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带我玩?”
沈若锦哑然失笑,一时间看不透这位秦小王爷是真的没心没肺不把父亲的训斥当回事,还是拿她寻开心。
秦琅被她凝眸打量着,心道不好。
说漏嘴了。
话说的太快,该让沈若锦看出来,前两天去的戏楼、赌坊,都是在引她出来玩了。
秦琅佯装淡定道:“反正你都会找过来,我还不如直接带上你。”
“原来如此。”
沈若锦点了点头,不疑有他。
毕竟秦小王爷在外面逍遥的时候,她每次过去都有人围观起哄,确实挺败兴。
“不过今天不行,怕是要辜负小王爷美意了。”她边往外走边说:“赌坊要尽早脱手换成别的产业,不然府里府外都不安生,当然,折成现银最好。”
秦琅不紧不慢地循着她的步伐,“你想怎么做?”
“卖了?”
沈若锦回头看向他。
镇北王府有镇北王府的规矩,不许府里的人沾染赌业自有其道理。
从前在沈家,六哥每次横扫各大赌坊带回去大笔的金银,都要智囊三哥帮着编各种由头,哪怕是说是黑吃黑得来的也比赌赢的好。
六哥瞒不过去的时候,也是要挨家法的。
经营赌坊有伤门风,更害人不浅,这契书留在手里也是一个麻烦,刘老七背后的主子怕是早就料到了这一点,才这么痛快把赌坊契书送上门来。
眼下看来卖了赌坊最好。
若能卖个好价钱,更好。
“行。”
秦琅毫无异议。
下一句就问她:“你想找个什么样的买家?”
沈若锦不假思索道:“自然是出价高的。”
谁还嫌钱多呢?
“自当如此。”
秦琅眼里的笑意更深了。
“小王爷那里可有合适的买家?”
沈若锦想着秦琅是京城头号纨绔,应当认识一些有钱有势愿意接手赌坊的人。
正说着话,侍从来报,“二爷,六皇子派人送来请帖,邀您去芙蓉园品酒听琵琶。”
六皇子元平是皇帝五个儿子里纨绔的一个,别的皇子争权夺利搅翻天的时候,他在左拥右抱喝酒取乐,也是唯一一个已经加冠却不用上朝听政的皇子。
元平跟秦琅同岁,平日里最喜欢跟他混在一起,听闻前几天新得了一班弹琵琶的美娇娘,自己都还没捂热,这就邀他过去共赏了。
秦琅看了一眼沈若锦,没
应声。
侍从又上前两步,压低了声音说:“六皇子托人给二爷传话:一个赌坊而已,二少夫人赢了就赢了,可不要因为一点身外之物坏了你我的兄弟情义。”
秦琅笑了笑,“我倒不知他什么时候还开起赌坊来了。”
“那还卖吗?”
沈若锦也没想到四海赌坊是六皇子的私产。
秦祁帮着追的债,他对此只字未提。
六皇子昨日刚让把契书送来,今日就邀秦琅去赴宴,也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
“卖。”秦琅接过侍从呈上来的请帖,夹在指尖把玩着,“这不是现成的买家送上门来了吗?”
沈若锦秀眉微扬:“这样也行?”
秦琅笑道:“怎么不行?”
“那就全看小王爷的了。”沈若锦颔首道:“我在府里静候佳音。”
谁的银子不是银子?
秦琅要是能把四海赌坊卖回六皇子手里,那也是他的本事。
秦琅桃花眼半眯,他还是喜欢沈若锦喊他“夫君”。
不过,这种事也急不来。
他喊了声“和成”,“去把四海赌坊的契书取来。”
“是,二爷,小的这就去。”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和管事应声去取。
沈若锦陪着秦琅在园中赏了会儿梧桐,等他拿到了契书,再送他出门。
然后王府守卫们就看见平日里来去如风,片刻也不愿在府里多待的二爷陪着新妇慢慢悠悠地走。
临走前还不忘留下一句,“等着,我去去就回。”
沈若锦徐徐道:“倒也不用那么急着回来。”
毕竟是在皇子那里敲竹杠,少不得要把人哄好了,免得留下隐患。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回来再说。”
秦小王爷带着两个侍从打马过长街,在转角处回头看向沈若锦,勾着唇,眼角也飞扬。
沈若锦在门前多站了片刻。
侍剑出声提醒道:“姑爷已经走远了,姑娘回吧。”
沈若锦“嗯”了一声,转身往府里走,去账房看看秦琅昨夜战果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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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后。
说“去去就回”的秦琅迟迟未归。
沈若锦拿着掌家令牌拨了银子,亲自拿去给黄班主,顺便听出新戏。
她带着侍剑刚出王府大门,就看见马蹄飞踏而至,一辆双马并驾的马车停在了王府门前。
两个婢女扶着一个大着肚子的年轻妇人从车厢里
出来,上前给守卫递拜帖,“劳烦通报一声,相府二少夫人李安氏请见秦小王爷及新妇。”
身着锦衣罗裳的年轻夫人已经肚大如球,看着已经足月快要临盆了。
沈若锦停下了脚步。
侍剑在她身后轻声嘀咕着,“找您和姑爷的?这丞相府怎么回事,让一个即将临盆的妇人登门来见?”
守卫收了请帖去通传,刚走两步就看到了沈若锦,“二少夫人,丞相府的人递上了拜帖。”
沈若锦抬眸,示意侍剑去接。
李安氏闻声看来,“你就是秦小王爷娶的新妇?临阳侯府的二小姐沈若锦?”
“正是。”沈若锦离她三四步远,见了一礼,“少夫人安好。”
“我也该给少夫人问安。”
李安氏怀着孕,整个人都十分浮肿,行动也不便,连走路都是左右婢女扶着的。
都这样了,李安氏还要走上台阶,强撑着赔笑道:“说起来你我都是各自府里的二少夫人,也算有缘。我家郎君前两日惹恼了秦小王爷,在人前动过手那是他们爷们的事,跟咱们女人家总是不相干的,你说是不说?”
“既不相干,你今日又是为何而来?”
沈若锦其实不喜欢京城,更厌恶京城里这些贵妇人生来就被驯化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的样子。
李安氏受尽怀胎之苦,李二却在外面捏花惹草,在外面挨了打、惹了事还要怀着孕的妻子替他登门周旋。
秦琅说的没错,李二果真该打。
李安氏许是很久听到这样直白的话,竟被问得愣住了。而后,竟忽然哭了起来。
她一哭,就动了胎气。
“少夫人、少夫人您撑着些……奴婢这就给您请大夫去!”
随行的婢女手忙脚乱的,一个说先把李安氏扶回马车上,一个忙着要去请大夫,吵吵囔囔地喊“救命”。
侍剑有些傻眼,“她该不会是故意来讹咱们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