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馆中所有人都惊了。
学徒第一个跳起来:“师傅!你不是说这是秘密,绝不能外传吗?”
浮生跟着郎中走出来,闻言惊愕挑眉:“什么?傅纪也是毒死的?”
毒死?不是鹦鹉袭击!
我稳住心神,追问道:“大夫,烦请详说,傅纪的死因到底是什么?”
郎中伸手捻了捻胡须,咬牙使得腮帮子鼓了出来。半晌,似乎下定了决心,他开口道:“哎,老朽本来打算将这秘密带入棺材中,毕竟这对傅师傅……”停顿了一下,他才继续,“其实两年前他死的时候,是老朽去接诊的。”
“接诊?他不是被鹦鹉咬死的吗?”二公子奇了。
“哪呀,鹦鹉咬他,那是事后发生的。”
我们几人又是一震。果然与朱承林遭遇一致!
“他当时是刚做完木工活,从屋子里走出来,直直就倒下了。他妻子和徒弟都在院子里,马上就来请老朽了,可过去一瞧,已经没了气息。”
来回短短路程,这么快毒发身亡了?诶,不对啊,胖子晕倒,前前后后恐怕耽搁时间更长,怎么他没有生命危险?
“大抵是胖子中毒浅的原因。”
我有些怀疑:“您确定两人中的是一种毒吗?什么毒啊?”
“什么毒,老朽也分辨不出,似乎不是单单一种。”郎中顿了顿,“但二人确实症状一样。傅纪那时皮肤溃烂、肌肉僵硬,而这人身上也出现了类似的症状,只是轻一些,观之不太明显。其实内里气息……”
郎中的话被无情打断,二公子惊恐的退后两步,对着我骇然叫道:“啊、啊!这、这、这……钱掌柜!”
我心头剧烈震动,但马上就意识到他说的没错——
“皮肤溃烂、肌肉僵硬”,这句话,分明是茶庄小二对钱掌柜之死的形容词啊!
天哪,钱掌柜,远在北门珠宝店的钱掌柜,怎么会和傅纪是同一死法——毒死!这二人有什么关系?但不对啊,傅纪死后还遭到了鹦鹉啃食,可钱掌柜没有啊。
啊,还有胖子,他中的也是同一种毒!
二公子还在惊叫:“天哪,见、见过鹦鹉的人,都、都死了!真的都死了!”
这话把医馆中人吓得不轻,浮生和韩桂连连追问钱掌柜的信息。
但惶恐过后,我还是摇了摇头。
现在的确死伤四人,可两个主人一个中毒一个窒息。三个中毒的,钱掌柜明明只和鹦鹉有一面之缘,若说交集,还是胖子深一些,为什么胖子中毒轻,钱掌柜却毒死了?这完全没有逻辑、没有规律可循啊。
“要什么规律!就是鹦鹉索命来了!”二公子吓坏了,也不顾刚才被我硬怼的不爽了,冲过来就揪我的袖子,惊骇地问,“羽书妹妹,你我会不会也有危险!天哪,咱们也见过那鹦鹉啊!”
不,不是的。
纵然脑后有森森凉意,我还是笃定,他们四人,一定还有我们没查到的关系,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隐情,尚未获悉。
只是,从现在这个节点来看,太孤立了。线索、疑点、这几个人,都太孤立了。完全让人摸不着头脑。
一天的查访结束了,线索收获不多,军心,倒是彻底溃败了。以至于我回到京城府衙时,都没脸如实禀告。
不过令我没想到的是,谢宁轩并非完全抽身事外。朱承林在七月五日晚的去向,竟然和他有关。
“是你下令的?”
“不错。”谢宁轩颔首,“近来京城治安整顿,为了速查可疑人员,五日午时,我下令全城的风月场所停业检查一日。”
停业……啊,那我就明白了。
朱承林五日子时三刻离开自己铺子,前往青楼。但次日凌晨,他却死在了家中。这并不是什么小鬼运人、使者索命,这分明就是他消遣未果,自行回家了啊。
从胖子的描述中可知,青楼暂停营业的消息并未传到他们耳朵。也就是说,朱承林的确去了青楼,但不管到了哪家门口,都进不去。
而铺子也已经关门,朱承林唯有回家。
这倒是解释了他的行为路径,可问题是,朱家当夜院门紧闭,朱承林怎么进去的?
“如果朱家有人说谎呢?”谢宁轩目光凿凿,“羽书,你不觉得吗?这桩案子包裹在神鬼莫测的重重阴影下,你查案的节奏和步骤都乱了,且忽略了很多细节吗?”
我心神一动,不得不承认,谢宁轩说的很对。饶是不断告诫自己要相信科学,今天各种骇人听闻的故事,还是影响了我的判断。
昏黄烛光下,谢宁轩的眼眸很亮很闪。他走近,轻轻握住了我的手,柔声道:“羽书,别气馁。咱们来梳理一下,将鹦鹉、谛听、五鬼运财这些光怪陆离、玄之又玄的故事都扔一旁。那么,案件本身应该是什么样?”
我深吸口气,沉下心来。
从最开始说起,如果没有鹦鹉学舌带来的危言耸听,那么,朱承林就是被人谋杀,窒息而亡。他的案子疑点在于如何归家、杀人动机、凶手如何逃脱等。
紧接着,是胖子的中毒。他的毒发与傅纪、钱掌柜相同,可三人明明并无交集。那么,重点应该是核查三个人的联系与共同点,以及到底是什么毒。
如果没有鹦鹉,朱承林的死,与这三人还有关系吗?不同的死亡方式,会是同一凶手吗?难道,朱承林之死,是单独的、毫无相关的案子?可是朱承林、胖子、钱掌柜相继丧命,也未免太巧合了吧?且这三件是发生在当下的案件,傅纪却死于两年前,这又是怎么回事?
好像在整理乱糟糟的毛线团,明明大团大团的线索就在眼前,可我就是找不到线头。
谢宁轩松开了手,抱臂立在一旁,轻叩手臂数下,亦陷入了沉思。
明明应该专心查案,余光扫到他的身影,耳旁却不期响起郡主的话,心头盈盈泛起波澜。
“羽书,你注意到了吗?在这里还有个……嗯,怎么了?”谢宁轩扭头问话,正对上我恍惚的眼神。
心思被戳破,我有些慌。
“累了吗?查一天案子,辛苦你了。”
“没有,不累。”我垂垂眼睫,还是忍不住问,“那个,你背上的伤,好些了吗?”
“好多了。”谢宁轩走近两步,眼神幽深,“只是砸一下而已,不碍的。”
一块结实横梁木,那么高的地方砸下,怎么会没事?
“羽书,我没事。别为我担心。但是你的额头,疤痕还未褪去……羽书,对不起。”
手背再次被热度笼罩,他站的离我好近。心跳剧烈,我都能听见小鹿在奔跑的声音。
我很慌乱,却又不想让他自责,只得抬头看他:“不,这怎么能是你的错,你已经冲进来救我了。”
声如细蚊,我不敢再说下去。
当日被救出晴瑟楼后,郡主调侃了一句话,在我心头荡漾许久——
“宁轩哥也受伤了呢!他可是一向冷静自持,稳如泰山。和哥哥配合行动那么多次,哪次不是在外指挥?运筹帷幄才是他的强项嘛。这次怎么不管不顾自己冲进去了?还不是里面有人,实在让他牵挂的紧呐。”
耳旁的回音让我越发紧张,更不敢去看谢宁轩饶有兴致、柔柔谆谆的目光。
我怕我猜错了,但若是猜得没错,我也有些惶恐。一个人孤单太久,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从善如流的迈入爱河。
“羽书,我只是不愿你受伤。但我还是要谢谢你,谢谢你替我分担,也谢谢你……心疼我。”
他离我太近,深邃又明亮的眸中,映出了我的倒影。明明站在屋子中央,却好似被逼到墙角,空间越发逼仄,我都能感觉到他的呼吸。
气温陡升。
我侧侧头,安静的屋子里,髻上步摇垂下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不知道是不是近来受到了惊吓,我二人光影变化被投射在地上,就令我无端端想到了那夜被女鬼惊吓的恐惧。
谢宁轩就在我身边,我安心许多。脑子缓滞,我莫名意识到,“女鬼”这个词,我好像还在哪里听到过,似乎不只是在我家,不只是在又书口中。
“羽书,其实我……我想说,嗯,”谢宁轩踟蹰着,喉结滚动,“我希望我能照顾……”
然而,非常不合适宜的,脑中飘荡着的线头突然飞入了我的手中,我一下子就想通了困扰着的谜团。豁然开朗之际,我忍不住激动高叫,直接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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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了谢宁轩的话。
“啊!我知道了!我想到他们之间的关系了!”
谢宁轩口还张着,错愕一瞬,旋即化作了得体一笑。他温声道:“什么?你想到什么了?”
我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我好像破坏气氛了,不由尴尬不已。
“额,那个,你刚想说什么来着?”
谢宁轩勾了勾嘴角,看小猫一样静静看着我,时间好像焦灼在这一刻,我心里七上八下,坐着过山车。
就在我脸红耳赤之际,他忽地退回,柔柔的、轻轻的笑了起来。犹如狐狸般狡黠。
他声线似蛊:“没什么,换个时间吧,这场合也不合适。羽书,你想到什么了,但说无妨。”
我不知道该不该深究,我真的不太会处理。
犹豫数秒,我还是决定把好不容易抓住的线头理清:“就说此案,我突然想明白,除开鹦鹉之外,看似朱承林与其他三人无关,但不对,不是这样的。而且,鹦鹉也不能完全抛诸脑后,它虽然离奇,但却是这个案子不可或缺的一环。”
谢宁轩表情立时严肃,他马上就说:“你的意思是……卖鹦鹉的人?”
他也这么认为!我更有信心了。
“你看,傅纪两口子不喜奢华,朱承林抠门且对偏财有自己一套使用的章法,而那钱掌柜在第一次见到鹦鹉时,无异常反应,这足以说明,他们三人根本就不认识。共同的交集,其实是那雷姓男子!他去贩卖首饰,却拎着那只鹦鹉。而贩卖的日子,刚巧就是朱承林死亡那日。这绝不是巧合!”
“不错,此人确实是个关键点。但是,”谢宁轩沉吟道,“胖子却与雷姓男子无关。”
我登时熄了火。
对啊,胖子和他们,没关系啊。胖子只是朱承林商铺的邻居,与鹦鹉见过数面而已,与傅纪根本不相识,也没买过钱氏珠宝铺的商品,那他……等等,珠宝?
一瞬间,我猛然忆起了一处细节。
对啊,“女鬼”这个词,我就是在钱掌柜的棺木前听到的啊。当时有个价值昂贵、耀目美极的红玉头面,胖子神叨叨的说,钱掌柜是被红玉头面内的女鬼吸了魂。
谢宁轩锁眉:“等一下,女鬼?怎么又多了个传闻?这个案子怎么全和这些有关?”
犹如有人给了我一拳,这句话冲击太大,我的思路一下子清晰起来。
对啊,这案子怎么都是神神鬼鬼的?
如果真有索命一说,真是鬼神作祟,死者就不会窒息、中毒了。那这些惊世骇俗的传闻,显然是刻意掩盖真相的啊!
而且,而且……胖子!
我猛然的意识到,这些传闻,全部是胖子说的。鹦鹉谛听、五鬼运财、阴宅偏财,是胖子告诉我们的。钱掌柜的红玉头面,也是胖子说它如美人□□。
天哪,胖子是故意的?胖子有问题?
等等,不对,胖子也中毒了啊。而且今天就我观察,他的恐惧与迷信,不像是假的啊?
“这个胖子,的确有点意思。”谢宁轩思考着说,“他与其他三人关系都不深,游离在故事之外,但却又起到了串一起的作用。难道他才是主导的人?”
不,不对。
胖子的出现是预料外的。
“怎么讲?”
“今天胖子听说朱承林出事来一探究竟,可以看作是他故意介入。但钱掌柜的情况,是我和二公子一时兴起去退鹦鹉,又听了茶庄小二的话跑去珠宝铺才知道的。我和二公子的行动绝不可能被事先预料。那日他若不是看我萎靡不振,有意想带我出去转转,或许我们就一笑了之,将鹦鹉放生,或干脆狠心杀了。胖子即便是刻意守在茶庄,也会白费心机。”
“也许,他等的不是你们呢?”
我眯了眯眼:“莫非你觉得他在等鹦鹉?这也不太可能。茶庄小二以前没见过那鹦鹉,鹦鹉缘何会自己飞去茶庄?当日鹦鹉对胖子,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不同的情绪。若说他事先对鹦鹉训练,似乎也讲不通。”
谢宁轩也赞同我的说法,点点头道:“不过胖子此人,他的出现,他讲的故事,包括中毒未死,这些都太耐人寻味。羽书,这样吧,明日起,对胖子进行深入调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