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家法
    赵嘉柠神情平静的看着林以安,看着他愤恨的眼神,满脸的怒气,思绪一时有些飘忽。

    如这般满脸怒气的林以安,在赵嘉柠的记忆中,不应该出现在如今这个时候。

    是了……赵嘉柠恍然明白过来。

    成亲最初那两年,她深爱林以安,见不得林以安有一点烦心事。只要林以安眉头稍微蹙一下,她便会认错服软。

    是以那两年林以安虽对她冷淡,但两人到还能勉强算是相敬如宾吧……

    而如今的林以安,那满脸愤怒的样子,逐渐与赵嘉柠记忆中,他们成亲后几年的林以安相重合。

    在这一刻,赵嘉柠彻底明白了。

    原来,林以安对她,一直都没有情。

    她紧紧抓着的,当做慰藉的那两年婚后生活,也不过是她不断妥协换来的。

    而当她不在妥协,不在忍让,开始为自己争取时。这表面的和平,就再也维持不住了。

    “赵嘉柠!”

    林以安一声厉呵,将赵嘉柠的思绪唤了回来。

    赵嘉柠收回思绪,抬眼看向林以安,嘴角微微勾起一丝笑,淡然地问道:“侯爷这是怎么了?这么大的火气?”

    没料到赵嘉柠会这般平静的林以安怔愣了一下,探究的看向赵嘉柠,随即缓和了下语气,说道:“你今天莫名其妙罚了静云……”

    “莫名其妙?”不等林以安说完,赵嘉柠直接打断了他,随即视线转向一旁的阮静云,挑眉笑道,“阮姨娘,我是莫名其妙罚你的吗?”

    一直在一旁抽噎的阮静云闻言很短暂的停顿了下,随即便瑟缩着跪了下去,面上是恰到好处的畏惧与隐忍。

    阮静云跪在地上,小心抬头看了赵嘉柠一眼就马上收回了目光,好像是被赵嘉柠吓到一般,低垂这头,声音颤抖着说道:

    “夫…夫人是主母,是奖是罚,全凭夫人定夺,妾不敢妄下定义……妾…妾只要受着便是……”阮静云说着,又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林以安和赵嘉柠一眼。

    赵嘉柠眸色微沉,看着阮静云那双噙着泪,更显灵动的桃花眼,唇边的笑意更冷了几分。

    好一个阮静云,不愧是宫里滚过一圈的。

    这番话说下来,面上挑不出一点毛病,但只要不是聋子,谁都能听出来,这是在暗讽自己磋磨她。

    赵嘉柠余光扫了林以安一眼然,意料之内的,林以安的脸色更加阴沉了。

    “阮姨娘的意思是,我是无缘无故罚你的?用不用我帮你回忆下,你究竟是为何受罚?”赵嘉柠脸上彻底没了笑,坐直身子,看着地上的阮静云沉声问道。

    阮静云身子轻微的颤抖着,头埋得很低,明显是真的畏惧赵嘉柠的话,结结巴巴了半天,都回不上话。

    “够了!”林以安皱眉不悦道:“我知晓静云伤了你,但她也是不小心的。你罚她虽合理,但也不能不顾及她的脸面,让她在人来人往的花园受罚……”

    “脸面?”赵嘉柠被气笑了,纵然已经看开,决定不去在意,但胸口还是蔓延开一股酸涩。

    原来林以安知晓阮静云因何被罚……也知晓自己受了伤……

    但他却从始至终没问过自己一句伤势如何……

    自己虽是这侯府的女主人,但他却不给自己一点体面。

    赵嘉柠心中嗤笑不已。

    嘲讽自己竟然还会在乎林以安的态度。

    明明自己已经决定割舍对林以安的感情,为何还会心酸的想落泪呢?

    赵嘉柠闭了闭眼,缓缓吐出胸口中的浊气。

    等她看向林以安时,眼中那复杂心酸的情绪已经消失不见,一同消失的,还有那最后一丝的眷恋。

    赵嘉柠眸中透着不屑,嘲笑道:“我倒是从没听过,哪家的当家主母,还要顾及一个妾室的颜面。怎么?顺宁侯府的传承,是妾室的颜面大于一切吗?”

    “放肆!”

    林以安大力拍向桌子,震得桌上的茶杯都在轻微晃动,里面的茶水撒出了一些,在桌面上漫开。

    赵嘉柠并没有被林以安的暴怒惊到,只是淡然的看向他。

    那一片平静的眼眸不知为何,让林以安心中有了一瞬间的慌乱。

    他总觉得,赵嘉柠看向自己的双眸中,好似少了什么,变得与从前不太一样了。

    然而不等他细想,就听赵嘉柠继续道:“侯爷这般暴怒,难道是被我说中?”

    那丝慌乱转瞬就被愤怒取代。

    林以安脸色黑沉,厉声道:“荒唐!赵嘉柠!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林以安只觉得赵嘉柠不可理喻,竟然说出这种离经叛道的话,他分明是让赵嘉柠顾虑下侯府的颜面,为何会被她说成在侯府妾室的脸面大于一切。

    赵嘉柠嗤笑一声道:“确实有些荒唐,毕竟我不曾听说老侯爷夫妇有过这种事迹。”

    赵嘉柠美目微转,看向林以安,略带嘲讽道:“既然原先侯府没有这种规矩,那就是侯爷新立的?或是说,侯爷宠爱的人,可以不论尊卑,都要全了对方的颜面?”

    “你放肆!”林以安拍案而起,怒视着赵嘉柠,“本就是一件小事,你为何非要这般抓着不放!作为主母,你连这点容人之量都没有吗!”

    他不明白,往日乖顺的赵嘉柠今日为何突然变成了这样咄咄逼人的样子。

    但这样的赵嘉柠却让林以安觉得鲜活了起来,让那原本艳丽的容颜都更加耀目了三分,一时让他有些看呆了。

    恍惚间,他似乎回到了在宫中伴读,第一次见到赵嘉柠时的那天。

    她带着不属于芸京的气息,如同一柄利剑刺入一直被娇养着的权贵圈子,让人移不开视线。

    那时的他也是被短暂惊艳过的……

    “小事?”

    林以安的回忆被打断,眼神尚存一丝茫然,但在看到赵嘉柠唇边那一抹讽刺的笑意时,又微微皱起了眉。

    这种笑不应该出现在赵嘉柠脸上,更准确的说,是不应该在赵嘉柠面对他时出现。

    他的记忆中,只有在面对庚诏时,赵嘉柠才会这般,但又似乎不一样……

    林以安微微蹙起眉,刚要开口,就听到阮静云那娇媚又掺着哭腔的声音。

    “侯爷息怒,是妾的不好,侯爷万万不要因为妾,而同夫人争吵,生了嫌隙……妾犯了错,受罚是应该的,侯爷莫要因为这种小事生气,气坏身子可怎么办……”

    语气中满是对林以安的关心担忧,却字字不提赵嘉柠,好像赵嘉柠就是在无理取闹,小题大做一般。

    林以安的视线被吸引了过去,看着阮静云那双盈着水光的眼睛,眼前浮现出那张清丽温婉的脸,眼中的迷茫褪去,不耐再次浮现。

    赵嘉柠却是微微皱着眉,看着阮静云的眉眼有些出神。

    一种熟悉的感觉在她心间蔓延。她总觉得,她在哪里见过这双眉眼。

    只是还不等她细想,林以安的声音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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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静云虽是不小心伤了你,但终归还是伤了主母。不过你已经罚过她了,就到此为止吧。”

    林以安又恢复了往常的模样,甚至语气神情中似乎还多了一起厌恶。

    赵嘉柠似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轻笑了许久,才悠悠说道:“林侯爷,你好歹在朝为官,妾室伤了主母,不论是无心还是有意,哪里是罚跪就能算了的?”

    “赵嘉柠!你还要如何?!我已经退让,莫要不知好歹!”林以安怒目而视,眼中的厌恶更甚,“你莫要以为你是护国大将军的嫡女便可如此妄为!别忘了,你现在是林家妇!”

    “林家妇?”赵嘉柠反复咀嚼这这三个字,慢慢笑出了声,“林以安,若我不承认呢?做你这林家妇,可得到过半分尊荣体面?”

    赵嘉柠说着,脸上笑意倏然收起,那股从边境带来的气势慢慢从她身上蔓延出来。

    “来人!阮姨娘伤害主母,念其是初犯又得侯爷爱怜,便不交由官府,家法处置即可。”

    赵嘉柠话音刚落,阮静云便软到外地,眼中满是惊惧,抽噎道:“夫…夫人…妾真的是不小心,望夫人念在妾伺候侯爷多年的份上,绕妾一命。”

    “侯爷,您救救妾…”说着阮静云微微侧头望向林以安,泪水恰到好处的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更显楚楚可怜。

    候在屋外的婆子已经走了进来,伸手边要去拉跪坐在地上的阮静云。

    阮静云没有过多挣扎,只是望着林以安,口中喃喃喊着“侯爷”。

    “住手!”林以安呵止了婆子们的动作,怒道,“谁准你们进来的!这侯府究竟是谁说了算!”

    婆子们连忙停下手上的动作后退几步,心惊胆战的看向赵嘉柠。

    赵嘉柠眼神渐冷,眸底宛如一片寒潭,让人不敢直视。

    但若林以安没有因为愧疚偏过头去,便能发现,在赵嘉柠冰冷的眸底,闪动这一丝雀跃。

    “林以安,这件事我已经退步,也给了你台阶下,你莫要不知好歹!”

    赵嘉柠声音中带上了怒意,一如往常阮静云经常见到的那样。

    直至此刻,阮静云才微微松了口气,心想赵嘉柠虽然有所长进,但到底还差得远些,不足为惧。

    “我不知好歹?”林以安怒火更甚,对着外面喝道:“来人!夫人出言不逊,跋扈善妒,无容人之量,带去祠堂罚跪思过!没我的命令,不准出来。”

    最后四个字,林以安看着赵嘉柠慢慢说出。

    林以安不明白,明明自己不想让事情变成这般,但当他看到赵嘉柠那冷漠、满不在乎的态度时,他便控制不住自己。

    “呵~”赵嘉柠冷笑一声,眼神锐利的扫了下上前的仆从,“谁敢?”

    她语气不重,甚至比起刚刚来说可以算是心平气和。但就是这算得上和煦的两个字,让本要上前的仆从纷纷定在了原地,不敢上前。

    赵嘉柠轻蔑的看了林以安一眼,便头也不回的带着珍珠和玛瑙往外走去,只留林以安在原地独自气闷。

    “侯爷…”阮静云轻声唤了他一下,这才将堂内的沉默打破,泫然欲泣道,“您要不要去看看夫人?夫人罚我也是应该的…”

    “不必。”林以安面色阴沉的打断阮静云的话,“你回自己院子吧,最近少出来走动。”

    阮静云看着林以安远去的背影,判断出他是往书房方向而去,这才不紧不慢的起身,将脸上未干的泪擦去,慢悠悠往后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