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刘家出去后,鸣玉跟孟昭两个人并没有回衙门,而是在刘家附近寻了个偏僻的角落蹲下,暗暗盯着刘家人的一举一动,
“鸣玉,你刚才是怎么想起来那么问的?”孟昭赞叹道,
“看到刘家老三时,它就突然在我脑袋里弹出来了,”鸣玉扯扯嘴角,
才开始她原本打算问问刘家老三是不是他杀的贾有盛,可看到他脸上并没有任何悲伤之情,所以鸣玉忽然想诈他一诈,
要是他说翠屏不在了,这事儿或许还有待商榷,但他在慌乱之中回答不知道,那就说明他一定清楚翠屏还活着,
至于说让他们去自首,确实是因为鸣玉真的想给刘家老三和翠屏两人一个从轻处罚的机会。
“你说,他们两个会去衙门吗?”孟昭叹了口气,道,
鸣玉耸耸肩,“但愿如此吧。”
要是翠屏就在刘家,相必她已经听到了院里的对话,以她跟刘家老三的感情来说,他们两个极有可能会要自首一起自首,要逃跑一起逃跑,
倘若两人露了面,鸣玉跟孟昭便会立即跟上去,看他们究竟是去衙门,还是打算逃往他处。
要是翠屏不在刘家,刘家老三听了鸣玉的话,就算是他想一个人揽下所有的罪状,也极有可能会去找翠屏做最后的告别,否则,翠屏见不着他,无论天涯海角,她都势必会去寻他,
因此,只要在后面悄悄跟着他,就必定可以找到翠屏的下落。
两个人在暗地里观察了很久,可算是等到刘家老三从院里出来了,
鸣玉跟孟昭迅速在后面抬脚赶上。
刘家老三出城后,走了四五里地,才脚步沉重地进了一户很不起眼的农家小院,
他在里面呆了一个多时辰,
鸣玉跟孟昭掩在杂草树木后面,等得久了,鸣玉折下枝树枝,
在心里默数过一遍树叶数目后,她又开始一片一片地将叶子摘下:“不自首、自首、不自首、自首……”最后一片叶子落下,是自首,
孟昭看着鸣玉的一举一动,笑了……
终于,门再次从里面打开了——刘家老三一个人迈了出来,
然而,没过多久,一个女子从屋里冲了出来,在后面紧紧抱住他的脊背,
两个人就这样在一起抱了许久,也聊了许久,
最后,刘家老三转过身,用颤抖的手背为女子擦去泪水,
接着,两个人手牵手,从院子里走了出来,
他们朝着县衙的方向走去了……
看着两个人的背影,鸣玉跟孟昭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见刘家老三跟翠屏一起走进了前衙,
鸣玉跟孟昭两个人迅速赶到内宅,拽住姜琛跟他大致说明了情况,
姜琛听了,心情也甚是沉重,
前衙里,翠屏跟刘家老三跪倒在地上,含泪向众人讲明了案件背后的真相——
原来那日,翠屏在街上卖菜时遭到了贾有盛的调戏,好不容易她才哭着逃回家,
却不曾想,从那时起,她就让贾有盛给盯上了,
贾有盛带着一大笔银子上门提亲,刚好她爹在赌坊里输了一大笔钱,她爹很高兴,在所有人都不知情的情况下,收了贾有盛的钱,补了自己的窟窿,
翠屏跟刘家老三两个人心意相通,早就认定了对方,得到贾有盛要娶翠屏的消息,刘家老三很是痛苦,他四处讨借,想着只要把贾家的银子给凑齐还回去,翠屏就不用嫁了,
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当他凑齐银子时,董老爹又输了,贾有盛又让人给他送了一大笔银子,
这样一来,翠屏跟刘家老三彻底绝望了,
翠屏一想到自己要嫁给贾有盛那个浪荡子就心痛不已,到最后,她甚至想着一死了之算了,那时候,也是刘家老三劝下了她。
眼看眼就到成亲的日子了,两人本想逃走,然而贾家势大,若两人真的走了,贾家势必会找董刘两家的麻烦,
用两家人的平静换取自己的幸福,不管是翠屏还是刘家老三都做不到,
最后的最后,两人狠狠心,决定铤而走险,除掉贾有盛。
成亲的那天,刘家老三挑着担子跟着送亲队伍混进了贾家,翠屏也将毒药带进了洞房,
和鸣玉几人之前推测的一样,喝交杯酒时,翠屏趁贾有盛不注意,把毒药混进了他的酒杯当中,
就这样,贾有盛喝下毒酒后不久便一命呜呼,
见贾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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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气绝,翠屏便将藏在新房外的刘老三叫了进来,
为了让人们相信新房里面的翠屏和贾有盛都已经葬身火海,刘家老三将自己事先寻来的一颗头颅扔进新房,接着撒上硫黄,点上火,
大火越烧越旺,也就逐渐惊动了贾家的人,趁着贾家忙于救火的混乱之际,刘家老三带着翠屏逃出贾家,天刚蒙蒙亮时,便将翠屏送到了远房姨母家躲避风头,
只可惜百密一疏,硫黄的痕迹让事情败露。
鸣玉跟孟昭两人从刘家离开后,刘家老三就知道事情瞒不了多久了,
他知道,如果他独自来县衙自首,而不去给翠屏讲明情况,在翠屏听到消息后,她也一定会到衙门来揽责,于是思前想后刘家老三决定去跟翠屏做个最后的告别,
他劝了翠屏许久,希望翠屏能好好活着,翠屏好不容易才流着泪点头应下,
然而当他踏出房门的那一刻,看着他的背影,翠屏反悔了,她不愿意,不愿意让刘家老三离开自己,也不愿意独自残留在这世上,
因此,两个人决定,一起来县衙,一起承担起一切。
两人的讲述,让衙门里的气氛沉重极了,叹惋声此起彼伏,
姜琛整理了下心情,
继续追问是不是他们偶遇并杀害了从万红楼私逃出来的牡丹,并割下了她的头颅,
出乎人意料的是,刘家老三连连摇头,
他说自己除了贾有盛以外并没有害过任何人,更不愿意将无辜的人牵扯进来,至于牡丹,他都不认得这人的样貌,那颗头颅是他从城外的乱葬岗寻到的,翠屏也告诉众人从来没有一个叫牡丹的姑娘来找过她。
姜琛让人带着刘家老三去乱葬岗指认尸骨,事实也证明,他这次没有说谎,
而且,他原本想把整个骨架带过去的,可是成亲之时人多眼杂,自己还要带上一大包的硫黄,怕被人怀疑,所以最后就只取了一个头颅。
贾家的案子自此搞明白了,但大家都没有什么愉悦的心情,
翠屏跟刘家老三杀人属实,虽说此事根源在于贾有盛强取豪夺,且两人主动前来投案自首,但杀人就是杀人,死罪难免,活罪难逃,两人被押入牢房,等待他们的,将是茫茫刑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