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玉之前,根据第五薇的描述,其实是对这桩旧案有过不止一种猜测,今日得知全貌,心里叹惋更甚,
无数百姓丧于命贪官污吏之手,活下来的人又被贪官蒙昧,变成仇人掌心里的一把刀,狠狠捅向无辜之人,再看孟昭,他本可以一世安乐,却遭此飞来横祸,
江守儒又道,自己明日会去贺青府中求见,让孟昭与姜琛二人带上证据,与他一同前去,
最后的最后,江守儒再问鸣玉和小双一次,知晓这些事情之后,她们是否仍愿意留在京城,参与此事,
鸣玉跟小双回答得很快,答案与此前并无二致,她们脸上神情坚定。
“对不起,”孟昭看向情绪低落的第五薇,“是我连累了修济叔,”
“是谁的人追的大叔?”第五薇抹了把眼角,切齿道,
“章宥芳的手下,”江守儒的话里充满了同情,
“好,”第五薇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愤怒,
接着,她转向孟昭,“这是大叔的选择,不怪你。”
从书房里散出来时,孟昭脚步迟疑地走到鸣玉身旁,抿了好几抿唇角,
鸣玉不催他,只是陪着他放慢脚步,
直到孟昭最终开口出声道:“鸣玉,能一起坐坐吗?”
鸣玉点头,
两人翻上书房的屋脊,鸣玉不喜饮酒,但此时此刻,心中泛着苦涩,倒真想与孟昭一起,饮上一壶。
“怪不得,”鸣玉轻轻地开口道:“那日,你问我‘鸣’字,”
孟昭望着缺了一块的月亮,“小时候,每逢月圆之日,爹娘都会带着我在院里欣赏一番,有时爹不在家,娘亲依然会揽着我,她指着月亮,说不管爹在哪儿,我们一家人始终都在看着同一块月亮,只要心在一起,人就不会走散,”
那时的鹤儿,总觉得一家人围一起赏月是一件寻常事,可对于如今的孟昭来说,一家人围在一起赏月的场景,已经恍如隔世。
“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鸣玉望向孟昭的侧脸,
“是啊,何处无月?”孟昭伸出手掌,想要接住一捧月华,“可乘月而归的,又有几人?”
“有些人,会化作月光,不再归,却永再不离,”鸣玉从腰间取下一个荷包,里面是用油纸包着的几颗蜜饯,
打开油纸,将它送到孟昭的手上,
孟昭喜欢蜜饯,他娘亲也喜欢蜜饯,
每次娘生气了,爹都会带着他去东市陶婆婆那里,买上一大包桂花蜜饯,再亲手做上一顿香喷喷的饭菜,
他捧着蜜饯,爹端着食盘,
“娘亲其实很好哄,”爹总是这么对他说,“都是爹爹不好。”
“鸣玉,你一定、一定、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孟昭攥着蜜饯,眼中尽是担忧,
“放心吧,我向月亮保证,”鸣玉看着孟昭,“其实这话,我也想对你说,孟昭跟邱鸣鹤,都要保护好自己,”
孟昭垂眸望着鸣玉,他很庆幸自己能遇到她,同时却又希望自己不曾遇见过她,
他害怕,怕自己有一天化作月光,更怕鸣玉有一天化作月光,
鸣玉抬手,顿了下,还是轻轻按向孟昭的眉心,
孟昭身体顿时变得僵硬起来,睫毛颤抖着闭上眼睛,
感受到他额间的“川”字渐解,鸣玉才放下手,尽量放松脸上的肌肉,努力扬起唇角,
“世间百味,笑着去尝,”
拍拍肩膀,鸣玉再次说出那句话,“肩膀可以借你靠靠,”
孟昭睁眼,不由自主地轻握住鸣玉的手腕,鼓起所有的勇气,他放空自己的脑袋,强迫自己暂时什么都不要去想,缓缓将头倚了过去,
肩膀处一沉,鸣玉看向手腕间的温热处,心跳仿佛漏掉了一节,
“有一回过年,家里来了很多亲朋好友,
爹娘忙着招待,我溜到厨房,被桌上的酒香吸引,没忍住好奇,偷喝了一盅,还是学着大人的样子,甚是潇洒的一饮而尽,
结果,一股子辛辣瞬时从胃里涌上颅顶,嗓子如同火烧一般,
咳嗽加上泪花,很快,我就失去了意识,
等我醒来时就已经是在床上了,
娘说,爹是在院里的腊梅树下将我给捡起来的,倘若爹再晚到一会儿,我怕是就要给冬伯伯带走当童子了,
还有一回,爹娘带我去踏青,爹顺手折了几枝柳枝,还采了好多好多的花,
他神神秘秘地躲在一边,编成花环后才展示给娘看,结果我的脑袋先娘一步伸了过去,
爹没办法,给我用柳枝编了个小草环才糊弄过去……”
孟昭轻轻地讲述着,那些支撑着他熬过无数漫漫长夜的瞬间,
鸣玉细细地听着,想象出一幅幅温馨而有爱的画面,酒香混合着腊梅香,在初春青草地的上空飘荡……
小双坐在桌前,豆大的火苗跳动着,门响了,她以为是玉姐姐回来了,
随着门缝逐渐扩大,露出来一张再熟悉不过的面孔,但却不是玉姐姐的,
“琛哥哥,”小双打开门,
姜琛站在月光下,笑笑,“忽然想起来,你的手,好了吗?”
小双摊开手掌,“琛哥哥放心,已经没事了。”
红肿消散了,原先的水泡处结了疤,
“疼吗?”姜琛不自觉问道,
小双收起手掌,摇摇头,“不疼,”
“双双,”姜琛看向她,抿抿唇,“往后再遇到这样的事情,记得告诉我们,好不好?”
“嗯,玉姐姐也这么跟我说过了,”小双垂垂眼眸,点头应下,
姜琛略略俯下身子,跟小双的身高持平,温柔而又坚定地开口道:“双双记住,你一直都很厉害,”
小双的双手捧在胸口处,抬起眼,刚刚好,对上姜琛带着笑意的眸子,一瞬间,一颗心,怦怦直跳起来,
姜琛几乎从未与小双如此这般对视过,此刻的他,呼吸一滞,他甚至有些贪恋这一刻,想让它长些,再长些……
孟昭回去时,他的房间门口,有一人静静地立在那儿,
看见孟昭,那人的头低了低,
孟昭迈着步子走上前,两人相顾无言,许久,孟昭才开口道:“吴公子,有些事不必放在心上,”
吴兴颜眉间尽染悲凉,身上流着的血脉让他感到厌恶至极,每当他想放下心里的那道枷锁时,总会有新的事情跳出来,让那道枷更沉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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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当年吴家欠邱家的债,太重了。”
满门抄斩,株连九族,世世骂名,邱家承受了太多,
想起那些,孟昭红了双眼,拳头颤抖着,
然面前的人是吴兴颜,孟昭克制住自己的情绪,
“是,吴达盛欠我们邱家太多,我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再剜出他的心肝来看看眼色,
可你不一样,你是吴兴颜,你不欠我的,也不欠我们邱家的,我甚至觉得,吴达盛也欠你的。”
吴兴颜没想到孟昭会这么说,他怔愣在原地,“为了所有蒙受不白之冤的人,我吴兴颜保证,一定竭尽所能查出真相,”
孟昭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伸出手,“我们一起,”
吴兴颜看着眼前的手掌,举起手,重重地握了上去。
两人坐在门口的石阶上,沉默着,
“我有一事想问,吴公子想说便说,不想说也不必勉强,”仍是孟昭率先开了口,
吴兴颜垂眉,“邱公子请讲,”
在问出问题之前,孟昭深吸一口气,“叫我孟昭好了,”
吴兴颜喉头滚动着,半天才挤出“好”字。
孟昭扯扯嘴角,“吴公子心中的真相,为谁而求?”
吴兴颜停顿半天,苦笑一下,
“第五修济,他的名字,孟公子该是知道的,”
“修济叔?”孟昭一时难以置信,
“是啊,”吴兴颜长叹一声,太久不见修济叔了。”
听着吴兴颜的讲述,孟昭忽地想起某天,娘亲酿的桃花酒开了坛,爹邀修济叔来家畅饮,修济叔将自己揽在怀里,笑着说自己近来又重了不少,
听了修济叔的话,自己一下子从他怀里跳下来,又拉起一旁的爹,小手在头顶不停地比划着,
他告诉修济叔自己不仅重了,还长高长大了,而且,除了这些外,自己还有一个很大很大的胆子,
爹一把把他抱了起来,掂了两下,开玩笑说他小小身子,胆子就占了一半,
爹的话让他很是骄傲,再加上爹坚实的胸脯,于是乎,他自信满满地说自己什么都不怕。
修济叔笑了,问自己会不会害怕一个和大家长得不太一样的人?
那时候的自己并不是很明白修济叔的话,想了想,只问了修济叔一个问题——那个人是个好人吗?
修济叔想都不想地回答说那是个很好的大哥哥,但大哥哥时常因为自己的与众不同而孤独自卑,
鹤儿跟大哥哥去做朋友吧,大哥哥需要鹤儿这个朋友,爹揉揉他的小脑袋,笑道,
鹤儿咧开小嘴巴,说道:“大哥哥是好人,鹤儿想跟大哥哥交朋友!”
修济叔从爹手里将自己接过去,刮刮自己的鼻尖,说鹤儿长大了一定会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说着,修济叔提起一旁桌上的酒坛,调侃着问自己要不要再尝一尝,
想起上次偷吃酒的经历,鹤儿将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然而,后来,修济叔还没来得及将自己介绍给那位大哥哥,邱鸣鹤便在世上消失了,
那位大哥哥,变成了往事中不甚起眼的一角,但此刻,吴兴颜的讲述,让那页回忆重新变得鲜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