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哈哈哈哈——”
孟霁被沈介一脸懵的样子逗得笑了起来。
她笑得那样畅快,那样明朗。
沈介被人这样当面嘲笑,也不肯恼,只是站在那里,咧开嘴来,跟她一起笑起来。
于是,那股子裹挟着他们不肯离去的,来自昨夜的阴郁,以及对前路的不安,就在这笑声中被冲淡了。
两人笑过之后,孟霁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泪花,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让一个没有方向感的人带路,似乎是有些危险的。
于是,她干脆蹲下来,捡起来一块石头,仰头递给沈介。
“涧松,你把地图画给我看,我来带路吧。”
沈介想起之前自己明明是跟着舆图走,却错去了清城山的惨痛经历,也不敢托大,从善如流地接过石头,蹲在地上,将方位同距离精准地画下来。
他一面画,一面给孟霁讲解,“……这个是白水,这个是襄阳,我们就是在这里上船的,这边是南阳,往这边是伏牛山,后面这里是崤山……”
孟霁就抱着膝盖,蹲在他旁边,一边听,一边看。
当沈介放下小石头的时候,孟霁已经把这一隅的地图印在了脑子里面。
两人确定了路线,就顺着白水出发了,沿河而行也是有好处的,渴了可以喝河水,饿了……吃不到鱼。
孟霁是不会水的。
沈介倒是想下河试试,被孟霁拦住了——
一则河水又深又急,她不愿意沈介冒这个险;二则他们现在已经没有换洗衣服了,好容易弄干,再打湿了容易着凉。
没有弓弩,也就不好打野味,这个季节,便是连野果子都欠奉的。
幸而孟霁是习惯了野外生存的。
那些地上长的、树上结的山精地灵,哪一些是可以入腹的,哪一些是绝对不能碰的,她是很有经验的。
是以两人这一路北去,虽说风餐露宿是辛苦了些,倒不至于饿了肚子。
他们一起走在路上也不寂寞。
孟霁总是会指着一处地势让沈介看,“涧松,你看那里,是不是很适合埋伏一队人马。”
沈介听说,便会站在那里仔仔细细地端详一阵,或是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或是询问孟霁具体打算如何做,亦或者,是从脑海中检索出一件历史上真实发生过的类似战例,讲给孟霁听。
除此之外,唯一叫孟霁不大愉快的情况是,沈介总是不自觉地同她拉开距离,并且这个距离还在一再拉远。
河滩上走着的时候还好,当他们一头扎进莽莽苍苍的伏牛山之后,这就成了一个问题了。
翻过伏牛山就是洛阳。
孟霁为了省时间,选择了两点之间直线最短的路线,而代价就是这个方向根本人迹全无。
不光如此,上山之后,由于植被过于茂盛,就是给人走的路都没有,但凡两人之间隔个三步远,回头连人都看不到了。
他们这一路简直就是字面意思的披荆斩棘。
于是,当孟霁攀上一个极为陡峭的山坡,回身要拉沈介一把,却发现沈介又没紧跟在她身后的时候,她便肉眼可见地生气了。
“沈介!人呢?!”孟霁站在坡上吼了一声。
她的声音气壮山河,在空谷中激起阵阵回音。
相较而言,沈介的声音就有些发虚了。
“我在这里,”他说,“你歇一歇吧,我就来。”
孟霁就气鼓鼓地站在原地往下看,沈介被重重叠叠的树叶遮在下面,不见人影,只听见他在下面窸窸窣窣拨动树丛的声音。
丛莽掩映下的沈介狼狈极了,他的衣裳都被荆棘划破了,小腿上面也全是泥巴。
他也不想拖后腿的,但是这样的路,或许孟霁是不放在眼里的,可对沈介来说,简直就是噩梦。
就比如眼前这个坡,说它是坡吧,它几乎像是一面直立的墙一样竖着,还没有可以踏脚的地方,沈介已经连着滑下来两次了。
听出来孟霁这是有些恼了,沈介也有些着急,他伸出手去,抓住了眼前的一根树枝,想要手脚并用地爬上去。
可他没看见,那根树枝上被叶子遮住的尖锐倒刺。
闷闷的一声痛呼,被沈介死死地压在了喉咙里。
下一刻,孟霁的脸就从树叶后探了出来,“怎么了?受伤了?”
沈介把手往背后藏,“无妨,被荆棘刺了一下而已。”
“我看看。”
“真没事,皮外伤而已。”沈介下意识地往后退。
“别动!要摔下去了!”孟霁一把拉住沈介的手腕,恶声恶气地凶人家,“摊开!”
沈介便只好乖乖地站在那里,把手心摊开给她看。
沈介的手原本是很好看的,修长白皙,骨节分明,可现在那双手上全是细小的伤口同水泡,别提多凄惨了。
孟霁发现自己气不起来了,但是她的表情还是臭臭的。
“都这样了怎么不跟我说!”
“没事,也不是很疼。”沈介勉强挤出来一个笑容,看着就很凄惨。
“先上去吧,咱们找个有水的地方我给你上药。”孟霁说着,也不管沈介愿不愿意,拽着人家的手腕就往坡上爬。
有人借力,这次沈介走得就顺利多了。两人很快爬上了坡顶。
坡后是个丛林,看着平坦许多,树木却更加茂盛,一点光线都透不下来,以至于人一钻进去,就跟进入了永夜似的,无端生出几分阴森可怖之意。
远近时不时还能听到一声,不知是什么动物的尖啸,更是无端让人颤栗。
仿佛他们已经与整个世界都隔绝了,在这个黑暗压抑的空间里,只得他们两人同生死,共进退。
这些丛林长起来,就没打算留出给人走的路。
孟霁走上两步,便需要劈上一节树枝,砍下一丛叶子,腾出来一个能让人勉强挤过去的通道。
按说孟霁走得极慢,沈介要跟上她,是很容易的,可沈介千不该万不该,故意跟她拉开一点距离。
在能见度很低的情况下,这么做是很危险的。果然,当沈介费力把脚从一处树根缝隙中拔出来的时候,一抬头,便看不见孟霁的踪影了。
他有些着急地加快了脚步,想要追到孟霁,然而他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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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快不起来,脚下一不小心不是绊着什么,就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他每挪一步都很艰难。
走了几步后,沈介甚至有些找不到方向了。
他停了下来,想要仔细听一听孟霁的脚步声在哪里。
按说这应该很容易的,毕竟他们每一步都踩在落叶与树枝上,只要走动便一定会发出声音。
然而他却什么都没有听到。
耳边只有鸟叫,虫鸣,也有不知什么动物窸窸窣窣地钻过树叶的声音。
沈介无奈,只好扬声唤了一声:“明彻!”
没有回应。
他放开喉咙,又连着唤了几声。
依旧无人答话。
沈介举目四望,入眼的只有一片漆黑。
他终于慌了,也顾不上小心行步了,猛地往前冲了几步,直到被横生出来的枝蔓挡住去路。
也许自己奔错了方向?明彻不是往这个方向走的?
沈介惶然转身,正要换一个方向去找,却撞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借着树枝间的微光,他依稀能看到一个大致的轮廓。
是孟霁!
沈介松了一口气,却也忍不住埋怨,“明彻,适才我唤你,你怎的不出声?”
孟霁却没有直接回答沈介的问话,而是抱着手瞪着对方,“你做什么离我这么远?我不是让你跟紧我吗?”
“路不大好走,我就没跟上。”
孟霁在黑暗中的视力异于常人,所以她能看得清楚,沈介那张脸上写着的,分明是心虚。
“胡扯,你分明是故意的。从白水河滩上开始你就故意落在我后面。”
孟霁这次是真生气了,“沈介,你跟我说实话,到底是怎么回事!”
孟霁的逼问是单刀直入的,沈介没想到自己的小动作早就被孟霁看出来了,一时被她迫到墙角,脸色就有些发白。
可孟霁就那样不动如山地站在那里,显然得不到满意的答案,她是不肯善罢甘休的。
沈介便只好硬着头皮解释道:“我……我身上很脏。”
他们的行李都落到了船上,走这一路都没能换过衣服,也的确是脏兮兮、臭烘烘的了。
“可是我身上也一样呀,”孟霁冲着沈介怒目而视,“你是在嫌我?”
沈介慌得连连摇头摆手,“不不不不是的,怎么会。”
“那就拉住我!”孟霁面色稍缓。
她把手递过去,忽想起沈介手心那凄凄惨惨的伤口,便又改成了抓住对方的手腕。
“再走丢了!我就把你绑在我腰带上!”
“是。”沈介俯首帖耳地答应一声,那模样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可怜劲儿。
孟霁还是气鼓鼓地不去看他,只一手拉着人,一手提着刀,一意往前走,遇见实在走不过去的地方,便拿刀开路,颇有一种挡我者死的气势。
也不知走了多久,久到沈介几乎觉得时间都凝滞了,孟霁忽然停住了所有的动作。
“怎……”沈介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孟霁打断。
“嘘!”孟霁的声音压得很低很低,“你站那里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