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不真实的恍惚感一直到谢孤鸿领着疏风岫走进了兮水正殿。
谢孤鸿没让他回以前的房间,而是让他休息在了自己寝殿的侧殿。
那是疏风岫小时候常住的地方。
幼年时候的疏风岫很黏谢孤鸿,连睡觉都要拱在谢孤鸿怀里。
谢孤鸿也随他,小小一只猫一样蜷缩在自己怀里,陪着他度过了很长一段时间。
然后疏风岫长大了,七八岁的魅魔也该是个小小男子汉。
谢孤鸿果断让他去另一处寝殿睡觉,疏风岫委委屈屈听话的抱着小枕头去了。
三天三夜都没合眼。
等同尘喊谢孤鸿来的时候,小团子顶着熊猫眼无声无息的掉眼泪,
豆大的眼泪谁看了都心疼。
谢孤鸿无奈的揉了揉额角,又将人领回了寝殿,还是没睡一张床,只是在寝殿旁边辟出了一间小卧室,和主殿只隔了一层纱幔。
那件小卧室疏风岫住了十多年,一直到少年春心萌动,发现自己爱上了自己的师尊,仓皇而逃,主动搬出这形影不离的寝殿。
如今在看到这个熟悉的小房间,疏风岫情不自禁的抚摸着熟悉的一切,悲伤又怀念。
“以后在这里休息。”谢孤鸿淡淡道。
“从明日起,卯正起床练剑,午初休息、未时到戌时静坐结丹。”
疏风岫被这一串规划给打蒙了。
“啊?练剑?”
自从离开凌霄宗,这种标准的弟子作息再也没出现在疏风岫的规划中,一时间有点梦幻。
甚至有种自己还是刚入门的错觉,看向谢孤鸿的表情呆呆的。
有几分傻气的可爱。
“你经脉重塑,身体与凡人无异,难不成就想这般去结丹渡劫?”谢孤鸿反问的语气颇为严肃,像极了曾经教导他的魔鬼师尊模样。
疏风岫摸了摸鼻子,有种耗子怕猫的怂。
“弟……我知道了。”
疏风岫看着谢孤鸿教导主任一样的冷酷的背景,心里闷闷的。
感觉对方像是个拔吊无情的渣男,提了裤子就不认人。
可对方又很占理,还全都是为了自己考虑。
疏风岫把自己摔在床上,用谢孤鸿的罩袍蒙住自己的头。
鼻翼间全都是谢孤鸿的味道,清浅悠远,让人联想到无边无际的白莲。
魅魔本性敏感,能察觉幽微潜藏的感情,疏风岫能感觉到谢孤鸿对自己的感情。
被压抑到极致的疯狂、渴望、占有,甚至想要把自己揉碎了吃进肚子里。
只露出来一丝都让他心惊胆战。
他是真的以为谢孤鸿会把自己锁在那个大殿一辈子。
他如果真的喜欢自己,那为什么当年不回应自己?
也不知道凤三只和黎九宁怎么样了?
他真的喜欢自己又怎么会放任不管?
得想办法传讯给临鸢小筑。
他当时明明感觉到谢孤鸿动情了,硬邦邦的顶着自己后腰。
所以他为什么……
疏风岫在乱七八糟的思绪中沉沉睡去,他的身体还很虚弱,需要大量的睡眠来补充。
梦境沉浮,疏风岫恍惚回到了出生时的那个战场。
天色都被染得血红,触目惊心。
在这样悲凉凄惨的战场之上,一个巨大堪比山岳的兽影缓缓立起。
似虎似兽、通身洁白,头生双角。
过于庞大的体型遮天蔽日,让疏风岫觉得自己渺小如同蝼蚁,想要伏地跪拜。
那是瑞兽白泽。
白泽出,战乱歇,圣者临、四海一。
明明是众人口中的圣兽,却给疏风岫一种极其不安的恐惧。
只见白泽缓缓转过头,露出了血红色的双眸,死死的盯住疏风岫。
那一刻疏风岫背后冷汗唰的落下,内心惶恐。
他看到我了。
自己再也跑不掉了。
巨大的白泽在他吓懵的模样中勾唇一笑,露出了森森白牙。
疏风岫瞬间惊醒。
安静淡然的熏香让他茫然片刻,双眸直勾勾的盯着床尾的刺绣白莲。
许久之后才长出了口气。
他已经睡了整整一宿,东南倾已经是白天了。
就在疏风岫下床只是,谢孤鸿传音而来。
“练剑迟了一个时辰,午时补上。”
疏风岫:??!!
他二话不说从衣柜里扒拉出一身昔日弟子的练武服匆匆套上,顺手扒拉了一条发带利索束了个高马尾往湖心亭赶去。
湖心亭是谢孤鸿专一给疏风岫练武搭建的,数十座武器架依次排列,外围轻薄的锦纱抚过白莲垂入兮水,舒适静谧。
疏风岫匆匆赶来的时候就看到谢孤鸿在湖心亭中摆了个美人榻,自己躺在上边闲闲的翻上古阵法残篇。
边看边做批注。
看见疏风岫来也没有抬头。
“从入门剑招开始,还记得多少就练多少。”
疏风岫本是有些不习惯的,在合欢宗从来都是他检视弟子的功课,如今自己骤然转换身份让他有种失权的落差感。
以至于他有些畏手畏脚,劈砍夜无极时天地为之失色的折柳被他舞成了猫猫拳。
疏风岫练了一会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但谢孤鸿却没喊停。
直到疏风岫真的想不起来后续剑法的时候,谢孤鸿无声无息的站在他背后,一手揽住他的腰,一手握住他的手腕。
疏风岫被掌心的温度烫,本能的瑟缩,却被谢孤鸿强控住。
“静心。”
谢孤鸿声音沉稳安定:“剑不在身,以心带形,心不稳,则形乱。”
这是他练剑第一天谢孤鸿对他说过的话,疏风岫自然早已领悟,也知道剑随心发,可背靠谢孤鸿宽广滚烫的胸膛,鼻翼间全都是谢孤鸿的味道,疏风岫根本定不下心。
他仿佛回到了十年前情窦初开的时候,谢孤鸿的一举一动吸引着他的视线,每一次的贴心都会让他心如擂鼓,浮想联翩。
谢孤鸿带着他的手腕用力一挥:“就像这样。”
折柳剑锋横扫,剑刃嗡鸣颤抖,没有内力加持的剑气磅礴灵力,斩断了随风舞动的薄纱,撞上一支白莲。
白莲微微摇曳,一片花瓣悄然落在水面,荡漾起一片涟漪。
疏风岫怔怔的看着那朵白莲,隐约觉得哪里不对。
谢孤鸿却已经撤了手,回到了美人榻上翻残本:“继续。”
“以后每日剑气都要击中莲花。”
疏风岫驱散心头的茫然,重新握紧折柳。
只有尽快恢复魔元才能想办法出去。
之后许多时日,疏风岫就在谢孤鸿眼皮子下练剑、用饭、吐纳。
谢孤鸿似乎推了所有的事,形影不离的看着他。
疏风岫一时都有些受宠若惊。因为少年自己初学剑时谢孤鸿也都是教他一遍就离开了,更多时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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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光陪他练剑。
如今他仍旧是那副淡漠疏离的模样,却给疏风岫一种近乎温柔的注视。
让他贪恋沉迷。
这大概是幼年疏风岫梦寐以求的日子,每天都能待在谢孤鸿身边,陪他练剑。陪他吃饭、甚至还能一起休息。
梦幻到对现在的疏风岫也同样有巨大的吸引力。
整个东南倾安静的只有他们师徒两人,连和光同尘都不见踪迹。
太过恬静的日子以及谢孤鸿默认的纵容和逾矩让疏风岫变得肆无忌惮起来。
清晨两人穿着同色的师徒装前往湖心亭,疏风岫用紫色的发带扎了个高马尾,还用同色的发带给谢孤鸿也扎了头发——只在发尾松松系了个蝴蝶结。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满是莲花灼灼的游廊,疏风岫偶尔会问谢孤鸿自己何时能重铸魔元,谢孤鸿并不回应,偶尔谢孤鸿会问他午膳想吃什么,只要他说了必然会是他点的菜。
直到七日后,疏风岫再次挥剑,剑气远比前几日妖更加凌冽迅猛,足以将那朵莲花削断。
他本想用借花献佛向谢孤鸿展示自己的进步,却未想到剑气直直穿过莲花,消散在远处。
剑气根本没有打到任何东西。
那朵莲花是幻象。
他忽然打起冷颤,骨子里慢慢升起一阵恐怖的寒意,慢慢转头看向谢孤鸿。
谢孤鸿不知何时已经从美人榻上起身,同样冷静的看着疏风岫。
疏风岫握紧了折柳,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师尊……这里是幻境?”
谢孤鸿抬手招来那只莲花,以花做剑。
“来。”
疏风岫握紧折柳,提剑刺去。
谢孤鸿后撤一步,莲茎绕过折柳直攻疏风岫面门逼他撤手,但疏风岫已经不是当年生愣的弟子了,剑术自有进退,手腕一绕化解了谢孤鸿的攻势,以攻为守。
折柳弯折出不可思议的弧度,带着凛冽剑意扫向谢孤鸿,而后在谢孤鸿逼近之时,足尖轻点,朝后掠去,
整个兮水的白莲花瓣无风吹落,又被折柳带起,在空中翻飞旋转。
宛如一场无声浩大的花雨。
疏风岫眼神清明,稳稳落地,盯着面前冷静沉默的的谢孤鸿。
“折柳——入春风!”
漫天花雨朝谢孤鸿俯冲而下,混杂着紫色的剑意铺天盖地。
谢孤鸿清浅的双眸流转着阴沉的无奈,迎着漫天花雨轻问。
“留在这里不好?”
那声音轻且淡,却夹杂着万钧之力扫荡开来,定住漫天疾驰的花雨。
刹那间,剑势瞬间颠倒,无数花瓣不受控制齐齐冲向疏风岫。
咔——
疏风岫倏然从床上坐起,大口大口的喘息。
冷汗从他鬓角滑落,濡湿了眼睫和视线。
周围死寂、压抑。
触目所及仍毫无边界的大殿和绣着红莲的绯色纱幔。
那一刻疏风岫意识到自己从来都没有出过这个宫殿,之前种种不过是谢孤鸿给自己制造的幻境。
可是……何至于到这一步?
他要做什么?
谢孤鸿拨开层层纱幔由远及近。
从容的脚步中带着风雨欲来的危险,仿佛踩在疏风岫心脏上。
他站定在床边时疏风岫看清了他的面容,瞳孔紧缩。
“您……”
谢孤鸿双眸猩红,带着意味深长的审视。
“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