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阳街虽然破败,但医馆还是有的。只是郎中畏惧闹鬼的朱家,不肯上门救人。没辙,衙差只能抬着胖子去就医。短短路程,累的汗如雨下。
二公子也不敢单独在朱家呆着,跟着我来到医馆,一个劲儿劝我回去。
“哎呀,这得捉鬼,哪用缉凶啊,也不是我哥的职责!累不着我哥,你自责个什么劲儿?”二公子揪着我的袖子,“咱们走吧,走吧,这条街都是鬼气森森的!”
我看一眼外面的大太阳,忍住翻白眼的冲动。
“那你回呀。本来你说要参与查案,你哥就不答应。今早也是你自己跑来的。既然年考在即,还是回去温习功课吧。”
“那不行!我不能让你一个人涉险!”
“这不还有衙差吗?”
昨晚谢宁轩也要我答应必须和衙差在一起,不准私自行动,还说每晚都要去给他汇报进展。眼瞅这一天过了一半了,我还没查出任何端倪,今晚拿什么交差啊?
二公子眉毛一竖:“嘿,羽书妹妹,你可真是奇怪!小时候你听到鬼故事都吓哭的,怎么现在这么大胆?”
白眼还是没忍住,我没好气道:“你可拉倒吧,之前在王府你不是自己说过,小时候都是我带你摸黑钻山洞、半夜蹲兔子吗?我吓哭,呵,哭的不会是你吧?”
二公子脸色一僵,逞强的很明显。“胡、胡说!怎么可能,我一个大男人!”
你大男人?那你扑浮生怀里?
见我撇嘴未语,二公子有些恼了,再次揪住我的袖子,虎着脸道:“羽书妹妹!我是说真的!这案子不管是鬼神还是人为,那也是京城府衙的事儿,你参与其中做什么!我大青又不招女捕快!”
又来了!不招女捕快,那是你们大青落后!
这话我没敢说出,旁的我可不留情,当即反驳:“嘿,是谁之前还心疼哥哥,说他忙的脚不沾地都病了,别打扰了。现在可又说这些活儿都是他的职责了?”
“那那……”二公子被我怼的语塞,气呼呼一甩袖子,“那我哥也可以交办他人嘛!他手下那么多人……或者找三殿下,宋璃哥,谁帮个忙都行啦,实在没必要你……诶诶诶我说话呢!你听见没有,绕到那边做什么?”
绕到桌子后面,躲你啊!
我烦躁的丢过去个眼神,撞到他又气又恼,还有些委屈巴巴的小狗眼神。
嘿,怎么感觉我把他欺负了捏?
而且……咳咳,话说,这段时间我一直在琢磨,这家伙隔三岔五来寻我玩儿,不是忆往昔就是送礼物,听着和原主感情极为深厚,且还有点想继续深厚的意思。他——额,真是不愿往那儿想——不是会喜欢原主吧?
那可糟了,原主早就……哎,我只能赶紧给他掐了。
索性这会儿等待也是无聊,干脆先试探一波。这么想着,我转了转眼珠子,便开始了信口雌黄:“说起来,二公子啊,我前两天听我爹说,王妃给你相看亲事了?”
一语毕,二公子差点跳起来。他要是正喝茶,绝对能喷我一脸。
“什么!什么时候听说的?怎么可能!”
我被他的反应惊到了,忙改口:“哦哦,也有可能我爹听错了!可能是给你哥看的,他毕竟比你年长嘛,呵呵呵呵……哎呀不重要啦,我其实想问的是……”
问什么尚未出口,二公子直接打断了。
“给我哥?更不可能!”二公子摆摆手,“母妃怎么可能给我哥相看亲事?他那人铁面冷脸,屋里连个丫鬟都没有。听说之前有女方请人来说和,我哥理都没理就走了。再说,父王很早就答应他,没有他点头,绝不会安排姻亲的。”
说着,二公子也没理一旁震惊的我,又丧丧的叹口气,“哎,真羡慕我哥啊,这事儿上就连太后都允准。我可就惨了,明年科举中不中,都得封爵定亲了……羽书妹妹,你听见我说话了没?”
我从巨大信息砸出的坑中爬出,迟缓的问:“你刚说你哥……什么叫太后都允准?”
二公子撇撇嘴,极为不满:“哥哥哥,你就知道问他!你管他呢!羽书妹妹,你这次回来好奇怪啊,以前都是咱们两个玩,你和我哥根本不熟好吗?”
不熟,不熟。
是啊,小时候的谢宁轩和原主,交集并不多。那这些日子以来,谢宁轩同我的交往,对我的关注,都与儿时玩伴的熟捻无关,是不是?这具皮囊之下,他看到的,一直都是我的灵魂,对吗?在他面前,我不用做鸠占鹊巢的王羽书,而是我自己,对吗?
“你现在怎么整天跟在他屁股后面?都成他的小跟班了!”二公子还在抱怨,见我不语更是一拍桌子,“喂,王羽书,我跟你说话呢!”
“啊哦!没、没有吧。”我有点慌,既怕心思被戳破,又怕身份遭疑,只得将问题抛诸脑后,先专注在他身上。
“我、我怎么不关心你了?我这不是就要关心你呢嘛!呵呵,说起来,身份尊贵如您,不知将来娶的,得是怎么样优秀的女儿家呀?”
“哼,那肯定得国公辅臣之女,否则哪配得上我。”二公子得意的扬一扬下巴,复又睨来,“你问这个干嘛?怎么?你想嫁给我啊?”
现在喷茶的怕是要换成我了。
“呵呵呵呵,不敢不敢,配不上,配不上。”
二公子打量打量我,露出一丝嫌弃。“女红绣花不会,乐器舞蹈不通,你说说你在我们王府胡天胡地,怎么到了金华也不学习学习闺中活计?羽书妹妹,你这样,以后谁敢娶你呀!”
这就不劳你操心了。但他既然这样说,应该是对我,哦,不不,应该是对原主没有旁的意思了吧?
谁知,二公子话并没有说完。
他忽地俯身趴在桌上,凑近眨眼,带着丝丝试探:“不过羽书妹妹你,嗯,你要是哭着喊着要嫁我,我也可以勉强收留你啦,给你个侧妃当当,怎么样?够不够义气!”
侧妃?义气?
一股怒气登时自丹田涌出,也不管他是不是玩笑,我直接冷脸斥道:“别,您老收回您那好意。本人没有肚量,此生绝不为妾。莫要再提,否则朋友也没得做。”
说罢,我一拍桌子站起身,坐到了远处的等候区,再没有看他一眼。
***
一盏茶的沉默后,医馆内堂传来动静,学徒奔出至药柜上取药,递进去之后又退了出来。不知怎得,瞧我们的表情还有些扭捏。
二公子心情正差,直接不耐烦的问:“瞧什么瞧?有话就说!”
那学徒咬了咬嘴唇,慢慢靠近赔笑道:“官爷,官爷,小的、小的就是想问一下,这个病人,嗯,他从那鬼宅抬出来,不会沾了什么脏东西吧?”
“什么脏东西,你胡说什么!”二公子烦躁之余也忘了害怕,没好气回怼。
我却将思路已调整到正途,不和他一般见识。我朝学徒摆摆手:“不会,不会的,别担心哈。”
学徒还是不太放心:“那宅子,哎呦,自从那姓朱的一家搬进去,什么蹊跷的事都发生了,可真是大大的不吉利。官爷们能不能通融通融,别让这人在我们医馆养病,一会儿醒来,让他走吧!”
二公子冷笑:“先救醒再说吧!这么长时间了,你师傅水平行不行?”
但我捕捉到个词汇,不由奇怪的追问:“咦,小哥,什么叫搬进去之后发生啊?那离奇的鹦鹉袭击事件不是发生在前任主人身上吗?那是朱家搬入之前啊?”
学徒眼露惊惧,猛缩脖子:“不敢说,不敢说,呀,晦气,晦气呀!”
二公子嫌恶一哂:“什么晦气不晦气,看你那胆小的样子!”
呵,你还好意思笑话别人。
学徒咽口口水:“哎呦,这事真的离奇嘛!那傅师傅在我们上阳街住了五六年呢,太太平平的,偏偏他朱家要搬来前,就出了这么一档子事!那鬼鸟也是在之后学的更加吓人了,依小的看呀,是姓朱的一家克死了傅纪呦!”
得,这又衍生出相生相克一说了。
我无奈的摇摇头,又问:“傅纪?前任主人,那个木匠叫傅纪?他是不是也搞过什么祭祀仪式,追求偏财一类的?”
学徒手摆的飞快:“哪能啊!傅师傅可是老实人!”
“老实人?老实人能被鹦鹉索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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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公子态度仍不咋地,呛了一句。
学徒立即沉下了脸,无奈这是官府派来的人,不敢得罪,只好气呼呼不答。
我也暗暗白一眼二公子,心说你心情不好,咋还波及旁人呢?哪壶不开提哪壶!人家明显忌讳这个,干嘛句句不离鹦鹉!
“嗨,小哥,咱不说那晦气事。”我只得换个话题,“就说傅师傅,生前就是普普通通一木匠吗?”
“怎么现在还有女捕快了?”学徒仍不太高兴,偷偷觑我一眼,嘟哝着回答道,“普通什么啊?傅师傅手艺那么好,人又勤奋。他用的木材都是他亲自上山挑选,做成的家具不仅耐用结实,还时常有些巧思,大家都叫他当世鲁班呢。”
我有些讶异:“当世鲁班?这么高的荣誉?”
学徒露出丝丝讪笑:“嗨,不过瞎叫叫。但做的真的蛮好的。他自家家具也是自己做的嘞,哦,我们这铺子,这药柜,也是他打的呀,这么些年了,结结实实得!还时常应邀给大官儿们做家具呢!”
这话与胖子所言倒也能对上。
“你刚说傅纪在此住了五六年,那他之前住哪?既然干的这么好,又有显贵青睐他的手艺,怎么没想着搬去更大的院子?”
“傅师傅两口子都是朴实人,不讲究吃不讲究穿的,要不是收徒需要住处,恐怕也不会买下三进院子住。至于之前住哪,傅师傅好像说家在郊区。”
“哦?那他亡故后,夫人和这些徒弟,都去了郊区的家?”
“哪呀,”学徒摆手,“听说家里早没人了,郊区房子都破败了吧。哎,说起来傅师傅也挺可怜的,两口子就生了一个儿子,还早早就夭折了。收了些徒弟,没出徒呢,自己又……那事发生后,谁还敢住这宅子?他妻子卖了这宅子就回家乡去了,徒弟们也都散了呗。”
这么听起来,当时鹦鹉袭击一事是很突然的,没有先兆?
我很想直接问,但最后还是隐晦了些:“傅纪住的那几年,就什么离奇事儿都没发生?”
学徒摇头。
二公子听进去了我们的对话,兴致渐渐取代了不悦,他再次直白地问:“可那鹦鹉不就是他的吗?难道他在世的时候,鹦鹉没半夜鬼叫?”
学徒咬牙,但见二公子穿着奢华态度凌人,到底还是憋下怒气,回答道:“那鸟的确是傅师傅一手养大的,可他在世的时候,鹦鹉顶多半夜叫唤两声,哪有叫过鬼啊!虽然他也模糊说过,那鸟习性有些不一样,但可没像现在这样诡异!”
二公子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喃喃自语:“这鹦鹉不是谛听投世、五鬼使者吗?”
学徒颤了颤脸,没敢接话。
但此刻,我已更加确定。即便这鹦鹉学习能力强到变态,且袭击人与半夜鬼叫的行径还是个迷,可它一定就是只鸟,和玄学、神神鬼鬼,都没有关系。
我低头思索片刻,又问道:“朱家闹鬼,不仅是鹦鹉诡异,听说夜晚也时有鬼影鬼火。这些,傅纪居住的时候,也都没有吗?”
学徒再次摇头。
看来当时这真的是个普通院子。
二公子提出一点:“傅妻两年前回乡,这么说,她不是京城的人?那她和老朱一家,会不会以前认识,是同乡?”
学徒摇头:“不不,不是,口音差远了。”
二公子塌下眉毛:“好吧。唔,对了,傅纪葬哪了呀,遗骨被妻子带走了?”
“那没有。是葬在他常去的女儿山了,他们夭折的儿子也葬在那里。哎,说来唏嘘啊,他出事前一天,还去女儿山挑选木材了呢。回来后便埋头木工活,除了去几个屋子取材料,便将自己关在屋里,连每天检验徒弟习作都没去。忙了一宿,不吃不喝地,谁知第二天出了屋子,倒地就死了。”
“啊?死的这么突然?”我正诧异,郎中擦着手走了出来,神情很是肃穆。
我心里一跳,以为是坏消息传来,谁知,郎中却并非为此脸色难看。他在意的是——
“这胖子是干什么的?为什么,”郎中顿了一下,环顾一圈,确定四下没有旁人后,才道,“为什么和当年傅纪中的毒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