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第 50 章
    “这不过是你的推测罢了,你根本没有证据。”梅三拒不承认。

    云珩微微一笑,伸手打断他:“梅老板不要着急,且听我慢慢道来。”

    “我一直都很纳闷,为何你们刚刚来京都,便轻易将台柱子嫁了人,还是一个没什么权利、事事看岳家脸色行事的崔大人,就不怕生意惨淡吗?”

    “原本,我以为你们是想靠着崔大人搭上英国公府,寻得庇护。后来,我看着你们不靠任何人便在京都站稳脚跟,而灵凤班没有灵犀,依然得了许多百姓喜欢。别人都说是梅老板眼光独特,戏班的人都不是吃干饭的。

    在串联了崔可盈,崔夫人和崔老夫人死亡一事之后,我亦是认可大家的说法,并且推测,灵犀跟随灵凤班前来京都,本身就是为了复仇!”

    “复仇?”云玥听的稀里糊涂的,“二哥,他们和谁有仇?崔大人?”

    云珩点点头:“准确来说,其实是和英国公府有仇。但梅老板同灵犀并不知晓个中缘由,所以这才寻错了人,杀错了人。”

    梅三猛地抬起头来,看向云珩。

    云珩叹了口气,遗憾道:“这个案子一直没有指定的凶手,所以我就将涉及案情的所有人都查了查。一开始也没查到什么有用的消息,直到,崔朗突然去大理寺要问罪他活着的唯一亲人,他的妹妹崔玥。

    他口口声声是他的母亲和妹妹杀死了他青梅竹马的表妹,而崔玥却拒不承认。这其中,就牵扯出了一个关键人物,周伯。不知梅老板认不认识一个叫周伯之人?”

    梅三摇摇头。

    云珩道:“那周伯看守码头已经四十年之久,崔朗说那周伯告知他,当年是他母亲和妹妹将于燕送上回乡的船只,那表妹待她们二人走后,自己跳了船走了陆路,还是被人杀死。

    这件事发生在十年前,按理来说,周伯不应当记得如此清楚。所以,我派人去打听,威逼利诱之下,得知周伯是被一妙龄女子收买撒谎。一开始我以为是灵犀,她想手不血刃的杀了崔玥,再叫崔朗愧疚。

    我想,崔朗应当亦是如此以为的。所以那日我问他是如何知晓,他说算了,不想再追究。”

    “原本,故事若是如此发展,很是合情合理。你们依次杀了崔可盈,崔夫人,崔老夫人和崔玥、崔朗,然后全身而退。可是我又想,九儿为何会突然暴露灵犀呢?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缘故?直到,我派去调查灵凤班的人回来,这才知晓缘故。

    因为,灵凤班的班主原本不是梅老板你,应当是秦君玉。他在五年前病逝,将灵凤班和自己唯一的女儿托付给你,叫你好生照看。那个女儿,就是九儿。所以,那个去买通周伯作假之人,应当是九儿吧。”

    九儿见梅三和灵犀都看过来,身子抖了抖,心虚的垂下头没有说话。

    见她如此,便知晓云珩猜对了。

    梅三不敢置信的看着她:“九儿,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你还要问为什么?”九儿终于抬起头来,目露讥讽,“明明我才是班主的女儿,明明唱戏的人是我,凭什么嫁给崔大人的是她灵犀!说什么会把戏班交给我,赚的钱都给我当嫁妆攒着,我要那些嫁妆做什么,我要嫁给崔大人啊!”

    “那崔朗就是个软蛋、畜牲!你们为什么一个两个都看上他!”梅三状若癫狂,使劲挣扎着叫嚷,“他根本不配!”

    云珩挡在宋晚三人面前,护着她们往后退了几步,见千寻将人压制住,这才又缓和了脸色。

    他道:“灵犀,你认罪吗?”

    “我……”

    “她没有罪,她为什么要认罪!”梅三高声喝断,“人都是我杀的,云大人若是要抓人,应当抓我才是!”

    云珩摇摇头:“是谁杀的人,我还不傻。”

    灵犀跪在地上,面无表情道:“我认罪。”

    “灵犀!”梅三悲痛叫道。

    灵犀摇摇头,深深地闭上眼睛:“义父,事已至此,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不若就招了吧。”

    梅三顿时失了精气神,一行清泪滑落脸颊:“是我害了你啊!”

    宋晚已经在脑海中将此事串联起来,心中不免有些唏嘘。

    可云玥和沈觅双却是不知事情的来龙去脉,本就听的云里雾里,如今看到两人莫名其妙认了罪,更是一口气憋在心间。

    云玥忍不住开口:“你们打什么哑迷呢!怎么就认罪了?我根本没听懂啊!”

    “你没听懂,那我来给你讲个故事吧。”云珩看向宋晚,笑眯眯的说道。

    “十年前,崔大人高中状元,被英国公榜下捉婿。崔大人心系家中表妹,并未答应。英国公便派人去了崔大人的家乡,利诱了崔老夫人,让她将表妹于燕处理掉。崔老夫人不敢杀人,便先将于燕绑起来,说她与人私奔糊弄了崔大人,叫崔大人死心回来娶郭婷婷。

    谁知,于燕性子刚烈,一路寻来京都找崔大人要个说法。被崔老夫人和崔玥知晓,两人以崔大人的前程说动于燕,劝她回去。此事被英国公府知晓,派人追杀。于燕便以为是崔老夫人和崔朗所为。被梅老板救下后,一直耿耿于怀。

    她以为崔朗抛弃了自己,是因为自己不过是一只需要庇护的燕雀,若她为龙为凤,便不会被如此对待。所以,她自己改名为戚凤,又将领养的女儿取名为灵犀。这两个名字,都取自‘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这句诗。因为这诗句是崔朗教她的。

    她不甘心如此,便一直打听崔朗的消息,得知崔朗与郭婷婷生下女儿之后,她更是嫉恨。便每年八月十五进京来去吓唬崔夫人和那小孩。后来她病重,来不了了,也就是崔可盈四岁那年开始,崔可盈便再也没有见过鬼。

    之后,便是于燕死去,梅老板进京准备谋杀。他谋划多日,决定先在英国公老太君的寿诞上杀了崔可盈。在此之前,他早就打听清楚了英国公府的布局,知晓花园院子的池塘是活水,可在水下穿过内院。

    你们的计划很顺利,只是不巧,灵犀杀完人回来后,被我夫人撞见。你们不知晓她有没有撞见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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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杀人,崔可盈之死有没有怀疑到灵犀头上。你们一边按照计划引诱崔朗,一边打听我夫人的消息。后来得知我们二人成婚要你们灵凤班去唱戏,你们欣然应允,并计划在那日杀死郭婷婷。

    你们很幸运,那日你们又得手了。可是出乎你们意料的是,原本想谋划成郭婷婷自杀,却被郭嬷嬷闹大,报了官,我来查案。你们决定快刀斩乱麻,又借着宝云斋上新之日制造不在场的证据,又在那日搞什么上梁,叫我撞见,让我知晓郭婷婷是如何死的。

    然后,待宝云斋结束,我去崔府抓崔玥,便正好赶巧遇到崔玥杀死崔老夫人。我如今想来,也不得不为你们这一出一石三鸟的好戏拍案叫绝。那日你们说要离开京都,我以为你们会放过崔大人,直到崔府来报,崔大人已经三日没有回府。

    我想起你说的话,便决定今日诈你一诈。你着急明日便走,已经买了水路的票,不可更改。走之前得知仇人没死,即便是冒险,应当也会去瞧一瞧,而你也果然没有让我失望,果然去了。”

    云珩说完这些,看向梅三:“梅老板,不知我说的这些,可有差错?”

    梅三仰天长笑,罢了,他看向云珩的目光很是欣赏:“人人都道云二公子是个纨绔,胸中没什么墨水,今日见你说了这些,可见世人之言不可信。你能从我房中一张字画便能猜出戚凤便是于燕,可见一斑。”

    云珩剑眉微挑,很显然对他这话很是受用,但并不居功:“一开始我是没想那么多的,直到我在崔朗的房中也看到一张字画,写了同样一句诗。彼时,是崔朗叫小丫鬟将那字画收起来,好好的,为何要收字画呢?

    我想,应当是崔朗当时已经发现了端倪,知晓灵犀是青梅竹马表妹的孩子,所以前来灵凤班问了吧?”

    “是。”梅三不再隐瞒,“当日他风风火火赶来,问了凤妹的事。他知晓了始末,还知晓了是我与灵犀一起谋划杀了他的家人。他并不后悔,假惺惺的问了许多凤妹在世时的事,还叫我们快些离京,剩下的事他会处理,保证不会叫人查到我们。

    不等我们说完,你便带人过来了。我以为是他找的人来,所以我就将他打晕,亲自出来迎你。没想到你只是问了几句话就走了,回来之后,我越想越不对。他知晓了我与灵犀杀人的经过,若是去找你报案,那我们死路一条。所以,我一不做二不休,将他杀了。”

    “什么,义父,你把崔郎杀了!”灵犀猛然抬头,不敢置信的看向梅三。

    梅三并不后悔,他昂了昂头,道:“他该死,我为什么不能杀他?你母亲恨了他一辈子,他该死!既然他也没有忘了你的母亲,那就让他下去陪你母亲便是!”

    灵犀脸色惨白,嘴唇颤抖着,惊悚的看着梅三,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就连在场之人都惊呆了。

    云珩更是想不到,他只是假借崔朗的名字引出梅三,他一直以为是梅三将人藏了起来,才会被骗,没想到,他杀了崔朗,还能入坑。

    “你……你把人给埋在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