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丁宝珠迷迷糊糊醒来,心里惦念着自己的生意,忙不迭起床穿衣梳洗了。
那徐晔自与她睡在一起后,一上了床从来是背对着她的,倒也算沾枕即眠。只是如今丁宝珠可以说起得越来越早,他又敏感,时不时就能把他一起给带醒了。
徐晔揉揉眼,翻过身眯着眼一看,旁边已是空出不少了。他们盖的还是那床相对来说比较崭新的喜被,上面绣着荷叶、莲蓬和鸳鸯,这样精细的花纹,可想而知被面早就已经开始在做了。
里面还絮了些棉花做被胎,光是这点棉花,那价值就不低,而在这偶尔会倒春寒的时节还显得暖和,所以身旁空出来的感觉也格外清晰。
他见丁宝珠在梳髻,挠了挠自己少许蓬蓬的乱发,嗄声道:
“你这么早就要走了?”
丁宝珠摸了摸后脑勺那绑得紧紧的头绳,偏眼一瞧,那没有梳顺头发的徐晔盘着腿佝着腰坐在床上,看着有些毛毵毵的,尚惺忪的神气令丁宝珠不由自主地一笑道:
“是啊,今天寒食,路上的摊子肯定更多了,必须要早点去占个好位置呢。”
人们在寒食时都会外出踏青,就连摆摊卖东西的种类也多出不少来,肯定也有其他卖吃食的摊子,竞争力和其他日子比绝对是上升的,要提早能占个位置倒还好了。
与她说的相同,徐家一家子似乎是默认她做生意的行径了,竟意外地皆没有多讲什么。大抵也是因为丁宝珠偶尔还会汇报一下,证明自己是有在赚钱的,否则哪能那么顺利。
而又因为要一大早就去售卖,有时候来不及做早食,虽然最后是由李银屏做的,可丁宝珠每次都那么早出门,徐晔反而要晚了些,而去吃早食时也通常见不到她。
徐晔想到这不禁皱了皱眉,对于村里人来说,他们更看重早食和午食,毕竟一整个白昼他们都要干活,要是不吃,那之后一定没力气做事。
于是他说:
“还是一起吃了早食再去吧,也不差这点时间。”
丁宝珠还真是第一次听他这样劝自己,而且等会儿招待也多,思索了片刻便点头应了。
洗漱后又把餐桌立上,做的那一大锅麦粥果然已经凝固了,她用刀划开来,成了棕红色的粥块儿。又从坛子里捞了几块腌菜,还把那罐子饴糖也取出,连同一并做的枣子蒸饼都放在了桌上。
徐翊徐晔这时也穿衣出来了,丁宝珠笑道:
“爹,徐晔,可以吃早食了。”
“嗳,辛苦儿媳妇了。”徐翊微笑道,入座后没多久,他又问道,“晔儿媳妇,你放在灶房的那些筐子,都是要带去外面卖的么?”
丁宝珠和徐晔的口味有些不一样,就像同样吃那凝固的麦粥,后者夹着那腌菜一起吃,她自己则是在上面淋了点饴糖再吃的,冰冰凉凉又十分清甜。
至于黑虎,它平常看家护院的,若是没有外人在连点声响都没,唯有吃饭的时候会吐着舌头嗬嗬几声等着放饭,丁宝珠也拌了点粥饼给它吃。
听徐翊那么问,她又点头道:
“是的,爹,那些都是要拿去卖的,我都准备好了,如果运气好的话,今天能都卖出去呢。”
“晔儿媳妇还真是能干呐。”徐翊不吝啬夸奖,却又考虑道,“只是那么多筐子,你一个人咋运到村外去?要不……就让晔儿帮你,今天人多,你们两个人到了那儿也好互相帮忙。”
丁宝珠一时没有回答,而原本在埋头吃饭的徐晔果然抬起头来,微微蹙眉道:
“爹,那田那边……”
“我们家里的地已经差不多耕好了,除开之前预备种下的,儿媳妇的豆子也种了,接下来就是打理,用不着多紧。”徐翊娓娓道来地解释着,好像看向徐晔的眼里莫名还有点恨铁不成钢。“再说今天要忙,你难道不去帮帮你媳妇儿?”
徐晔哑口无言,只能接着低头去吃粥,丁宝珠莞尔一笑,两三口也把那粥吃了。
没想到徐翊看着和丁宏一样五大三粗,心里却是挺细腻的。她正好在想着该如何把那些吃食给运过去,其实她要是和徐晔提前说一声,后者或许也不是不会帮她,但她现在和他简直就像刚认识没多久的舍友,她自己又是一个人惯的,难免最后成了没拉下脸去找,没想到却被徐翊看出来了。
而且也是这个缘故,怕也是被长辈看出来她和徐晔的关系了——至少在长辈眼里,那就是属于不和睦的,所以这时在想办法让他们多接触呢!
丁宝珠对此倒是无所谓,只要能让她去做买卖就成,然而徐晔要想的可能就多了,只是碍于是徐翊的话,所以他不得不照做。
吃过早食收拾好,丁宝珠要带的那些吃食已经放满了四个筐子,也就比平日里多,但恰好是一人一根扁担,挑起来就能上路了。
一前一后无言地出了村子,徐晔这次出声问道:
“你那地方在哪?”
“就是上次你来买凉糕时的树下,我之后就一直在那里卖了,而且还很适合取花瓣呢。”
丁宝珠在前面回答着,熟门熟路地就往那个方向而去。
可在后面跟着的徐晔却是怔了怔,他没想到她会这么回答,莫非她还记得他第一次去她摊上买东西的场景?
心里一动,仿佛被那花瓣尖柔柔地触了下,嘴里却哼声道:
“那棵树是不是都快要被你薅秃了?”
“哪里会,我又不傻,就逮着一棵树,而且它又不是羊毛,我薅它做什么……”
丁宝珠继续答着,不知为何那话语却突然被砍断了一样停下了,徐晔疑惑地多上前几步,跟着那目光望去,原来那棵树下已经被别人的摊子占据了。
而此时这大道两旁已是出现了不少叫卖声,除去素日里能看到那些常见的摊贩,又多了不少卖柳枝花朵、玩具、冠梳的小摊子,很有种寒食节的氛围。
当然卖食物的也有,而且卖的也都是应节的冷食——凉粉、凉粥、糕点、茶水之类的,吆喝声不绝于耳。
而丁宝珠前方的这摊贩,徐晔不认识,她却知道是谁——就是那个见凉糕有销路所以也跟着卖凉糕,结果那效果却不如她的贩子。今儿是寒食,卖凉糕也是应景的,可丁宝珠瞄了眼,却发现那摊上的不是凉糕了,而是清一色绿油油的艾团子。
……得,他们这是又撞上了!
而那双臂折着放进两个袖口的小贩看过来,似乎是也认出她了,但立马鼻尖哼了一声,硬是无视了她,还生了根似地不打算走了,只顾着去叫卖。
徐晔见小贩是这种莫名的态度,心里不禁有些不爽,但还没说什么,丁宝珠就道:
“算了,咱们去别的地方看看吧。”
摆摊主打就是在一个地方流动,没有固定,轮到人身上就是先到先得,她也没资格让别人让开再自己去摆,只能另寻地界了。
在这个时候,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店门的重要性就显而易见了,可惜她距离那儿还早着呢。
今天不仅是游人多,出来摆摊的贩子也多,丁宝珠和徐晔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处没人在的空地,连忙把身上的扁担放下,占了那一小片。
这地儿不像先前那地方一样栽着树木,看着光秃秃的,但好歹是个能有客人会来的地。
丁宝珠身上的两个筐子里放着四种口味的青团,徐晔那两个筐子则是放着那艾草煮的鸡子、桃花酿和饴糖罐子,也怪不得需要帮助才能全部抬过来。
简单整理了一下,徐晔还没反应过来,丁宝珠就倏忽大声吆喝道:
“瞧一瞧看一看咧,好吃的不同口味的青团子!还有煮鸡子、自酿的酒水和饴糖!快来买诶!——”
徐晔被这突如其来的喊声吓了一跳,毕竟他从来没这么大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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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说过话,久而久之,他也不习惯身处于喧嚣之下。只是他没想到,丁宝珠不但声音大,那嗓子是又亮又清,喊出的话语糅杂在春风之中,听得路过的人们不由得就被吸引住了。
再者一个做饮食的小摊子上顶多就买一两种物品,甚至是吃喝有别,可在叫卖的这个摊子听着却像是有好几样吃的,果然没多久就迎来的第一波客人。
“不同口味的青团子?有啥口味的?”一个男人停下来问着。
丁宝珠笑着招呼道:“咱做了四种口味的青团,两种甜口的,两种咸口的,甜的是红豆沙和红糖枣泥,咸口的是笋丁腊肉和蛋黄肉珑松,都是做得好吃了才拿出来卖的,客人要不选着尝尝?”
谁知听了她说话,那男人更是惊讶道:
“啥?这青团子还有咸口的?笋丁腊肉听着倒还好,那蛋黄……肉珑松又是啥?”
看来这里吃青团还是甜口最为经典,不过由于咸口青团的材料有限,丁宝珠仍然是甜青团做得多,所以依旧是有得卖的。
丁宝珠笑得粲然,道:“客人要是吃不惯,那就看看甜青团,刚做出不久的,可新鲜了。”
她讲着,把那盖子打开,里面露出一个个圆溜溜的青团子,每一个都快有掌心那么大。那客人终于笑着问道:
“这瞧着确实可以,咋卖的?”
想必眼前这人还是钟意甜青团了,丁宝珠倒也不气馁地一鼓作气地推销道:
“红豆沙和红糖枣泥的青团都是三文钱一个,另外还有艾草煮的糖鸡子,五文钱两个,自制的扭扭饴糖一文钱一根,还有自己酿的米酒,都是应节的吃食,客人想要什么?”
“你这里卖的种类倒是多!”客人多说了两句,也是在考虑,一双眼睛在各色吃食上转了两圈,才确定道,“那我就要两个红豆沙的,两个枣泥的,再来两个鸡子和三根饴糖,我买回去给家里人尝尝!”
“好嘞,正好二十文,欢迎下次再来!”
丁宝珠一口答应下来,又往旁边瞥了眼木头似的徐晔,赶紧又用手肘碰了碰,后者才反应过来,收了那二十文钱。
丁宝珠先包了四个甜青团和两个煮鸡子,再用两根细木棍往那饴糖罐子里舀了糖出来,在两个棍端不断搅着,那深色的粘稠糖浆渐渐就成了浅色更硬的糖块,也一起包好了,这才递给那个客人。
等那个客人走了,丁宝珠才满意道:
“果然还是过节好,摊才摆了一会儿就有人来了,而且这时候像这种买东西带回去的人更多,买的东西自然也多!”
徐晔没有回答,只是抬手看了看那二十文钱——这么点功夫,这钱就到手了?
二十文钱,几乎都可以吃一日三餐了!
丁宝珠瞧他这样,又笑着递过来一个荷包,笑道:
“今天你既然是来帮我的,那好事做到底,你就留下来帮我收银吧,今儿估计要忙一点,没有帮忙就更忙了。”
徐晔接过那荷包,把那铜板放了进去,立刻就有了一点点重量——他还是没想到她外出摆摊,竟然只花了半炷香时间就开始赚钱了,他自己去卖那小型的野味,也得等上好久呢。
不过想着丁宏就会做生意,丁宝珠作为他的女儿,哪能没继承到这方面?徐晔释然后,只好叹道:
“好吧,那我就留下来帮你,看看你究竟是因为运气还是真做的那么好。”
丁宝珠看他那嘴硬的模样,只是笑道:
“放心吧,今天要是没把这些全都卖出去,我还不想回去了呢,反正现在也没人管我了。”
她说到这顿了顿,还不忘多盯了徐晔一眼,浅笑着说:
“而且还有人愿意来帮我呢。”
徐晔听完,冷不丁脸色一变,他自己是没有发觉,或许旁人却能瞧到,他那颈间的颜色倏忽犹如此时正在慢慢变色的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