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024
    夏油杰听到这个问题的一瞬间感受到了被冒犯的不可置信,接着又忍不住怒从心起。

    如果不是因为禅院甚尔,如果不是因为天与咒缚,如果不是因为盘星教,还有这些产生了咒灵却没有解决能力,需要被咒术师保护的普通人,又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同类因此死去?

    他的神情逐渐狰狞,嘴角虚伪的笑容都差点挂不住,他抱着手站在飞行咒灵上,凝结好的咒力引动术式在身边形成了一个又一个黑色圆球,一瞬间同时射出了无数纯粹的能量柱向条野采菊发起攻击。

    “后悔?不过是两个猴子而已,我为什么要后悔?”

    他不后悔,是因为无法回头,灰原雄死了、天内理子死了、很多很多人都死了,他没办法说服自己继续那样的理想,没有办法继续那样的生活,而且如果他真的回头了,那些死去的咒术师对他而言又算什么?

    但他也是痛过的,因为死在自己手上的父母,因为很多很多死去的人。但只有不回头,他才能有力气继续走下去,也只有坚定自己的想法哪怕因此死去,自己才能够活的不痛苦。

    条野采菊身姿轻盈,敏捷的躲开了所有的攻击,他把夏油杰的心声听的一清二楚,也大致明白了夏油杰的想法。

    夏油杰不回头是因为这条路一定是对的吗?不是,是因为沉没成本太高了,他连父母都杀了,要是承认那个杀了亲人的自己是错的,那他会痛苦到崩溃。

    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则是,他也没有其它路可以走了,他找不到其他的方向,就只能这一条路走到黑。

    条野采菊的心里已经有了大致的判断。

    夏油杰能留吗?能留,心灵能被伤害也就可以被救赎,夏油杰又不是没有在意的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只要有,那这些人就能激起他的求生之念,哪怕没有,那也能人为制造出来新的记挂。

    至于新的方向,等到新的制度新的总监会成立,培养非世家咒术师,再配合着警察军警一起工作,用科学的武器与观测手段减少死亡率,那不就是新的方向吗?

    他并不想也不能代替那些死在夏油杰手上的人说什么没关系,说什么原谅,夏油杰最大的价值,就是活下来参与进变革,拯救更多的人来为曾经自己做过的事赎罪。

    条野采菊弯下腰躲过迎面冲来的一只肉瘤状咒灵,抬手间雪白锋利的长刀将咒灵劈成两半。

    他抬起头,异于常人的耳朵仔细的听着战场的每一个细微的动静,在脑海中构筑完整的战局,心里一点点把接下来的进攻计划逐渐完善。

    直到夏油杰终于忍受不了持久战,他的身边,笑容诡异的化身玉藻前一点点成形。

    夏油杰看着下面不断拔除着咒灵,看起来游刃有余的条野采菊,神情冷漠,他伸出手,玉藻前身上的咒力波动越发庞大,黑色的咒力球也再次凝结起力量“我再问你一次,菜菜子和美美子在哪里?”

    条野采菊感受着特级咒灵带来的的压迫感,很快得出结论,如果只有特级咒灵在,或许受一点小伤是能赢的,但还有夏油杰,还有那么多咒灵。那就只能……擒贼先擒王。

    他踩着破碎的砖石与咒灵被切碎的身体一跃而上,躲过无数光柱,直接硬抗上化身玉藻前的一道攻击,接着在夏油杰没能反应过来的一瞬间发动了异能力。

    “千金之泪。”

    条野采菊很快出现在了没能反应过来的夏油杰的身后,带着寒芒的长刀穿透了最恶诅咒师的身体。

    条野采菊看着旁边随着咒力的溃败,开始一个个消失的咒灵,心里明白作战计划已经成功。

    他在玉藻前的攻击下受了点伤,唇角带着点溢出的鲜血,但条野采菊毫不在意,而是勾唇露出放肆的笑来,他用力咽下了嘴里的腥甜,靠在夏油杰的耳边低语,语气戏谑“被将军了呢,盘星教主大人。”

    夏油杰的脑袋在嗡嗡作响,他隐约听见了身后的那个可恶的诅咒师说了什么话,一片空白的大脑里逐渐浮现的却是多年前另一位天与咒缚的轻蔑,恍惚间,记忆与现实重叠。

    那个人说,“特级咒术师也不过如此,还比不过我这个没有咒力的‘猴子’。”

    紧接着他的脖颈一痛,眼前就陷入了一片黑暗。

    时间来到了第二天的正午时分,阳光犹如金色的织锦,倾泻在绿叶上,形成一片翠绿与金黄的交织。绿叶的表面泛着亮丽的油光,每片叶子上都凝聚着暖阳的温度和生命的气息。叶脉分明,充满了生命力。

    四周的花朵竞相开放,似乎在阳光下更加鲜艳夺目。每一朵花都像是精心雕刻的艺术品,色彩斑斓,婀娜多姿。花瓣在阳光下显得更加娇嫩,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掉。花芯里偶尔飞出一只蝴蝶或蜜蜂,在阳光下忙碌地穿梭。

    这样明媚的天气,武装侦探社内的气氛却并不好。

    国木田独步愤怒的处理着工作,他的身后几乎能看见情绪积聚而成的巨大的黑影。终于,他忍无可忍,拍桌而起。

    “啊啊啊啊啊啊太宰治那个浑蛋!”

    “无故翘班,今天是第二天了,中午都还没来!”

    “反正这几天也没什么有意思的委托啦”江户川乱步懒趴趴的瘫在桌子上吃薯片,嘴角还挂着不少残渣“那天你们回来之后,他好像去查什么东西了,手机一直没信号。”

    国木田独步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坐了回去,神色缓和了一些。

    “看来你知道他在查什么?”江户川乱步侧过头来好奇的看着他“你们遇见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吗?”

    “倒也不能说是有意思……”国木田独步纠结片刻,组织了一下语言,将那个晚上的任务过程和盘托出,包括最后遇见的小咒术师枷场美美子。

    “唔姆唔姆唔姆”江户川乱步一边嚼着红薯干,一边眯着眼睛思考“军警那个事情我听社长说过,但异能特务科参与进来……哎呀,老师站在了军警这一边呀。”

    福泽谕吉刚好推门进来,顺口询问“谁站在了军警这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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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户川乱步心虚的看了看吃完的一堆零食袋子,把他们往桌子底下塞了塞,然后兴奋的凑上前去“就是夏目先生,我来跟社长说这件事!”

    他的小动作没能瞒过福泽谕吉,福泽社长严肃了脸色“乱步,你今天的零食份额超了,下午不能吃了。”

    “哎?”江户川乱步委屈巴巴。

    与此同时,东京加茂家。

    羂索正坐在湖边的长亭下沏茶。

    亭子高挑的檐角,被日光照得金黄,其上雕刻着精致的鸟兽图案,仿佛是那些曾经活过的生命,用它们的存在为这长亭增添了几分生气。亭中,一排排长凳,斑驳的木色透露着岁月的痕迹。

    四周的景色美得恰到好处。古树婆娑的影子投落在青青草地上,随风轻轻摇曳。远方连绵的山峦在晨雾中若隐若现,仿佛是那画中的仙境。

    但眼前这个妖鬼似的男人,却让人在看到他的一瞬间,觉得面前的不是仙境而是怪物用来迷惑捕获猎物的鬼域。

    羂索潜伏在加茂家的日子最久,他认真的学过加茂的所有礼仪与术法,举手投足间能看出那种世家公子的姿态,他一抬手,红色的茶水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度,落到面前的杯子里。

    羂索面前跪坐着的中年的男人看上去很害怕,他佝偻腰背,战战兢兢,看到羂索给他倒茶,匆忙拿起了杯子囫囵喝下,接着继续自己的汇报。

    “我们的消息没能藏好,漏了一条到夏油杰手上。昨晚他找到了无明,他们在商业街的摩天大楼上打了一架,夏油杰输了,重伤着被送回了盘星教。”

    “无明赢了?”羂索意外的抬起头,神色意味不明“看来是又一个天与暴君呢……”

    “不过,送?”他用唇角沾了沾茶水,尝了个大概的味道,皱了皱眉头,伸手把杯子里的水倒去了旁边的草丛里“这茶泡的不好,苦了。”

    他接着问“是谁送他回去的?”

    “是无明”男人把头压的更低,他讲到这里,语气不自觉带上了点不屑,他没能想起自己甚至都没有打败夏油杰的实力,只是带着轻蔑意味的点评“好心放走敌人的天真蠢货。”

    真的是因为太天真了,不忍心吗?

    还是……

    羂索眯了眯眼,眼珠子一转,他把玩了几转手上的瓷质杯子,到底还是把疑虑压在心底,没有对着手下说起“随便他,这对于我们而言又不是什么坏事。”

    他弯起眸来笑,眸光闪烁“计划又一次可以提前了,我们合该好好感谢他呢。”

    阳光洒在长亭上,留下斑驳的影子。河面上,碧波荡漾,微风轻拂水面,带来丝丝凉意。不远处的小桥如长虹卧波。

    长亭的木柱历经风雨,却依然屹立不倒。柱子上缠绕着藤蔓,翠绿的叶片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陈旧。亭顶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烁着柔和的光芒,与周围的青石地面交相辉映,形成一幅梦似的画面。

    妖魔鬼怪端坐在其间,执棋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