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好再来,沈司奥带时却径直回到安全屋,整理明天要带的东西。
在他的指挥下,时却捯饬出两个大背包,背包里装有压缩口粮、水、速合剂、野外用品、一些奇形怪状的零件与工具等等。其中不少是昨天采购的物资。
清点一番后,她惊讶于所带物资的份量之少。
“这些吃喝够我们十天的消耗?”虽说她不进食也可以,但总归会碰到需要做样子的场景。
“当然不够。”
沈司奥在客厅地板的老位置坐下,捡起零件继续拼装那只仿生德牧。
“没必要带够两人吃二十天的份,只会是累赘。蝎子会提供很多有偿服务,食物相关的也在其列。到时候还得麻烦你多打点猎物,去和蝎子换了。直接换食物,或是换便携净化装置的使用时长,都可以。”
他捧起德牧的狗头放到怀里,动作利索地往上插了根柔软的透明管子。
补充解释:“哦,便携净化装置就是,顾名思义,净化食物用的。它分最低净化档和最高净化档,最高净化档能将变异动植物的可食部位净化到四级品。”
时却心说四级品不是最低档的安全食品吗?问那最低净化挡呢,得到的答复是:
“最低档啊,能保证至少你吃上十天半个月也不会死于辐射病。至于导致已有病程加快或诱导发病,看个人体质。”
听罢,时却本下意识要脱口而出一句“那谁敢吃”,想到今天于好再来碰到的那对中年兄妹,又觉得是自己想当然。
这个最低净化档,其存在本身就能说明某些问题。
她躺到沙发上,抓起个靠枕垫在头下,闭眼作假寐状,实则在脑中看起入伍新兵。
过去一两个小时左右,她睁眼,注意力转回现实。
原先只有个小小头的德牧“长”出了完整的身体,躺在地上闭着眼睛,腹部规律起伏,身下延伸出几根电线,接在工作台上。
“正好要录入声纹,”猫在工作台前的沈司奥看她一眼,“想叫什么名字?”
时却摆摆手表示无所谓,他取就行。
短暂的键盘敲击声后,沈司奥唤醒道:“番茄。”
看上去仅有三个月月龄的德牧睁开眼睛,快活地汪汪叫几声,尾巴悠然自得地甩起来,绕沈司奥不住转圈,边转圈边伸出湿漉漉的舌头舔他的脸。
沈司奥扶正被它蹭歪的眼镜,笑着去挠它的下巴。
时却站起伸懒腰,蹲下,作招来的手势。番茄拖着身下一堆电线,像枚小钢弹一样屁颠屁颠地冲到她怀里,呜呜叫着翻出柔软的肚皮。
被这可爱攻击打个正着,时却一点不客气,上手连rua好几下。
“番茄?”
“嗷呜嗷呜~”
“该做午餐了,然后我想到冰箱里有西红柿,所以……”沈司奥取几张纸巾擦去脸上的口水,“是你让我随便想的。”
单手抄起番茄压在沙发上,时却狂揉狗头,在番茄发出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呜咽撒娇声中,心情很好地说:“我也没讲什么呀,对不对,小番茄?”
后面三个字是情不自禁夹起来,细声细气说的。
*
番茄毕竟只是个幌子,沈司奥说,没费心思给它安装可进食模块和相关的反应程序。
“也没有安装攻击程序,”他道,“总的来说就是个花架子,只能听懂简单指令。”
时却倒也理解。要是沈司奥随随便便能制造出带杀伤性的仿生物,他也用不着找人合作。
两人吃午饭时,番茄就乖巧地寻了个墙角趴下睡觉。饭后,他们研究起拆点时却身上的非标部位,给沈司奥研究的事情。
这是之前就商量好的。
客厅里,一长串清单被列在半空中。
沈司奥道:“看看心脏吧?设计你的人全然以人体构造为出发点,你的心脏承担着向全身泵送各种导液的功能,很容易出问题。”
“会让我失去意识吗?”
“我尽量让这种事情不发生。”
“……不行,换个地方。”时却脱口而出。
是的,二人此前商议好了。是的,她也对沈司奥建立了初步的信任。
可事到临头,她发现,这信任还远没达到那条线——足以让她放心在他人面前失去意识的那条线。
“看来开颅检查电池也不行了,”沈司奥察言观色,看上去并不意外,“我猜你也不乐意被碰脑袋。”
时却下意识看了眼剩余电量,65%。
“再换一个。”
“左眼或左腿,或左手,行吧?”沈司奥瞪她。
“可以。”
连着拒绝了两次,时却也有点心虚。
她侧坐到沙发上,背靠沙发边沿,双腿平放在沙发上,展露接入口,让沈司奥连上线,并同意视野中跳出的“关于是否允许左腿部件脱离”的询问,随即感到胯部一热,腰处传来自脚底指向头部的轻微的推力。
下一刻,她身体一轻,整只左腿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力量推动般,朝远离她的方向行进了一段距离;她的覆在腰和胯部之间的衣服布料有小块稍凹陷下去,深色的洇湿痕迹逐渐蔓延。
时却隔着布料去摸那处,那儿空无一物。她的这整只左腿脱离了身体。
诡异的是,分明是腿脱离了身体,她却还有触感,甚至有种自己仍可控制其的感觉。
“是我的错觉?”沈司奥靠近,“你的接入口读取速度总是很慢。”
时却无辜地回视,表示自己对此毫无知觉,然后在心里给自己的演技点赞。
谁分得清她和奥斯卡?
沈司奥也不过度纠结此事。他蹲下,伸手去握时却左腿的脚踝,掌下触及有温度的皮肤。
他将左腿拎到地板上平放好。
那条腿的断面处正好面向时却。它呈现出高度仿人体的肌肉和骨骼的结构,但仅限于结构,不包括颜色。
怎么说呢,“仅限于结构,不包括颜色”的意思是,这断面处的颜色并非呈红肌白骨的形态,而是较红白色而言更发暗,泛着明显的金属冷光。
除此之外,还有类似血的液体,泛着铁锈味,不停自这断面的边缘轮廓处缓缓淌出。淌了好一会,才慢慢凝止住。
“这条腿看着好奇怪,少了条腿的感觉也好奇怪。”时却懒洋洋地环抱一个靠枕,下巴垫在上面。
沈司奥随口应道:“可能是会有点。”
时却眯起眼睛,看他可能是出于什么规范检修步骤,用一种类似检验西瓜熟透了没有的手法,把自己的腿拍了个遍。
真拍那种,啪啪作响的,不带一丝暧昧感觉,简直和打安塞腰鼓没什么区别的那种。
看起来,沈司奥的确不知道她还保留有这条腿触感。
又一个这具身体的奇异之处。
既然如此,时却当然也不会闲着没事主动告知此事。
番茄好奇地跑过来嗅了嗅时却的下身,又摇着尾巴去找沈司奥,趴在他边上。
沈司奥在工作台上鼓捣几下,台面升起工具箱样式的凸起,还带翻盖。翻盖一开,凸起里尽是些他都能用得着的中大型拆装工具。
时却看他利索地干着活,瞧了几分钟,见他行云流水的,工具也很趁手,突然觉得不太对劲。
“等等,”她牙疼般小小地倒抽一口气,眯起眼睛,“你一早就计划好了看左腿,却故意从心脏问起?”
沈司奥满手脏污机油地抬头,平淡地投来一眼,评价:“反应得有点慢。”
……谈判技巧是吧,先提出对方明显不可能答应的条件,在对方因拒绝后产生愧疚心理,再提出真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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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要求。
时却翻白眼,随手又抓了个小靠枕往他边上扔。
靠枕擦过无辜打盹的番茄的头顶,噗一声掉在一人一狗后头的地板上,引得番茄歪了歪小脑袋,发出疑惑的呜咽声。
*
沈司奥这一研究,直接进入着魔状态,整个人定定粘在时却那条拆下来的腿跟前,一言不发,陷入忘我。
内行看门道,时却这个外行则连热闹也看不出几分,只晓得自己的腿中途被拆成了好几块,沈司奥还从每大块中又分出不少奇形怪样的部件。
他每分离出一个部件,那仿真的血就要跑出来找存在感,多少流上点。基于此,不多时,客厅简直就被整出了个小型的分尸现场。
绝对过不了审的那种。
……对时却而言,唯一的好消息大概是,她只在皮肤部分被触碰时有感觉,倒是没有什么“被切块”的痛楚。
她慢慢失去盯他的兴致,索性刻意忽略左腿上时不时传来的触感,沉浸到入伍新兵的世界里。
直到傍晚,沈司奥才放下手里的活。
“你的左腿有不少非标准件,奇怪的是,这些非标件都不太适合你的机体。”
他皱着眉,叮铃哐啷地往回装拆下来的零件。
时却对他已有几分了解,拍拍因压在靠枕上过久而有些发麻的脸,坐直身体:“别在脸上制造皱纹了,直说吧,又哪里出问题了。”
“你越活动,它们磨损得越快,”沈司奥摘下眼镜,略显疲惫地揉揉鼻梁。
时却心里咯噔一下。“找机会换了不就好了?”
沈司奥神色复杂:“问题就在于,除了设计出你的制造师外,旁人要弄清你适合什么样的零件难度很大……这么说吧,即便你愿意接受多次丧失意识的大检查,长时间和大价钱都是不可避免需要付出的代价。”
“讲讲后果,”时却说,“如果我就这么装着这些零件,或随便去找些换到身上,会怎样?”
沈司奥不太确定:“一般是战斗力下降,严重些的话,日常动作也许会不太协调。”
“最严重的话,能不协调到什么程度?”
“……左脚踩右脚,平地摔。”
脑补对应画面后,时却顿觉头大。
沈司奥将她的腿重新组装完毕后,回房间取了张毯子。
他左手拿毯子,右手用和拎锤子没两样的姿势提溜起那条腿,然后靠近时却。
沿途滴下一路血色。
“下次能铺几张塑料吗?”时却眼角抽搐,“你不觉得这有点像杀人现场?”
“铺了不会更像?”
时却挠头想想,乐了。还真是,感觉像从激情动手变成了预谋杀人。
沈司奥也勾勾嘴角。
他俯身,先为时却的下.身盖上毯子,再为便于动作而跪在沙发前,左手伸进毯子之下,克制地用两根手指虚虚摸索到裤头附近,恰到好处地只扯下一点。
他触及到时却腰部与胯部之间的断口,手指贴着断口处,定位到几处卡扣点,最后右手送入时却的左腿。
随着同时响起的几声咔哒,离体的左腿与那几处卡扣点接合,时却视野内也同时浮现出相关提示,提醒她左腿部件重安装成功。
直起身子,沈司奥说要去给摩托换个后备箱,遂离开。时却趁他离开的档口穿好了裤子,坐到地板上逗番茄玩。
没一会,沈司奥进门,径直去开冰箱,拿出些食材摊在厨房台子上。
在水流撞击洗手台的声响中,时却懒洋洋地问他,要不要人帮忙打下手。
年轻的机械师偏头看过来,手上提着装米的饭锅内胆,镜片上沾有几颗细小水珠。
“那把肉切了。吃完饭,好好休息,明天还要早起。”
明天,他们就要离开十三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