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三次,都是这句提示音。
苏橙顿时手脚冰凉,她甚至感觉到四肢的血液都在逐渐凝固。
躯壳成了束缚感知的牢笼,让她无法作出反应。
到底发生了什么?
傅云湦不是已经离开了吗?
苏橙额头上很快冒出豆大的汗珠,顺着腮边往地上坠落,砸进泥土里,最后化为虚无。
如果找不出原因,苏橙很有可能像那粒落入尘埃的汗珠一样,消失不见。
苏橙在心里大喊:到底怎么回事,五皇子明明已经离开了,为什么会有惩罚!
系统却说:【数据显示五皇子本人仍在轩辕国,没有动身的痕迹。】
世界在崩塌边缘,苏橙甚至看到了天边悬挂着的云彩,一点一点皲裂散开,然后向下无尽坠落。
褚明轩站在她跟前,一脸疑惑的抓住她的双臂,问她为什么不说话。
他的声音明明就在耳边,却像是隔了一层厚厚的屏障,极其艰难的传递到苏橙的耳中。
死亡来临的猝不及防,在这始料不及的危险关头,过往经历如同走马灯一般一幕幕在眼前重现。
最后落在那张由青涩稚嫩一点点变为成熟肆意的面庞上。
她还没有完成任务。
轩辕珏还没有成为真正的明君。
她想,这应该是执念吧。
要不然她怎么会看见轩辕珏的脸。
——
乌金斜坠,天边的金色鱼鳞纹密切的贴在一处。
苍穹之下,是惬意的祥和宁静。
“陛下小心!”
一护卫突然大喊。
再往他喊的方向看,一只成年的黑瞎子压低前肢蓄力,狠狠的朝前猛扑。
那个位置正是轩辕珏站立的地方。
他刚刚经历过一场恶战,四周都是被蛮力压碎的树枝草木,枣花儿也不在他身边。
他的形容稍显狼狈,鬓角处几缕发丝散乱在耳边。
下巴上也沾了些泥土。
可他气质卓然,神情镇定,丝毫没有因为面前的困难而慌张。
熊瞎子的状况比他更糟,腹背处都中了好几箭,还有些明显的刀伤。
已是怒极的样子。
短匕被轩辕珏挥出十五分的威力,直入那熊的眼睛中。
也因此激怒了那头熊。
只见他身形敏捷,压低重心,左手臂支撑在地面,整个人几乎与地面紧贴,却在熊瞎子将要撞上来的时候,迅速移走。
潜藏在树枝中的鸟雀被轰鸣声震飞,一时之间树林中响起一片欢呼。
更多的是劫后余生的放松。
“陛下神武!”一道清润的声音自河边传来。
无数个声音接连响起,“陛下神勇!”
“陛下真不愧是我轩辕男儿!”
紧接着哒哒马蹄声响起,枣花儿跑的飞快,一直到轩辕珏身旁才缓缓停下,高昂的马首低垂,亲昵的蹭了蹭轩辕珏的肩膀。
它在担心主人。
在轩辕珏身后,是他几天前就设好的陷阱,深坑之内四角立着尖锥,将掉进去的猎物牢牢束缚着。
崔冰宸安排人去看着那无路可逃的黑熊,从马背上翻身下来,笑着说:“陛下今日收获颇丰,丞相看了定会大吃一惊,然后在大肆夸赞一番。”
轩辕珏自然也很开心,方才的凶险境遇如梦一般掠过,差一点就被击中了头颅,幸好身体比脑子反应快,才堪堪躲过了一劫。
“您的手臂——”崔冰宸点到为止,自腰间取出一条洁白的手帕。
轩辕珏这才察觉到左手臂已是鲜血淋漓。
方才一时不察被抓伤了,情急之时感官尽失,只能看着眼前的场景切换,就连轩辕珏此时想起也觉得惊险。
伤处顿时传来火辣辣的痛。
锦帕覆盖在伤处,很快便沾满血水,崔冰宸手上微用力,将伤处完全包裹束起。
“陛下,今日狩猎便到此处吧,您的伤口太深,需要太医诊治。”崔冰宸松松绑好绳结,劝道。
此次最大的目标已经拿下,轩辕珏也想赶紧回去,好让苏橙也看见他打到的猎物。
少年的心思无非是取得了一点成就就想得到旁人的认可。
轩辕珏此前并不在意这些,因为太傅太保他们会给出最中肯的评价,让他戒骄戒躁,始终谦逊。
可现在,他只想赶紧在苏橙面前卖弄一番。
没有任何目的,只是想让她知道,自己有猎下一头猛熊的能力。
他很厉害,可以保护自己,也可以保护她不受伤害。
轩辕珏单手抓紧缰绳,左脚踩上脚蹬,一个利落翻身,稳稳的落在枣花儿的背上。
枣花儿欢喜的昂了下头,等待着主人的指令,似乎有些动物天生就通人性,它也能感觉到主人的兴奋。
一人一马很快踏上返程。
夕阳洒在土地上,像是给地面镀了一层薄薄的金光,一辆马车在官道上疾驰,车后掀起阵阵尘烟。
“公子,前面就是国境线了,咱们商量好了的,我不过去且等你三日,若三日后你未归来,我便离开,多的押金——”那驭手意有所指,手不自觉的放下马鞭,移去腰间的荷包上。
“都归你。”是十分冷淡的嗓音,还带着几分明显的焦急。
车内的人拨开车帘朝外望去,原本的绿茵夹道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荒芜且望不到边际的土路。
很难走却不得不走。
此人却是该在苏府的宋恪言,长临匆匆离去,只与他飞鸽传信,其余的一概不言。
他们血脉相连,亲似一体,宋恪言不可能不担心。
是以得知消息那日,他很快安排好了一众事宜,独自一人上路。
有些话他必须亲自叮嘱。
这驭手是他在车行里选的,人品没什么问题,只是有些爱财。
他以钱财相诱,果真使得他愿意前往国境。
轩辕律有记载,国人无令越国境者,笞五十,服役三年。
他们这是在顶风作案。
宋恪言睨了那驭手一眼,悄悄将五锭金子放进车厢内。
又交代:“三日之期不长也不短,若有人抓你,便说是都城最富贵气派的苏家让你来的,还让你带话给他们。”
“说这劳什子玩意干嘛?瞧见了直接跑不就行了。”那驭手毫不在意,完全忘了此地离都城有多么遥远。
快马加鞭,日夜不息也要整整两日才能赶到。
保命的法子已经给了,用不用是他的事。
宋恪言靠在车厢内,有什么思绪一闪而过,只是太快了,快的让他抓不住。
驭手停下马车,动作娴熟的解下一匹快马,充做客人前行的坐骑。
他带了不少干粮,想在原地等上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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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这位客人说了,若他能安然无恙的归来,会再付给他双倍的佣金。
那可是整整一百两银子!
好多钱啊。
够他花用好久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一直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宋恪言轻装上阵,骑上马朝国境线而去。
也不知道他对那些守护们说了什么,驭手只模糊的瞧见他从胸前取出了个亮闪闪的东西。
在那些人跟前一晃,关卡就为他打开了。
驭手惊讶,莫非自己送的是个官老爷。
哎呀,这下可一定要老老实实等上三天,等着官老爷来给他送银钱。
暗紫的夜幕降下,轩辕珏再一次挥开想要为他换药的太医。
天子的帐篷前,零零星星跪了一地的人。
为首的正是下午与苏橙独处过的褚明轩。
身后皆是今日保护丞相安危的护卫。
轩辕珏心烦意乱,守在床前半步都不肯动。
何常也是一脸苦涩,丞相倒下了,陛下也跟着不吃不喝,就连伤药都不愿更换。
定要亲自守着丞相大人才能放心。
“到底是何原因!你们为什么去不开方子!?”
轩辕珏甚少有如此震怒的时候,他一向温和有礼,连脾气都很少有。
与他相处的大多数时间,都没有今天这样难熬。
天子一怒,百官俯首。
就连崔冰宸都被挡在门外。
除了近身服侍的何常,他谁也不见。
几个太医战战兢兢,听了质问,更是如履薄冰,如临深渊。
实在是丞相的脉象太过古怪,根本摸不到,鼻息也如同将死之人那般微弱,无法诊治啊!
他们宁愿跪地不起,也不敢随意开药啊。
“滚!都滚出去啊!”抱着多么大的期望归来,此刻的失落就有多么沉重。
众人散去,鎏金兽脑香炉里燃着的龙涎香幽幽的飘荡在空中。
轩辕珏心中空落落的望着那一线烟雾,只有死物才会循着既定的痕迹留存。
可丞相不是!
他瘫坐在地上,背靠着床沿,手臂上的锦帕早已被血液浸染湿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灼热的泪在眼眶中无声汇聚,越来越多,最终一颗颗滚落。
他小声的哭咽着,将自己抱做一团,怕自己的声音会吵醒睡梦中的丞相。
方才那位执意进言的太医说:丞相寿数已尽,已是回天乏术。
轩辕珏不信,明明早晨离开时还好好的,怎会突然变成这样。
无病无伤,定是有小人作祟!
何常静悄悄的进来,手里端着伤药和干净的纱布,小心翼翼的在他身边跪下。
他苦口婆心:“陛下该知道,这些年来丞相最关心的就是您,如今丞相昏迷不醒,您却拖着病体看顾,若丞相醒来您又倒下,岂非得不偿失?”
何常简直操碎了一颗心,“若丞相知晓了,定然会生气的。”他小心的觑着轩辕珏的脸色,见他没有抗拒,便伸手去拆那伤处的锦帕。
“等老奴给您换好伤药,兴许丞相一开心就醒了过来。”说到此处,何常也不免有些哽咽。
相处了这么多年,要说没有情分那是假的。
可朝廷重臣乍然昏倒,还被太医称之为将死之态。
这是谁都没有预料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