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千尺雨2
    “你……”江浸月正待开口询问自称是江崇之子的江肃文,大门却突然被敲得震天响。

    “啧,又有人来了。”熊有力不耐,起身要去开门。

    谁知守陵的老人不知从哪冒了出来,阴阴扫来一眼制住了他。老人上前将门打开一道缝,喧杂雨声顿时裹挟着冰凉水汽袭进楼中。

    老人与敲门之人说了几句,还是将人放了进来。

    这次进来的是两名穿着蓑衣、戴着斗笠的男人,其中一人手里还拎了把锄头,看上去像是庄稼汉。

    两人将聊胜于无的蓑衣和斗笠脱在门口,直奔屋中篝火。

    “这雨下得可真要命。”其中一人拧了拧湿衣,粗声道,“你们也是来此避雨的吗?”

    “正是。”书生严六斤问道,“不知二位怎会来此?”

    那人道:“我叫刘敬,这是我堂弟黄钟。我们是岒水县云溪城的农户,在城外有一块田地,本来是租给岁岚县的农户在种,可连日暴雨,我们实在放心不下,便出城来看看。”

    他说着深深叹了口气。

    他的堂弟黄钟虽是个皮肤黝黑的大汉,开口却颇为委屈:“庄稼全被淹了,今年定要颗粒无收了。”

    刘敬忠厚的脸上划过苦闷之色:“听说岁岚县匪患横行,本来还忧心种出来粮食会被抢,这下好了,大家都等着饿死吧。”

    黄钟丧气道:“这暴雨还不知何时停,说不定都等不到饿死,疫病就先来了。哥,你还记得十年前……”

    “行了!”熊通力粗声呵斥,“不就是下了几日雨,瞧瞧你们那窝囊样儿,真不像个爷们!”

    黄钟有些不忿:“你谁啊?”

    严六斤怕熊通力又跟人吵起来,抢在他开口前简单介绍了下在场之人。

    听到江肃文竟是京中大官之子时,刘敬与黄钟面露讶色。

    刘敬奇道:“京城官老爷的儿子,怎也没个随从护卫,带个小丫头流落至此?”

    江肃文不悦道:“都说了我是同小莲私奔出来的,带什么护卫?”

    伏雨接收到江浸月的眼神,出言试探:“江御史当年在离厉州不远的霁州赈灾,声名远播,我看有的人是恰巧同江御史撞了姓,趁机占便宜吧。”

    江肃文大怒:“放肆!回头我就叫我爹将你的镖局拆了。”

    伏雨哈哈两声:“那你倒是说说,你在江家排行第几?母亲是哪一房夫人?”

    江肃文一愣,支支吾吾:“我、我母亲早逝,我自小长在岁岚,对京中之事不甚了解。”

    熊有力嘿嘿笑道:“敢情是个被大官弃在岁岚县的私生子。”

    江肃文面色涨红,倏地从腰间扯下一块玉佩,高举给众人。

    “这是我爹留给我的!瞧瞧这玉质,这雕工,哪里是岁岚县这种穷乡僻壤能做出来的!这可是京城才有的宝贝,只这一件就够这里所有人吃一辈子!”

    江浸月凑近瞧了一阵,确实是件重宝。她转头向梁择抛去一个疑惑的眼神:莫非真是我爹留在外头的私生子?

    梁择垂下凤眸,嘴角却微微勾起,自顾自给自己续了杯茶。

    江浸月顿时又觉心中痒痒的。

    定是这一个月来日日同梁择待在马车里,叫她也染上病了。江浸月想,不然为什么总是不自觉地想去逗逗梁择?

    “饭钱一人一两银子。”总是神出鬼没的守陵老人突然又回到堂内,手中还端着一只硕大的盆子。

    盆子里装满了刚出锅的黍米面饼。

    “一两银子?”黄钟瞠目结舌,“云溪城里一文钱就能买三个黍米饼!”

    老人阴笑:“那你便回云溪城去。”

    黄钟又气又窘,却听江肃文端着腔道:“我说过这顿我请了,多你们两个也无妨。毕竟我爹爱民如子,我也不能砸了他的口碑。”

    几人这时倒是识趣地没再出言嘲讽,一两银子一顿饭,对寻常人家着实太贵了些。

    阑风和伏雨却是交换了一个眼神,主子和夫人哪能吃得这么简陋?

    知那老人性子古怪,阑风先是客气一礼,才开口问道:“可还有别的吃食?清粥小菜也可。”

    老人却是半点不给他面子,嘲道:“想吃好的上外边去,在我这,只有这个。”

    江浸月朝两人微微摇了摇头,情势使然,有些吃食便已不错,容不得他们挑剔。

    其余人都已经围了上去,正在分发面饼。

    江肃文抱怨道:“老头,你这饼怎么还串到一块儿了,好生难分。”

    原来一只只浑圆的黍米饼,被一根细棉线从中间串了起来,挨个摘下来颇为麻烦。

    阑风与伏雨闻言皆是一凛,不约而同看向梁择,一句“主子”差点脱口而出。

    梁择显然早已发现,视线一直盯着那装饼的盆子。

    江浸月不明所以,梁择对上她的眼神,低声道:“回头说。”

    他转头看向老人,问道:“老人家,敢问我们晚上宿在何处?”

    老人冷声道:“此楼有七层,顶楼不许去,二楼至六楼各有一间空房。”

    江肃文抢先道:“二楼那间我与小莲已经住过了,其余的你们自己分吧。”

    江浸月道:“夫君身子虚弱,不如三楼四楼就让给我们和二位镖师兄弟吧。”

    黄钟也忙道:“那我和堂兄住五楼。”

    熊通力不满:“你们什么意思?难道要我跟这个穷书生住一间屋子?”

    严六斤好声好气道:“总共就五间空屋,只能劳烦熊兄与在下将就一晚了。”

    熊通力哼了一声,倒也没再抱怨,伸手从盆子里又抓了几只黍米饼便往楼上去了。

    堂内人多眼杂,江浸月也不欲多呆,吃完面饼,便同梁择上了三楼。

    阑风与伏雨会意,片刻后也上了楼,不过没有直接去四楼休息,而是来到三楼房间。

    伏雨提了一小桶在篝火上烧热的水,倒出一半给两人擦脸,另一半倒入桌上的茶壶中备饮。

    “主子与夫人先将就着,我去寻寻可有能沐浴的地方。”伏雨道。

    “寻不到便罢。”江浸月道,“出门在外,没那么多讲究。”

    梁择在桌边坐下,话语若有所指:“先不急着出去。”

    其余三人闻言也围桌而坐,阑风道:“主子可是觉出不妥?”

    梁择反问:“你们觉得这筒楼,以及楼内之人,如何?”

    “奇怪的地方可太多了。”江浸月轻叹,“不过你先回答我,那面饼有何问题?”

    “面饼没有问题。”梁择似是有些倦怠,对另两人道,“你们都是银羽军出来的,说说吧。”

    “这面饼与银羽军有何关系?”江浸月愈加好奇。

    阑风解释道:“不是面饼的问题,而是棉绳。确切说,是将饼串起来这件事,很怪异。”

    “确实。”江浸月赞同,“为何要这么做?”

    “是北地的军队中才有的习俗。”伏雨道,“北地严寒,雪路难行,粮食稀缺。拿棉绳将面饼串起来塞在怀里,一来在行军不慎摔倒时防丢,二来垫在身上算半件软甲,三来捂着暖乎些。”

    江浸月啧啧称奇:“原是如此。”

    她转头笑着问梁择:“你也将饼串起来塞在怀里?”

    梁择淡淡道:“自然。行军打仗,一口面饼也许就能救命。”

    伏雨半垂下头:“我曾在行军时摔下雪山,主子为了救我,自己也受了伤。当时他身上只剩一只面饼,全给了我。三日后我们才爬上去,主子生生饿了三日。”

    梁择睨他一眼:“陈年旧事,何必再提。”

    阑风笑道:“那时伏雨才十二岁,银羽军在路边捡到他时,瘦得像只没毛的小鸡崽子。主子救了他后,他便成日黏着主子,主子被他缠得没法,不仅处处照顾,还亲自教他功夫。当时银羽军中许多年轻将士都眼热得很。”

    “你骂谁没毛的小鸡崽子?”伏雨忍不住仰起头反驳,随即又自顾自得意起来,“他们自己脸皮薄,成天就会嫉妒我。他们可不知道,主子就喜欢我这样的!”

    江浸月还是头一次听他们说起银羽军的事情,她耳朵里听着阑风与伏雨说起些当年的趣事,眼睛却是一眨不眨地盯着梁择。

    梁择伸出一只手覆上那双过于明亮的杏眸,声音低沉:“做什么这样看我?”

    江浸月视线被他遮住,嘴角却是轻快翘起。

    她脆声道:“我想亲亲你。”

    阑风与伏雨的声音蓦然一停。

    片刻后,两人同时起身,“主子与夫人早些休息!”

    梁择语气有些僵:“慢着,此地的怪异之处还没……”

    “伏雨说你喜欢主动的,可是真的?”江浸月又补了一句。

    “是真的是真的!”伏雨忙拉着阑风往外走,“我们先去将筒楼探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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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番,定将怪异之处寻个明明白白!”

    “嘭”的一声,屋门合上。

    梁择有些无奈:“为何急着让他们离开?”

    “我可没让他们离开。”江浸月笑吟吟。

    梁择沉默一瞬,覆在江浸月双眼处的掌心微微贴紧了些。

    “是因为这个吗?”他声音低了几分,“你察觉出我的体温升高了些,你害怕是毒发的迹象,对吗?”

    “江浸月,”他唤道,“你没必要将我照顾得这样小心,只是坐着说会儿话,并不费什么力气。”

    他自桌边起身,同时撤回那只手,却被江浸月一把握住。

    江浸月仍坐在桌边,只是将自己的五指交叉进他的指缝,缓缓握紧。

    然后轻轻用力,将人往下一拉。

    梁择没有反抗,顺着她的力道俯下身。直至两人鼻尖相对,呼吸相贴。

    屋内简陋,只有一盏昏暗的油灯。她仰头看他,漂亮的杏眸中却似有盈盈星河闪动。

    “那看在我将你照顾得如此小心的份上,能不能给些奖励?”她声音轻柔,似撒娇,似诱哄,“好不好?阿择哥哥。”

    梁择眸色沉沉,喉结微不可查地滚动了一下。再开口,却是喑哑难辨:

    “你可知……”

    江浸月没能让他说完。

    两人之间的距离实在太近,江浸月轻而易举就吻上了他。

    梁择这一个月来试了不少药,原先身上的那股苦艾草香被药草气味遮去大半,但江浸月还是隐隐尝了出来。

    还夹杂些冷雨的冰凉。

    她伸出舌尖舔了舔,想舔去那丝凉意,而她也的确做到了。

    有什么柔软温热的东西缠上了她的,两人之间似被硫石擦燃的磷纸,瞬间窜起灼人的温度。

    楼外暴雨如注,楼内热意蒸腾。

    江浸月原本从容的呼吸被措手不及打乱,她下意识将另一只手抵在梁择肩头。梁择却没有顺着她的意,反而将手掌扣在她的后脖颈,反复摩挲。

    一股麻意自后颈处传来,江浸月有些受不了,呼吸更急促几分,唇舌的动作也乱了方寸。

    她想跟梁择说停一下,颈侧那截不断摩挲的拇指却倏尔用力一捏。

    麻意直冲头顶,江浸月不得不将头再仰起一些,这动作却叫正在攻城略地的男人吃得更深。

    热意一阵阵蒸腾而上,将江浸月的脑袋冲刷地晕晕乎乎。梁择已经彻底反客为主,仅用唇舌就将她揉扁搓圆,抛到空中,又坠入海底。

    明明上次亲的时候不是这样的。江浸月模糊想道,不对,上次不算亲,只是喂药。

    她终于有些后悔说出那句“我想亲亲你”。

    “在想什么。”

    后颈处的手掌缓缓下移,热意贴上后背,替她抚平杂乱无序的呼吸。梁择的唇齿却没有拉开距离,仍贴着她,一下一下啄吻。

    江浸月顾不上唇上的痒意,连忙抓着空隙努力平缓气息。好半晌,才感觉发懵的脑袋恢复了些清明。

    “糟、糟了,”她捋着发麻的舌头,忧心道,“是不是,亲太久了?我心跳得极快,怎么都平复不下去。”

    梁择低低笑了,震得她的嘴唇更加麻了。

    “无妨,我也一样。”梁择左手将她自椅子上抱起,搁在自己的肩头,让两人心口贴着心口。

    江浸月坐在他的小臂上,伸手圈住他的脖子,整个人伏上去,感受片刻。

    确实跳得很快。

    她面色严肃几分:“你不能这样耗费体力,快去歇着。”

    梁择从善如流:“好。”

    他将人放到床上,自己也脱掉外袍躺了上去。

    两人就这么安静地躺了一阵。

    梁择应该是要休息了。江浸月扭过脸悄悄看了一眼,梁择正闭目而卧。

    她闭了闭眼,却是有些睡不着。总觉得,身上哪哪儿都麻麻的。

    “你再试试,我的心跳如何?”梁择突然开口。

    江浸月唰地睁开眼,爬到梁择身上,将脑袋贴上梁择的心口。

    听了一阵,甚为满意:“正常了。”

    梁择点点头,一只手握住她的腰侧,将人往上提了提。

    江浸月双手撑在他结实的胸前,茫然与他四目相对。梁择另一只手抚上她的面颊,拇指轻轻揉了揉她红得有些惑人的唇。

    “那就继续吧。”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