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第 12 章
    如同轮盘的圆月悬于中天,揽江城也逐渐归于寂静,覆盖在角落的魔气无声消解。

    朱厌无声无息倒在黎九宁肩头,缓缓闭上的双眸带着不可置信的不甘。

    高大沉重的身躯压的黎九宁一个踉跄,他吃力扶稳后将人放在了干爽的草垛上。

    内丹归体,他在起身的瞬间就收拾好了一身狼藉和破烂到无法穿着的衣物,换上了干净的长衫。

    除了走路姿势有轻微的不自然外,丝毫看不出来他刚才经历了什么。

    黎九宁沉沉的看着昏迷过去的朱厌,勾起一个哀伤的笑容:“怎么这么多年还是会中招呢?”

    “对不起,我现在不能跟你走。”黎九宁指尖轻抚过朱厌的脸颊,自嘲道:“或许本就不该再见你。”

    朱厌昏睡的毫无知觉。

    内丹迷醉的时间有限,在朱厌这种强者身上效用会再打折扣,黎九宁深吸一口气,收好情绪不再看朱厌一眼,确认过凤叁的情况后转头往卜天楼赶去。

    不想他刚走两步,卜天楼轰然巨响!偌大的穹顶被巨力直接掀翻,破碎的法阵碎落漫天。

    一个身影满身血迹跃上高空,剑锋轰然而下,劈碎了整个卜天楼!

    黎九宁在看清那人之后,肝胆俱裂。

    “疏风岫!”

    *

    一个时辰前,天字号房。

    夜无极狞笑着一步步的逼近毫无还手之力的疏风岫:“当年看到你的第一眼就觉得你更适合这样的表情。”

    “弱小、可怜、湿透了等着人的宠幸。”

    疏风岫咬着牙几次想要站起身都没能成功,紫色的双眸被汗水洗练的如同极品紫水晶。

    “就是这双眼睛。”夜无极蹲下身捏着疏风岫的下巴:“等我把你玩死前,会把它剜出来当藏品。”

    疏风岫冷笑一声:“一个被两界通缉的老鼠,还是先担心你的老鼠窝吧!”

    夜无极啧啧两声:“这个舌头也不错,够硬。”

    他有恃无恐的态度以及明目张胆出现在卜天楼天字房的行为都说明了有同谋,这个同谋甚至能在仙魔大比这样的盛会中替他只手遮天。

    这么恨他且有这样能力的人,疏风岫只能想到一个。

    他用力按住夜无极的掐住自己下巴的手腕:“裴荆还真是下血本,不要凌霄宗的脸面也要置我于死地。”

    夜无极全然没想到疏风岫竟然会想到这层,对上那锋利逼人,洞穿灵魂的视线,竟然被逼退两步。

    疏风岫挣扎着站起身:“还真让我猜对了。”

    夜无极看着他狼狈的模样,咬牙道:“这可是你自找死路。”

    疏风岫嘲讽一笑:“你大可试试!”

    他被汗水浸透的笑容在夜无极眼里刺眼极了:“那我就先废了你的手脚,看你还嚣张什么!”

    夜无极反手化出弯刀,他的弯刀比寻常弯刀要细上许多,如同钩锁,是为了某些酷刑特意订制的,

    刀刃带着寒光步步逼近。

    疏风岫在刀锋扬起的刹那抽出软剑,剑锋回旋,直接打飞弯刀,精准的划过夜无极手腕经脉。

    鲜血飞溅的刹那夜无极才感觉到剧痛,惨叫出声。

    他捂着鲜血淋漓的手腕,恨不得生吃了疏风岫。

    疏风岫靠着门才勉励支撑之际站着,脊背依然挺直,他已经力竭到了极限,不然那一剑能削断夜无极的双腕。

    而且他在赌。

    卜天楼最重客人安全,据传每个房间里有一丝血腥味都会触发警铃前往房间查看,夜无极血喷成这样卜天楼都没有动静……

    裴荆可真是下了血本。

    “婊子!敢阴我!”夜无极彻底被激怒,大步上前拎起无力反抗的疏风岫,砸翻数道屏风桌椅将人扔在床上:“今日老子不玩死你!”

    疏风岫本就旧伤未愈,重击直接让他喷出一口鲜血,几次支撑都没能站起来,甚至连轻盈的软剑都提不起来。

    鲜血划过下颌落在剑刃,显现出了剑铭——折柳。

    是谢孤鸿亲手所铸,也是他刻上的剑铭,是他成为金丹真人时的礼物。

    彼时他正要下山游历。

    “折柳赠故人。”谢孤鸿曾对他这般说:“折柳内熔铸了我一魄,出手无须顾忌,无论如何我都会护你。”

    年轻的疏风岫紧张的看着他:“您不会有事么?一魄太过——”

    “无碍。”谢孤鸿直接打断他:“此一魄可保万事,却只一项你需谨记。”

    “什么?”

    “自爆真元。”谢孤鸿看着自己小徒弟:“自爆真元后此一魄只能保你性命,但再无仙缘可言。”

    此后数年,折柳内这一魄从未动过,甚至殛杀台当年都无动静。

    疏风岫握着折柳,低喃道:“我只信你这一次……”

    “师尊。”

    夜无极以为疏风岫再无反抗之力,大步流星的甩飞衣服要扑上来,刚靠近三尺骤然感觉到不对。

    但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一股浩然魔气如同海啸,摧枯拉朽迎面冲来,重重将他甩出去,砸断了数根金丝楠木立柱后死死的嵌在墙壁上。

    夜无极吐出一口混合着内脏的碎渣,震惊的看着已经提剑而来的疏风岫。

    他双眸泛着奇诡的紫光,周身蒸腾的魔气浓稠艳丽,衣袖长发翻飞交错,靠近的每一步都碾在夜无极的心脏上。

    “你……”夜无极惊恐后退,连连打出无数刀气都未到疏风岫面前就被震碎,强悍、危险。

    修为以臻渡劫!

    可疏风岫怎么会有这么强的修为!

    夜无极甚至来不及多想。

    “此剑偿你刀下罪孽。”疏风岫手腕一抖,剑锋闪过,飞起的左臂带起一弧鲜血。

    夜无极痛苦的捂着断臂,尖叫声都发不出来。

    “此剑断你此生妄念!”疏风岫剑锋一转,魔气势如破竹直接废了夜无极。

    “啊——!”

    惨叫声贯彻整个卜天楼,夜无极捂住伤口在地上痛苦的翻滚。

    “你竟然敢废老子!”夜无极满身鲜血死死盯着疏风岫,“老子今天将你碎尸万段!”

    只见他身形逐渐膨胀拉长翻转,浑身浮现出黝黑的鳞片,看起来骇人可怖。

    夜无极本就有化神后期修为,如今被逼到极致露出本相——足有数十丈长的巨型黑蟒。

    已然逼近大乘修为。

    巨大的黑蟒盘占据整个天字号房,而后快速游弋将疏风岫缠在中间试图绞杀。

    同时他巨大的身形和激烈厮杀的默契彻底撕裂摇摇欲坠的防护结界,被遮盖的假象轰然崩裂,卜天楼内一声轰然巨响,所有人都看见那盘绕扭动的巨蟒,尖叫声混成一团。

    妖魔之人忙着避嫌,仙门众人有上前查看,有护住凡人。

    一片混乱中,疏风岫的声音冷且寒,穿透云霄。

    “折柳——散春风!”[1]

    紫色魔气凝聚成一柄柄长剑,自内而外如同剑雨刺穿巨型黑蟒坚实的鳞片,庞大扭动的蛇身刹那间千疮百孔,腥臭的鲜血泼洒整个卜天楼内部。

    夜无极的惨叫声响彻天地,濒死的扭动身躯,撞得整个卜天楼摇摇欲坠。

    “你……你竟然自爆魔元!”鹅黄色巨大的竖瞳满眼惊恐,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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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照着宛如地狱修罗的疏风岫,终于明白了他的魔气来源。

    疏风岫并无回应,软剑一扬,掀起滔天魔气,夜无极刚抬起来的蛇头撞飞整个楼顶,仰躺在残破的摇晃破烂的楼顶,露出了他一直隐藏的七寸。

    疏风岫缓缓浮上高空,折柳立于胸前,眼神淡漠决绝。

    “折柳——满洛城!”

    一声令下,折柳嗡鸣,满城兵刃随之迎合,震动不安,甚至有剑几欲出鞘相随。

    夜无极临死前只看到巨大的满月之下,疏风岫化身成剑,横扫而来。

    淡紫色的双眸无悲无喜,只有必死的审判。

    下一刻滚烫的鲜血喷涌如注,他在血腥中闻到了一丝悠远的花香。

    是鸢尾。

    他想要攀折的鸢尾。

    夜无极带着最后一丝的醒悟茫然睁大双眼。

    沉重的躯体压垮了整个卜天楼,烟尘飞扬,轰隆声震响了整个揽江城。

    “卜天楼塌了!”

    仓惶逃出来的人高声惊呼。

    疏风岫在混乱的惊呼声中,周身魔气散尽,如同断了线的纸鸢,快速朝地面坠落。

    “疏风岫!”黎九宁把昏迷的凤叁随手一放,立刻冲上去要去接人。

    不想有人却更快他一步,抢先接住疏风岫平稳落地。

    黎九宁定睛一看,是同尘。

    他长松一口气,立马跑过去:“小柚子怎么样了?!”

    和光没有回答,只微微颔首:“奉主人之命,我需带少主回东南倾,告辞。”

    和光眨眼就消失在了黎九宁眼前,根本不给黎九宁阻止的机会。

    凤一凤贰手脚并用的爬到废墟上拉着黎九宁的衣袖,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宗主呢!”

    "刚才宗主好帅!"

    “我从没见宗主用过!”

    黎九宁却颤抖着说不出话,刚才疏风岫身上没有一丝魔气。

    更准确来说没有一丝气息。

    联想到疏风岫那近乎渡劫的魔气,他脑海中瞬间有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疏风岫他……自爆了真元。

    *

    同尘抱着疏风岫出现在兮水大殿时,谢孤鸿扶着殿门呕出一口金血。

    纵然是仙人,魂魄堙灭也是重伤。

    他脸色苍白到比濒死的疏风岫还难看,却缓缓站直身体,擦拭雕嘴角血迹,从同尘手中接过疏风岫。

    “主人……少主他……”同尘跪地俯首。

    谢孤鸿声音冷到骨髓:“我吩咐你们什么?”

    “是我等保护不力,请主人惩罚。但主人您不可再——”

    和光话未说完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卡主喉咙,只见谢孤鸿原本清浅的双眸闪过一丝猩红。

    “你在教我?”

    “属……属下不敢。”和光挣扎哀求,近乎濒死时才被猛然甩开。

    谢孤鸿眼底的猩红已经消散,又成了兮泽仙尊那副冷静淡漠的模样。

    “自己去领罚。”

    谢孤鸿抱着疏风岫往大漠而去,原本石台所在的阵眼无声无息的升起一座黑色的大殿。

    那大殿和兮水正殿如出一辙,颜色却截然相反,阴沉浓郁的黑如同巨大奢华的金丝笼。

    殿门在谢孤鸿进入的瞬间怦然关上。

    谢孤鸿的声音慢慢响起,平静冰冷如同审判。

    “如果离开东南倾连活下去的能力都没有。”

    “那就乖乖待在这里。”

    谢孤鸿将疏风岫缓缓放在锦榻之上,眼底是浓郁到让人战栗的危险。

    “我给过你离开的机会,是你自己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