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岚跟小双火急火燎地赶回家,晴岚直直地奔向江守儒的书房,来不及敲门,她一把推开门,急匆匆地问道:
“尹家怎么了?”
“尹家被纪家连累了,”江守儒看上去却也镇静,“承影跟纪老将军被扣上了通敌的罪名,”
“纪承影聪明过头,净搞出些幺蛾子,可怎么还把纪姐姐一家给连累了啊?”晴岚虽说是不信纪家通敌之事,但说起来,对纪承影不免埋怨,
“这件事,你先别管,也不是你该管的,”江守儒沉着声音制止,
晴岚焦急地捶捶桌面,“朝廷也不能就这么冤枉人吧,”
“你信他们,就耐着性子等下去,”江守儒站起来,将晴岚赶出了书房,
静坐片刻,他走进院子,吩咐李叔备好马车,自己又回卧房换了身衣服,乘着马车出了家。
“大人,尹大人这……”鸣玉万分不解地出了声,“不到半天的功夫,怎么就出了这么大的事?”
贺青垂在身侧的手掌半握,“章家父子坐不住了,”
“怎么这么突然?”第五薇拧眉,
“不知他们是得到了什么风声?”贺青语气里也出现了几分迟疑,他们这么做,恐怕其中也有陛下的暗许,
“沈立俞狡猾得很,他立的契约完全不给我们机会,”鸣玉摇摇头,
贺青深吸口气,闭上了眼,“十三年前的事,该是让陛下知道了。”
鸣玉倒吸一口冷气,这个时候,真的合适吗?
太后章婉离御书房每近一步,心里的怒火便升腾一丈,可自身的理智却又回归一分,
走着走着,她即改了脚尖的方向,
太后到皇后宫里的时候,梁姝韫还没有回来,章婉就那么静静地坐着,一言不发地等着梁姝韫回来,
梁姝韫见到她的那一刻,脚步有了一瞬间的停顿,脸上的表情也划过一瞬间的错愕,似是不曾想到她的到来,
梁姝韫瞧见章婉的脸色,便摆摆手屏退众人,
“皇后,今日发生了一件事,说起来可大可小,不知你听没听说?”章婉的声音也是冷的,
“听说了,”梁姝韫低下头,
“你这些天在陛下那里,究竟都做了些什么?又说了些什么?”章婉怒气冲冲,倘若不是怕引起他人注意,恐怕都要将身前的桌子掀翻了,
“母后恕罪,陛下这些天,言行举止跟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儿臣愚钝,实在是没看出任何端倪,”梁姝韫急忙跪下,
“真的吗?”章婉站起身,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自上而下盯着她的眼睛,
梁姝韫伸出三根手指,“儿臣发誓,”
章婉明显感觉到梁姝韫在浑身颤抖,
松开梁姝韫的肩膀,章婉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梁姝韫撑着桌子起身,身形摇晃,却配上了一双冷静的眸子,
而这双眸子,章婉自然是看不到的,
但章婉越走越心慌,猛地,她停住步子,命人再次将梁云华唤来。
江守儒的轿子停在章府的侧门,他求见章潜,却被告知章家父子一同入了皇宫,至今未归,
等到黄昏时分,才见到喜气洋洋的章家父子,
见到江守儒,章潜并没有与他多说的意愿,仅是拍拍他的肩膀,
看到章潜的眼神,江守儒了然般叹了口气,只道了句“识人不清”,
章潜进门后,得到沈立俞差人送来的消息,
手都已经伸到沈立俞那里了,有些人是时候该铲除了,计划也该提前了……
这一天,书写出了那么多的内容,揭过去的那么快,
夜幕降临,
城外树林里却没有被睡眠笼罩,那里的人刻意压低脚步,依旧与树叶一起,发出一阵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前面出现了锅灶帐篷的痕迹,这些人像是发现了猎物一样,愈发小心,他们不断的接近,接近,再接近……
长刀出窍,帐篷门被挑开了,他们刺向床铺,却扑了个空,
他们的身后,此刻出现了另一队人马,在不知不觉中——
他们由猎人变成了猎物。
兵器与兵器砍在了一起,人与人厮杀在了一起,
与此同时,江守儒书房的窗台上,飞来只信鸽,在姜琛跟孟昭的目光里,江守儒取下纸条……
打斗声越来越激烈,火把一个个被点燃,火光被传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窝棚里偶尔有人出来起夜,看到跳动的光亮,不免起了疑心,
叫醒了他们这里的几个主心骨,
又加上几个胆大的一起,跟着孟寒他们,循着声音赶了过去,在灌木丛的保护下,他们看到了一个个穿着盔甲的身影。
这些人在不知不觉中,在离他们不算远的地方安营扎寨,到底是何居心?
今夜,两股人又为何大打出手?
难民心里产生了疑问,自然也产生了怀疑。
这场打斗持续了一个多时辰,最先出现的那伙人败下阵来,
胜利者活捉了十多个人,又将剩下的尸体就近草草掩埋,
在黎明到来之前,这里恢复了安静,
生人离开了,孟寒带着几人朝着帐篷处走去,
一番翻找后,在个不起眼的角落处找到了块带有“章”字的腰牌,
众人望着这块腰牌,脸上表情一个个耐人寻味。
这日,楚庆麟对着封奏折,批阅了许久,脸色逐渐阴沉,激动之下,一阵猛咳,冯公公正给他端来皇后准备的汤药,见此情况,忙放下汤碗,像以往一般替陛下抚背,
眼神的余光里,瞥见贺青的名字,又见奏折上有“柳安水灾”的字样与章家父子的名字,
但关于这事,迟迟不见陛下说什么,冯公公此人也选择了闭嘴,只是劝慰陛下莫要动气,保重身体要紧。
孟昭到达老爹这里时,周围的一切都是嘈杂的,关于章家父子的传闻开始在人群中扩散,腰牌事件与昨夜的打斗更是引发了各种各样的猜忌,
孟寒觉得事发突然,询问孟昭朝堂之上究竟出了什么变故?
昨夜,鸣玉跟第五薇回来之后,即提起章宥芳带人到大理寺带走尹崇锦之事,
她们两人对尹家表示担心,
江守儒回应说只要纪家人在西北守着一天,章家父子就不敢对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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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擅自出手,他们所为,是在威逼尹崇锦,想让他主动开口,以便坐实纪况跟纪承影的罪名,
之后,尹崇锦加官进爵,纪况纪承影锒铛入狱,
西北与京城相距甚远,那里的纪家人到时会将谁视为仇人,就大有文章可做了,
但章家父子恐怕是低估了尹崇锦,这人虽说看上去没取得过什么成就,然而他的骨气却是有的。
接着,鸣玉跟第五薇又提及贺青上书陛下之事,
江守儒似乎是早已预料到一般,点点头,没有具体说什么。
吴兴颜房里最近一直飘出草药味,第五薇想问他,可目光与他交接上时,吴兴颜不自觉垂眸,话到嘴边,她又咽了回去,
后来,江守儒让其他人先回去休息,依旧是单独留下了孟昭与姜琛两人,
江守儒的改革之道,姜琛是他最好的学生,也是他寄予厚望之人,
他细细听着姜琛在户部的所思所感,这些话语,就像是缓解他疲备的良药,
时间流淌,直至迎来信鸽,
江守儒看过后,即将纸条递予孟昭,并告诉他天亮之后去找孟寒,
纸条上并未标明信鸽的主人是谁,只是提示他们的计划也要提前了。
孟寒点点头,告诉孟昭昨夜两伙人打斗及发现腰牌的事,还有,难民的情绪正在被慢慢点燃,有关章家父子的传闻正在这里迅速扩散,
孟昭垂了垂眼,他心里忽然生出份别样的情绪,
下一步,孟寒就要将手里有关章家父子的证据,逐步发放出去了,
孟寒觉察出孟昭的眼神变化,拍拍他的肩膀,道了句“一切有老爹”。
而另一边,章潜带着章宥芳急匆匆地再进皇宫,
这回,他的脸上却没有春风得意之情,
他知道梁云华怕那些难民们在城外闹出乱子,所以一直派人在城外守着,
前几日,梁姝韫告知了他梁云华的人驻扎在城外的具体位置,他派去探查的人也告诉他消息无误,
昨夜,他本打算让自己的人突袭梁云华的人,活捉之后,将这些人带到难民那里,告诉他们梁云华领了太后的指令,一直潜在城外伺机而动,若他们迟迟不肯离京,这人便要暗地里下狠手了,
与此同时,再告诉那些难民,十三年前的水灾,其实与梁云华有关,梁云华如今所作所为,也是为了怕当年的丑事败露,而且,太后与梁云华狼狈为奸,掏空国库,以至无力赈灾,
到时民怨沸腾,梁云华自然也就成了一个对他们的交代,十三年前邱怀春倒霉,十三年后也该轮到梁云华了,
梁云华一倒,太后没有了依靠,便成不了什么气候。
计划原本尽在掌握,却不知在哪里走露了风声,
今早迟迟不见自己的人回来,派人去查看,却在林子里发现他们的尸体,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离奇,
楚庆麟听了这一切后,愤怒与震惊之余,忙让人去将皇后梁姝韫唤来。
此刻太后章婉那里,她将手里的腰牌扔向对面的梁云华,
极力克制住自己的声音,怒道:
“你养的好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