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眼便瞧见立于城墙上，挥剑自如的陆砚尘。
妈的，他这副样子，可太潇洒了，瞧着就让人欣赏仰慕。
“陆公子！陆公子！我们已经平安杀出愉都！”
“陆公子！我们已经平安杀出愉都”小卒朝着陆砚尘的方向高呼。
陆砚尘厮杀中听到声音，仔细确认了一遍城下传来的声音。
待听清楚 ，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嘴角勾起一个轻松的笑。完全没有后顾之忧，全心全意释放内力厮杀，手起剑落，守心肃穆的杀气在陆砚尘的剑法下，更加凌厉骇人。
平城京尹死了，手下的小将都失了军心，这场战役，倒没有想象中的难打。
天已完全大亮之时，约莫着顾初尧和薛明义都已经完成了计划。
陆砚尘高喊：“出城!出城！”
他凭借着强大深厚的内力跳下城墙，欲跟上队伍骑马出城。
将落地时，一个身着粗布衫，脑后还荡着两条红发带的女子策马而来。
于马上稳稳地接住了陆砚尘。
“哥。”她笑道。
“霞儿。”
陆砚尘看清来人，握住了她的手臂，将人往前一甩，飞身后跨，稳了稳地坐在了后面，紧紧怀抱着傅彩霞。
“驾！”他勒紧缰绳，策马疾驰，“霞儿，怎么来得这么快？”
傅彩霞在他怀中笑：“活着回来见你。”
陆砚尘也笑。
城中还在厮杀的赵刚护军转头看到这一幕，淬道：“他娘的，什么世道。”
“驾！”赵刚护军勒马走在了他们前头，不愿朝后看。
陆砚尘一手勒缰绳，一手握着守心剑抵御拦着他们的防备军。
“霞儿，莫要让血溅到你。”
“嗯。”她安心地呆在陆砚尘怀中，寒梅剑挂在马脖子上，看来不用出鞘了。
将士们跟着陆砚尘，薛明义向南城口一路杀过，终于出了平城，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事情，真的成功了，而且他们都还活着。
出了平城，陆砚尘换了马，几人骑马在前头走。
“接下来，有何打算？”顾初尧骑在最前面问道。
“绕过乌城，直接去南岭。”傅彩霞道。
“嗯”顾初尧想了想，“下一站休整，我便出发去乌兰斯托遣兵，怕是要费些日子了，你们当心。”
“嗯。”傅彩霞道。
几人骑着高头大马走在前面，顾初尧的小儿子顾嘉奕也骑了一个小马驹儿赶来，恰好听见他们谈话。
傅彩霞道：“将舅母、姥姥、嘉奕他们都一起带回乌兰斯托吧，往后的日子难熬，那里或许比这里要安全。”
她顿了顿又低声伤感道：“至于我爹，就留在我身边吧。”
顾初尧闻言也沉重起来，道：“好。”
顾嘉奕慌忙地骑着小马驹上前：“爹，姐姐，我不走！太尉的儿子，出生便是要上战场的，不要送我走！”
几人看着这副场景都觉得有些好笑，尤其是赵刚，直接哈哈笑出了声来：“嘉奕，你手中那杆枪都赶上两个你了。”
顾嘉奕哀怨地瞪了他一眼，脸气得鼓鼓囊囊的。
“爹，我要留下！”他再次抗议。
顾初尧豪爽一笑：“好，那便留下吧！我的儿子，生下来就得上战场！”
顾嘉奕闻言眼中立马有了光。
赵刚骑马围上他的小马驹：“崽子，以后跟着赵哥哥混。”
赵刚就是个没大没小，大字不识一个的糙汉，礼仪尊卑在他眼里就像屎一样。薛明义真看不下去，抄起大刀就像他砍去。
赵刚侧身躲过：“老薛，你作甚？！你还真砍我啊 ！”
薛明义简直不想搭理他。
“霞儿，去看看你娘吧。”顾初尧也不想搭理他们，对傅彩霞道。
傅彩霞垂下了眸子，不知该如何面对。
“去吧。”顾初尧又道。
“嗯。”傅彩霞沉声回道，勒转了马头。
“我陪她去。”陆砚尘也勒转了马头。
到了马车附近，她骑马在马车周围慢悠悠地跟着，迟迟不敢上去，不敢面对，她一直觉得爹爹无所不能，如今不敢去面对他颓败的模样，也不敢去见娘冰冷的身体。
“霞儿，进去吧，哥陪着你。”
傅彩霞眼中有些湿润，犹豫了之后，还是下马走进了马车。
小小的马车中已经出现了尸体的味道，傅诩瑾颓然地抱着那具已经腐烂的尸体，嘴唇发白，发髻凌乱，眼泪早就已经流干了。
“爹”她轻唤道。
傅诩瑾抬起头，僵硬地抿起笑，眼中布满了红血丝：“霞儿，你来看你娘了。”
她蹲在傅诩瑾身边，眼泪终于无声地落下，嘴唇有点不受控制地发抖： “爹，对不起，是女儿来晚了。”
陆砚尘守在一旁掉着眼泪，也心堵得难以呼吸。他紧紧攥紧拳头，堂堂郡主，怎么能以这样的罪名死去！
傅诩瑾将环抱着顾汀兰的手抬起来一只，轻轻地抚摸着傅彩霞的头，呕哑着嗓音道：“傻孩子，怎么能怪你呢，是爹的错，是爹的错。”
傅彩霞嗓子憋得紧，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他又把手放回去，低头看着那具尸体，替她理了理鬓间的碎发：“你娘啊，她嫁给爹的那天晚上，对爹说，‘常比翼，白头誓，愿君常安康’”
他一字一顿，嘴唇发抖，眼泪又从他干涸的眼眶流下。
“爹还没见到你娘白头呢，她爱美了一辈子，如今爹将她弄得这样狼狈，你说，她会不会怪爹啊？”他苦笑出声，“不会的，你娘温柔，还没同爹生过气呢。”
几人沉默不言，只能听到傅诩瑾喉间呜咽。
他轻抚着顾汀兰的脸：“阿兰，我好想你啊，黄河边奈何口，你先同儿子相伴，莫要孤单。不要怪我，记得想我。”
他也好像说让顾汀兰等等他啊，但他不敢，他怕夫人等的急了，若是有恶鬼欺负他们娘儿俩该怎么办，他也好想一走了之，去黄泉陪她，可女儿还小，他不能让孩子找不到家啊……
陆砚尘的眼泪从脸上滴落：“老爷……”
傅彩霞受不了了，心一横，道：“爹，我带我娘回愉都，将我娘埋了吧。”
身为戴罪之身，顾汀兰是入不了坟的，堂堂郡主，死后居然是要入乱葬岗的。可如今造反离京，却还是死无葬身之地。
傅诩瑾噙着泪轻道：“不要为你娘再冒险了，下次休整，就将你娘埋了吧。等你的事情做成了，我们再来带你娘回家。”
他们看着他痛苦的样子，情绪崩塌的声音再清楚不过的传入耳中，他断断续续的呜咽声在这小小的马车中显得分外难过。
傅诩瑾将顾汀兰抱在怀里，红着眼眶，一遍又一遍地叫着她的名字。不住地叮嘱：“阿兰，长乐未央，长毋相忘……”
傅彩霞忍不住了，立马掀了帘子出了马车。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陆砚尘看看傅诩瑾，像无数的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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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堵在嗓子口，干涸阻塞。最后的时光，还是给他们留一些独自待在一起的时间吧。也掀了帘子出去了。
夜间，大家停下来休整。
傅诩瑾将顾汀兰埋了，独自坐在坟前说了很久很久的话。
傅彩霞脱离人群一个人来到了小溪旁，不住地向脸上泼水，鬓间的发丝，胸前的衣衫全都浸了水。
陆砚尘走过来，轻轻坐在了她身旁，什么话也没说。
十月的水透心凉，再有风吹过，吹得有些肉疼，衣服上风干的血迹被风一吹，甚至散出浓浓的血腥味。
这样强烈的味道和痛感刺激着她，叫她分不清是身上痛还是心里痛，也好受一些。
“今日怎么离开的愉都？”陆砚尘岔开话题问道。
傅彩霞将城中之事讲给他听。
在山洞里，她撕下自己衣服上的布料，狠狠地缠紧了自己手臂上的伤口止血。
她放心不下平城中的陆砚尘，也不想他因为自己分心。将身上的钱袋子给了剩下的几十个兄弟，叫他们乔装一番，时候再慢慢地跟上队伍。自己则快马加鞭地赶往平城。
陆砚尘早就注意到了她手臂上的伤，早早就去找军医寻了伤药。她轻轻地揭开傅彩霞大臂上的粗布条，细细的给她撒药粉。
“哥”她看着陆砚尘专注的脸，莫名其妙地喊了一声。
“嗯。”陆砚尘打到。
“你手上也有伤。”
陆砚尘这才想到，或许是杀平城京尹的时候伤的吧，又或许是别的地方受的伤，他的注意力一直不知道在哪里，都没感觉到痛，还以为是沾了别人的血。
他给傅彩霞上好了药，掀开自己的袍子，选了块还算干净的布条撕下来，重新给她系上了。
他弄好，手垂下的时候，被傅彩霞正好接上。
她握着他的手，轻轻地舔上了他的伤口，很珍惜，很轻柔。
“哥，你要陪着我。”她抬起头，眼里噙满了泪水。
陆砚尘被她的举动惊到，还有些没缓过劲来。
他不知怎么了，竟俯身吻上了傅彩霞的唇。
傅彩霞没有反抗，缓缓闭上了眼睛，满眼的泪水也跟着滑落。
待陆砚尘意识到自己的举动的时候，心中瞬间忐忑不安：“霞儿……我……”
“哥”她抱住陆砚尘，什么都没说。
陆砚尘也抱住了她：“哥一直陪着你。”
这夜，傅彩霞躺在陆砚尘怀中睡了一夜，早日里醒来，二人都像没事人，忘了昨夜的事情。
有些事还没做，有些事还不能说。
……
一个多月后，终于结束行军，在南岭城外驻扎。
还好傅彩霞有先见之明，在平城劫了粮仓，也算平安抵达，下一步便是必须拿下南岭了。
将士们赶了这么久的路，也急于攻城，各个热血澎湃，都希望赶紧进了城，好好地休息休息，洗洗澡，睡个好觉。
驻扎三日后，军队在乌泱泱地在南岭城下聚集，准备攻城。
城内守卫慌慌张张地禀告南岭刺史，南岭刺史闻言立马披了袍子站上城墙往下看。看到顾初尧的行军旗帜，他立马下令开城门。
傅彩霞陆砚尘二人站在军队前面。红发带飘在傅彩霞身后，猎猎飞舞。各士兵都已经铆足了劲，时刻准备着踏破城门杀进去。
就在二人准备好迎接一场恶战的时候。突然见城门大开，大家心里都懵了。难道这南岭刺史还不知道他们是乱臣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