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第 47 章
    封澄还是从周寻芳的口中得到了赵负雪的去向,她一得到消息,连告辞也来不及说一句,飞也似地关门跑了,周寻芳躺在榻上,看着她飞奔出去的身影,一时有些哑然失笑。

    此时此刻,周寻芳穿着寝衣,半倚在榻上,头上缠着抹额,像个寻常人家的老祖母。

    她偏偏头,对着一旁前来议事的赵年,轻声道:“这丫头,和他祖父性子像,对不对。”

    赵年看着膝上账目,沉默片刻,道:“比老家主更不守规矩些。”

    周寻芳想到那禁地一日的喧闹,一时间笑纹更深了。

    夜风从封澄的双颊刮过,掀起她墨似的漆黑长发,封澄脚不沾地,双目喷火,几乎破口大骂。

    赵负雪嘴严如此,提审血修这种事,竟半句口风不露。

    晨起还卧病在床奄奄一息呢,她一走,竟然就这么突然变脸,雄赳赳气昂昂地下地牢了!

    怎么年纪时候,就这么爱演呢!

    还没等她骂完,一股腾然剑气便从南方一刺而出,径直撕裂了半片夜空,她抬头一看,心中暗道一声不妙,这剑气杀意横生,寒意逼人,乃是赵负雪的剑气!

    封澄奔来地牢,脚尖方触到地上,数位看守举剑便要拦:“封姑娘,赵公子吩咐,谁都不许入内。”

    十九把剑寒光闪闪,照得封澄愈发心焦,此时缠斗定然耽误。

    陡然间,地牢中却蹿出一个灰扑扑的修士,其人灰头土脸,样子却颇为面熟,像是常在赵负雪左右,他面色灰白,抬头见到剑拔弩张的双方时,眼睛却唰地亮了:“拦拦拦,就知道拦,这个不准拦!封姑娘!公子忽然有些不对,求您去救他!”

    ****

    齐遥一怔,虽然不明白,但看到赵负雪这般失态,也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奇了怪了,我哪句说到你痛处了?你说出来,也让我别白挨了这些打,高兴高兴。”

    赵负雪的目光中已然全是寒色。

    他咬着牙,一字一顿道:“你们这群彻头彻尾的畜生。”

    赵负雪的脑中闪过的,却是封澄的脸。

    额上半只巨角,面色鳞片横生,两只手巨大锋利,爪尖有混着血的雨珠垂下。

    怪物谨慎地站在他三尺之外,一双含笑的眼睛上覆着坚硬的鳞片。

    她不安又忐忑,看向他的眼神小心又悲伤。

    古安的雨夜阴沉,暴雨如注,石头大的雨点淋到她的长发上,转瞬便被她过高的体温所蒸腾。

    赵负雪清楚地听到,在那一刻,他所谓的剑心与道心,坚守的大义与正道,悄悄碎成齑粉。

    他不知被哪路鬼魅迷惑,轻而易举地背叛了平生大道,决然成为那只魔的共犯。

    难受吗?

    想必是难受的,除血,碎骨,断经脉。

    每一件都是酷刑。

    他闭目,周身剑气尖声啸叫,咆哮刺耳。

    雪亮剑光照得阴森地牢一片惨白,那升腾的黑火似乎都挂上了白霜,忽然间,赵负雪身后传来一道怒喝,随即便是一杆熟悉无比的枪当空刺来:“赵负雪,杀了人证,难道你去金銮殿上作证吗?!”

    赵负雪反手接招,猛地一怔。

    封澄一见赵负雪这副眉眼挂霜的模样,登时气不打一处来,她一枪断了赵负雪的剑招,又反手拦在了他与齐遥面前,怒道:“有什么事非要你这般动用灵力?你身上有伤,即便再审不来,也要稍微顾及一下自己!”

    赵负雪怔怔看着她。

    封澄觉得赵负雪的眼神有些怪——虽然平日里他的眼神就够怪了,但不知是地牢阴森的缘故还是什么,他的眼神更怪了。

    她心底嘀咕:“这个表情,怎么看起来,像是要哭了。”

    二人面面相对,沉默无语,一旁齐遥越发觉得这气氛诡异,忍不住挣得铁链哗哗作响,怒道:“又是你!怎么哪儿都有你!”

    封澄回过神来,回头瞥了他一眼,目光不善:“看着软塌塌一个人,竟然嘴这么硬。”

    嘴硬得把赵负雪气哭了,她是真心不爽。

    想了想,封澄狡黠地眨了眨眼:“齐——齐遥是吧?听说你往家中寄了钱?”

    齐遥肿胀的眼霎时警惕起来:“你什么意思。”

    他无父无母孑然一身,心中所念,唯有五十八房貌美姬妾,个个都站在他心尖尖上,她们的花用都是洗干净过了明路的,绝不会有人发现她们的!

    封澄笑了:“没什么意思,就是方才无意听赵院长算了几笔崔家的烂账——就这么说,谁给你洗的账啊,茅厕教出来的帐房先生吧?”

    她当年抓的那个私吞军费的叛徒可比他洗得干净,至少不会出现恭房马桶支出黄金六百两、爱犬丧仪礼钱黄金三千两这种离谱东西。

    齐遥的脸霎时一片惨白,他心底清楚,账目一出,顺藤摸瓜找到他宅院只是时间问题:“等等,你们这群没有心肝的人!!我该说的都说了!”

    封澄见赵负雪这副眼圈红红的样,半点不信齐遥的话:“你招了还能给他气成这样!少放花屁,早点招了都好过,咱们血修的手段上不得台面,他赵家干不了的事,我能干。”

    说着,封澄一拉赵负雪肩头,作势就要离开。

    赵负雪看着封澄风风火火地闯进来,毫不犹豫将他一顿揍,又条理清晰地把那齐遥气了个倒仰,仿佛给他出气似的,狡黠得像个打了胜仗的狐狸。

    封澄是个奇怪的人,赵负雪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她令心痛这件事,都变得甘之如饴。

    齐遥在后面怄得要吐血:“回来,你给我滚回来!”

    封澄一回头,还想再呛两句,谁料身后齐遥气急了眼,大吼一声,只见前胸斑斑伤痕处猛地起了一层鳞片,随后铁链在他骤然有力的身体下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噼啪声,赵负雪想也不想,提剑便拦在封澄面前——这齐遥竟也是入过血池的人!

    封澄一番激将,竟逼出他这样的底牌。

    魔气陡然地冲向封赵二人,不料还未等赵负雪反击,齐遥的魔气却像是熄了火的屁一般,悄然无声地散去了。

    这转瞬的化魔也未能挣开捆着齐遥的铁链,他仿佛燃尽的柴火般,颓然垂下了头,昏迷过去,露在外的四肢焦黑,散出一阵一阵的黑烟。

    入过血池,但没入成,这魔气的纯度,充其量是进血池换了俩指甲盖。

    他微微松了一口气,一回头,正要对封澄道一句无事,谁料封澄眼睛睁得大大的,踉跄两步,竟然一弯腰,吐出了一口血!

    赵负雪陡然魂飞天外,他的瞳孔剧烈紧缩,仿佛心跳停了一般,当机立断地,他一把便要抄起封澄来,谁料封澄吐出两口血来,却轻轻地按住了赵负雪的手。

    “先别声张,”封澄声音有些哑,“不妨事,带我回客栈——温不戒的药在那里。”

    不声张也是有理由的,这魔气杀机不行,微弱得像娘胎里的天魔,都不用晕,吐两口血就清醒了。

    赵负雪却觉得封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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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上有些热,他摸了摸封澄额头,皱眉不已:“有些发热,留在赵家,我寻最好的医师来为你看看。”

    封澄抓着赵负雪的手更紧了,她狠狠摇了摇头,心道若是寻赵家的医师来,那咒铁定会被捅露给赵负雪。

    寻施咒之人如大海捞针。

    她早生私心——赵负雪绝不能知晓任何。

    总归也是死不了的,她只恨齐遥那损种看着菜包一个,结果最后搞出这膈应人的屁事来,放了个闹着玩似的的魔气,只坑惨了她。

    她觉得有些昏沉,渐渐看人有些重影,于是她咬牙道:“若你家神医瞧出我不是人来,我这日子还过不过了,赵公子,少横生枝节了。”

    赵负雪微微垂了垂眼睛。

    “不是人就不是人,”他慢慢道,“你即便是王八也没关系,我站在你这这边,你是什么,我就是什么,看谁敢说话。”

    封澄一口血登时噎在胸口。

    她难以置信地抬头看着赵负雪,目瞪口呆。

    赵负雪垂眸,好似方才那番话再平常不过一样,他小心地把沾了血的外裳脱下,认真地弯腰,要把封澄抄起来:“走。”

    封澄几个挣扎,将自己从赵负雪的怀中拯救出来,顶着满脑昏胀,飞快地蹿出地牢,半空中只有封澄的悠悠回音:“不不不,赵公子,一起当王八这种美事,我就不掺和了!”

    她方才还莫名吐了两口血,转眼便生龙活虎地跑了,赵负雪无奈摇了摇头,走出地牢,在众侍从目瞪口呆的表情中拿走备好的雪白外裳,冷静地穿起来。

    “讳疾忌医……不像,怕麻烦……更不像,”赵负雪心中微微发沉,“偏生不肯看医师,必有蹊跷。”

    她若不愿看医师,哪怕神仙来了也按不住她,赵负雪想了想,还是微微叹了口气,转身向着封澄栖身的客栈掠去。

    总归今夜,先看着她吃了药才好。

    她栖身的客栈离赵府并不远,老板见赵负雪前来,凑上前道:“赵公子,姑娘方才进去,说若是您来了,就说她已吃过药了……”

    封澄这个毫不用心的骗子。

    赵负雪轻微磨了磨牙,抬手解下腰间佩玉,丢给老板:“这会儿功夫,药炉都沸不得……你只说拦了,没拦住。”

    老板不敢吱声,诺诺退下。

    赵负雪轻车熟路地找到了封澄的房间前,敲了敲门,道:“即便着急,也要吃药。”

    屋内一片寂静。

    这个时候,封澄不会睡的,且她也不会装作没听见,赵负雪心中暗暗转了几圈,打定主意,一把推开了门。

    屋内是暗的。

    赵负雪的心登时揪紧了,他慢慢地走向昏暗的屋子中,屋内一片黑暗,不燃丝毫灯火。

    唯有浴房内,隐隐透出半分光亮。

    并未听闻老板说她要水洗浴。

    赵负雪又皱眉了——她泡的冷水?

    想也不想地,他轻轻敲了敲浴房的门,轻声道:“我去叫桶热水来,你且出来,不要洗冷水。”

    回答他的是一片寂静。

    半晌,他听到了浴房内扑通一声,似乎是什么人摔倒在地,紧接着便是封澄熟悉的声音,她口中不知说着些什么,赵负雪当机立断,抬手便撕下衣摆,蒙住眼睛,推门道:“得罪了,我回头向你赔罪。”

    浴房的门却陡然开了。

    紧接着一只高热的手伸出来,一把抓住他领子,赵负雪猝不及防,被狠狠地甩在了冰冷的浴池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