,可也认识几个刑部兄弟。想要治你的罪,不过是轻而易举。”
刘世昌忙说道,“不用那么麻烦!直接将她二人留在我府上,我自有办法对付。”
说着,他嘿嘿一笑,挤成缝隙的小眼中露出污秽的光。
罗统闻之所言,不由得也是眉头轻皱,低声骂道,“你就这点出息了!”
刘世昌讪讪一笑,亦是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语气回道:
“表兄不知原委。这俩臭娘们冒充朝廷办案,在我府上招摇撞骗!包藏祸心,还对我动手!我岂能轻易放过?”
罗统一听,一脸惊异之色看着林清如,“还有这等奇事?你俩冒充什么不好?这般胆大竟敢冒充朝廷官员?朝廷官员也是你们两个女人能冒充的吗?”
说着他复又看向刘世昌,“你怎得会被这种拙劣话术糊弄?”
“谁真被糊弄啊,我这不是瞧她俩模样不错,这才陪她们玩了一会,谁知道她们竟敢对我动起手来。不过这俩娘们好像真知道点什么。可不能轻易放过。”
说着,他又低声补充道,“这俩娘们刚刚手里举着个什么不知名头的令牌唬人,我这才叫人将您请来,以防万一。”
罗统听着听着,终于琢磨出来一点不对劲的味道,皱着眉头问道,
“令牌?什么令牌?”
林清如这才亮出怀中腰牌,“刘员外说得是这块令牌吧。”
罗统显示眼睛眯起,仔细打量这块令牌,随后眼中不由得露出惊骇之色,被吓得退后两步,声音因为震惊而显得有些发抖,
“你……你是……”
林清如不答他话,却冷哼一声,“我说怎么刘世昌臭名昭著却能安稳如山,原来就是有你们这些官官相护之人。”
只见她面色寒若冰霜,“你穿着这一身官服,就是这样用来欺压百姓的?”
罗统似是不敢相信,眼中仍有狐疑之色,“你……你真是大理寺的人?”
“怎么?罗大人也不认得字?”雪茶冷笑一声,“当朝第一女少卿的名头,罗大人没见过,也该听过吧!”
罗统压根未把她往朝中唯一的女官员身上想。毕竟这些在他们眼中的堂堂从三品大官,怎么会理会细枝末节的百姓小事。
一时间不由得冷汗涔涔,进退两难。
见他态度一瞬间转变,纵使刘世昌再嚣张,也察觉出不对劲来,却仍是不敢相信,连缝隙般的小眼也瞪大了几分,他不由得压低了声音问道,“表兄?这娘们真是朝廷的?可她是个女人啊……”
罗统见他仍不知事态,不由得回头怒瞪他一眼,“你给我闭嘴!”
平日里小打小闹,欺男霸女也就算了,不过是一句话一顿酒的功夫,就能帮忙将事平了。今日却惹到这样一尊大佛,还将他牵扯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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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统不由得十分恼怒,无端生出几分悔意。
就不该掺和他这些烂事儿!
他只能尽量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来,努力讨好道,
“原来是林大人啊……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了……”
那笑容挂在他黢黑的脸上倒是显得十分滑稽难看,却还只能硬着头皮套近乎,“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嘛……”
雪茶不屑地呸了一声,“谁跟你是一家人!少来套近乎!”
林清如声音冰冷,“皇上自何佑惇贪污案后,下令整肃朝中风纪,尤以兵部最甚,不过如今看来,收效甚微。”
她眼神锋利,“你不过是兵部小小主事,就敢伙同士绅土豪,鱼肉百姓强抢民女。今日若我不是这大理寺少卿,岂非已落入你二人之手?”
见她给自己扣上鱼肉百姓这么大一顶帽子,如今已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罗统只能先忙撇清了自己的干系,
“大人明鉴!我不过是听刘家家丁说有人闹事,这才匆匆赶来!可不曾做过别的啊!”
“是么?罗大人刚刚不是信誓旦旦,要治我的罪易如反掌么?”
“大人明鉴!我那不过是受刘世昌蒙蔽!”
刘世昌一听他将罪名全部推到自己身上,也不乐意了,“罗统!这些年你明里暗里吃了我多少好处!有点风吹草动,你说翻脸就翻脸?”
“我呸!我帮你平了多少事了?要不是看在个中表亲的面子上,就凭你给的那点好处?”
刘世昌眼中露出凶戾之色来,恶狠狠盯着林清如,
“你以为现下服了软就有你好果子吃?这娘们明显是软硬不吃的角色!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左右她只有两个人。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她是什么狗屁少卿?”
罗统闻言,不由得暗骂这刘世昌满身横肉,蠢钝如猪,果然是一味耍横惯了,竟还想对堂堂朝廷三品官员动手,是嫌活得太长了么。
于是狠狠往他身上踹了一脚,“你脑子被那身肥油堵住了?”
又躬着身子看向林清如,“林大人别和他一般见识。”
林清如皱着眉头看着二人一唱一和,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只沉着声音问道,“那些姑娘都在哪里?”
罗统怒目瞪着刘世昌,“还不快给大人带路!”
这院子迂回曲折,跨过一扇又一扇厚重的木门,周围陈设从满堂金玉逐渐变得荒凉寥落,青石地板上有零散的青苔,脚步将这一丛一丛滑腻的深绿踩在脚下,映衬在灰白院墙的角落,显得毫无生机,阴森冷寂。
仆人逐渐变得零落稀少起来,纷纷垂着头等他们走过。在经过时,又忍不住好奇地打量,于是斜着眼睛悄悄张望,带着或看戏或惋惜的神色。
行至深处,只见一扇灰黄的木门上,挂着一把沉重的铜锁。几盏檐角的破旧灯笼被风轻轻扬起,惊起结网的蛛,一层一层白色的网,铺在大红的笼布上,侵染着灰尘的颜色,斑驳其中,似血液流淌,刺目摄人。
还未走近,就能听得门后有女子之声,或呜咽哭泣,或放肆大笑,夹杂而来,如鬼魅嚎哭,无端让人觉得瘆人。
林清如心下一沉,命令道:
“把门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