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天,桑原特意问了郑南希他们最后落脚的地点。
早在纪云舒准备出发时,他也提前买了机票。
只为在今天赶到,给她一个惊喜。
他经历了漫长的航行,又转机,下来就马不停蹄租车前往她所在的地方。
疲惫、劳累都是次要的,他满心满脑都被纪云舒填满,也期待她见到他时开心的样子。
怀着幸福而饱胀的心情跨越半个地球赶来,当他将车停在motel门口,转头却看见并肩站在原野上的两道身影。
彼时霞光初现,薄雾让视线朦胧。
桑原起初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愣神了两秒钟,他向二人直直走去。
快要接近时,他听到梁祈安对他的女朋友说:“云舒,你说,我还能找回来吗?”
整个旅途积蓄的期待心情,在那一刻悉数结冰,碎裂一地。
他看着歪头靠在梁祈安肩膀上的纪云舒,口腔里蔓延出一种铁锈的腥味,不知是将牙齿咬得太用力,还是哪里被咬破了皮。
此刻,他冷冷地望着梁祈安。
梁祈安对上他的目光,并没有收回手的意思,惯来平常的眸子挑起一抹讽刺。
“你确定让我放开她吗?”
黎明之时光线昏昧,但桑原不至于注意不到纪云舒的异常。
“确定。”
桑原逼近一步,一手抓住纪云舒的胳膊,一手扶着她的肩膀,试图将她带进自己的怀里。
但没成功。
梁祈安没有放手。
二人在寒凉的荒野上无声对峙,两种力道隐隐作用在纪云舒身上。
即便短暂失去了意识,她似乎也感觉到了异常紧张的氛围,正在密不透风包裹着她。
于是,在脑海中金色螺旋终于转走后,纪云舒费力地找回了意识。
耳朵还在嗡嗡鸣叫,她刚睁开眼时,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为什么前面、左边,都有个人。两堵墙似的,你别说,还挺挡风。
她脚下踉跄地动了动,抬起头来,先推开了梁祈安,再转头:“咦?”
刚刚以为是在梦中出现的声音,现在又疑似是在梦中出现的人。
“桑原?”她脸色苍白,看起来虚弱得经不起一阵风,但还是掩不住地惊讶,“你怎么来了?”
他仍然握着她的胳膊,将她带到自己身边,一手圈起她,充满了占有意味。一手捂上她冰凉的脸颊。
“为什么不好好照顾自己?”
“没有……”她顿了顿,有些语塞。
告诉桑原他们在这儿找了一晚上戒指,感觉莫名的难以启齿。况且,差点丢了的,还是他送给她的告白礼物。
桑原对她说:“你已经不适合呆在这里了,跟我回国。郑南希那边我会想办法。”
他的语气中有种不容置哙的强硬,令她轻微的不舒服。
她向后退了半步,离开他的桎梏:“我没有不好好照顾自己,刚刚是个意外。只是因为一晚上没睡觉,你看,我也就晕了一小会儿。”
桑原的目光越过她,落在她后面的梁祈安身上。
“所以,为什么一晚上不睡觉?”
为什么是跟他在一起?
跟他在一起干什么?
一晚上,数个小时,你们都在一起吗?
为什么?
桑原从刚刚开始就积压的疑惑,此刻全都转化成实质性的问题,无法遏制的冒了出来。
但他还是保持风度,仅仅问了她一句。
纪云舒回头看了看,梁祈安无所事事,甚至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个棉片,正在仔仔细细擦拭眼镜。低垂着眉眼,神色淡漠。
但又好像不仅仅是淡漠,更多的是气定神闲。他低着头,不经意掩去锋芒,但不够彻底。擦眼镜的动作仿佛在擦拭一柄寒光闪闪的武器。等待着出击,或者悄无声息地归鞘。
“找东西。”她终于回答。
“找到了吗?”
“找到了。”
“好,跟我回国。”
他不问她在找什么,这么大动干戈。或许他现在,根本就不在意任何事,除了让她回国。
但旅程临近尾声,她才刚开始感受到乐队巡演的乐趣。且郑南希的状况时好时坏,多日同住一间屋子,不是只有她时时刻刻照顾郑南希,郑南希也总在有意无意的保护她。
纪云舒从一开始对郑南希的勉强和疏离,到现在,她已经转变了想法,认为陪着郑南希站上最后那个最大的舞台,走到这趟旅程的终点,是她的使命。
既然答应了,就不能言而无信。
纪云舒摇了摇头:“我现在不能回去。”
桑原笑了,笑意不达眼底,只有轻而冷的一声鼻息。
他望着身着男款宽大外套的纪云舒,说:“在看到他用那样的眼神看你,你认为,我还可以忍受你跟他呆在一起吗?”
纪云舒吃惊地看向他,没想到桑原如此直白地挑破了一切,而她却失语了。
片刻后,她终于开口:“桑原,我跟他已经说清楚了。你相信我吗?”
她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他没有开口。
她的身后,终于擦完眼镜的梁祈安提唇笑了声。
那笑声在无声对峙的二人之间,像一簇微弱却炽烈的火苗,轻而易举点燃细脆的导火索。
“你想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吗?我向她告白了。”梁祈安戴上眼镜,神色轻描淡写,“她当然拒绝了我。不过,我不一定会放弃。”
“毕竟,我看你们的感情,也没有那么坚不可摧。”
纪云舒闻言瞠目结舌,不敢相信梁祈安会在此刻,说出这么挑衅的一句话。
然而梁祈安目不斜视,径直向前,同这对情侣擦肩而过。
没想到桑原突然发难,出拳猝不及防打在梁祈安的侧脸上。
梁祈安一个踉跄险些跌倒,站稳后低头蹭了把脸,下一秒毫无预兆一拳打回了桑原。
两个人都上头了,眼见着还要继续过打架的瘾。
桑原像被那一拳彻底洞穿了努力维系的理智外壳,戾气全部释放,挥拳就上。纪云舒瞅准空隙插到二人中间,气急败坏拦住他的胳膊。
“你们有病啊!别发疯行吗?”
桑原看着站在梁祈安前面的纪云舒,嘴角血迹森然。
“你在护着他吗?”
她摊开始终握着的手掌心,解释的声音有些急促:“昨天晚上戒指丢了,是梁祈安帮我找了一夜才找到的!”
桑原低头,从她掌心拿起戒指,粉色的钻石在朝阳下流光溢彩。纪云舒有点恍惚,原来不知不觉,天已经这么亮了。
他喃喃自语:“你以后看到这枚戒指,除了想到我,还会想起,另一个人曾帮你找了一整夜,对吗?”
纪云舒心脏突然揪紧。
“桑原……”
下一秒,他扬手用力一挥,璀璨的宝石在空中划出遥远的弧线,如流星寂灭,彻底消失在灰暗色的大地上。
“桑原!你在干什么?”纪云舒怒目圆睁,脑袋深处传来尖锐的疼痛,刺得她眼皮灼热。
一夜未眠的辛苦,失而复得的欣慰,都在此刻化为泡影。
她不知道昨天晚上的坚持,都是为了什么。
纪云舒彻底崩溃了。
“最后问你一遍,要不要跟我回去。”桑原整个人也紧紧绷着,维持着最后的气力。实际上不堪一击。
但纪云舒看着他,眼眶通红,眼里是满溢的失望和愤怒。
“那我也告诉你,我不跟你走。我想怎样,都是我的事。我讨厌你自作主张,讨厌你无理取闹!讨厌这样没有信任的感情!”
二人相对僵持。
许久后,桑原才终于开口,声音疲惫至极,也再没了劲头。
“我知道了,你不欢迎我来。”
他将目光从她眼睛里移开,便随之彻底黯淡。
“好,我知道了。”
他说完,转过身,迈开沉重的脚步,向着来时的路离去。
纪云舒握着的拳头在颤抖,她望着他的背影,看到明亮的晨光勾勒出宽阔的肩线,挺拔的身姿,但却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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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曾经那样意气风发的样子,反而说不尽的颓唐、失意。
胸腔里翻涌着剧烈的情绪,她在复杂如缠绕线团的感情中,捕捉到深深的留恋。
她不顾一切的追过去,然而桑原已经上了车,绝尘而去。
她失魂落魄地站在空荡荡的马路上,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一只手突然将她从马路中央,拉到了马路边上。
“注意安全。”梁祈安声线凉如薄雾。
她静止发了会儿呆,脱掉外套还给他。然后径自走近旅店,从始至终,没有看他一眼。
*
她回去没有机会休息,整个团队就要出发了。
郑南希伸着懒腰问她去哪儿了,是不是和桑原私会了。纪云舒一言不发,她察觉到她脸色的极度差劲,最后还是没有多问。
上车的时候,纪云舒选择了另一辆较空的车辆,没有跟郑南希他们同车。
她一爬上车就钻进后座,披着自己的外套,半躺着倒了过去。
梁祈安来过一次,他默不作声地看了看她。将几颗巧克力放在她旁边的车门里。
然后他走到驾驶位,轻声对司机说,她身体不舒服,路上请开慢一点,请不要放歌或放广播。
可纪云舒那一觉还是睡得很不安稳。
脑海中一直都是桑原离去是那个孤寂的背影。让她的心脏隐隐揪痛。
可是,他也不应该那样情绪化地对她。
他先回去也好,两个人都冷静一下也好。
纪云舒这样安慰自己。
到了新的地方后,她便浑浑噩噩开始工作,整个人像是处于游离状态。
郁青青抽空来关心她:“里昂说你身体不舒服,还好吗?我那里有医药箱,你告诉我你哪里不舒服?”
“青青姐,我没事。有需要我会找你。”
吃了不知是谁的巧克力和两顿高热量的食物,她已经缓过了劲儿。她现在只想用工作填满自己的脑子。
于是就算晚上的演出正式开始,她也窝在侧面的小沙发上,仔细疏离着音乐节的行程表格。
演出歌单是她这趟反复听过的。
她都不用抬头看,一首结束她就能想到下一首是什么。
所以在安可环节,当她听到乐队演奏的生日快乐歌时,有一瞬间的愣怔。
这时,舞台上穿靓丽演出服的郑南希跳下舞台,将衣着松垮、发型凌乱、面色憔悴的她从笔记本电脑前带离,不容拒绝地拉着她上了舞台。
台下观众欢呼鼓掌,哪怕她不是演出者,哪怕她对观众来说只是一个陌生人,但寿星好像理所当然会得到所有的祝福。
他们毫不吝惜为她欢呼,一起随着乐队的演奏为她合唱生日快乐歌。
舞台上,池敬不知道从哪里推出来一个好几层的翻糖蛋糕,最顶上,一支蜡烛的火焰微微晃动着。
多日马不停蹄在异国轮轴转,让她早已混淆了时间,忘记了生日。
不知是谁特意记得,并为她准备了这个惊喜。她在茫然中,又觉得感动。
郑南希将一顶皇冠戴在她头上,让她快点许愿。她在大家的催促下双手合十,但脑子里却一片空白。
许愿……
不知为何,她想起与桑原在山中寺庙里,两个人打赌愿望会不会成真,那时她许的是,希望得到一份纯粹不掺杂质的爱情。
她又想起,在她决定辞职的那晚,桑原说要补偿她,她玩笑般的随口说:“下个月的生日你给我吧。”
然后他真的来了。
他也许克服了所有来自工作的阻碍,也许专门为她准备了礼物,哦,或者还带来了蛋糕,想成为第一个为她庆祝生日的人。
但她把他赶走了。
灼热的眼泪在一瞬间涌出,连紧闭的眼眶都无法阻止。
她狼狈地擦掉眼泪,郑南希在一旁赶忙说:“哎呦,别太感动,我们一直都是互相过生日的啦!吹蜡烛吹蜡烛!”
纪云舒机械地吹灭蜡烛。
眼泪不停地往出涌,她用手徒劳地抹着,怎么都止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