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天一早五娘便出了花溪巷,刻意没吃早饭,在街上找家汤饼店要了碗面片汤,虽不如二表哥的厨子做的精细,却别有一番市井味道,尤其坐在街边上吃,旁边流水映着黛瓦白墙,有那么一瞬,有种熟悉,好像某年她去一个古镇旅游时的情景。
人的感觉真是很奇妙,明明是陌生世界,某时某刻某个场景,却会让你产生一种莫名的熟悉,好像以前来过这里,也坐在这样的街边吃过一碗面片汤。
舅老爷跟便宜爹从那天起一直没见回来,这都好几天了,以五娘猜测今天差不多该回来了,毕竟罗家店不是寻常客店,花个百十两银子能住好几个月,那可是清水镇最大的销金窟,一百两银子估摸也就能打个茶围,吃顿花酒,想成为花魁娘子的入幕之宾,银子就更不是银子了,即便便宜爹跟舅老爷这两个土财主,也是吃不消的,所以,一会儿办完事儿得赶紧回去,免得被抓包。
昨儿来顺一回来,叶掌柜便给天香阁那边递了话儿,故此,五娘到书铺的时候,谭掌柜已经跟叶掌柜在小院里喝了一停茶。
见五娘来了,叶掌柜寻由头去了前面,院子里就剩下五娘跟谭掌柜,五娘也不跟他客套,直接道:“不知令主人怎么回的话儿?”
谭掌柜道:“我家主人说,这钱袋子的确是他给您的报酬,并非有意戏弄少爷,而是我家主人身上从不带银票。”
这个解释五娘接受,毕竟人家是定北侯,见过谁家侯爷出门怀里塞着一沓银票的,随手赏金锭子才符合侯爷的人设吗。
想到此忍不住问了句:“既然这金锭子不能兑不能使的,你家主人带着做什么?”
谭掌柜:“我家主人虽不喜应酬有些却推托不过,既去了难免碰上小辈儿,这些金锭子是给小辈儿的见面礼。”
五娘点头,说白了就是哄小孩的呗,可见自己在那位眼里就是小孩子,也不对,如果真把自己当孩子,见过让孩子做清创手术的吗,所以这些不是什么赏小孩子的,是自己的劳动报酬,差点儿被这谭掌柜忽悠进去。
不能被忽悠,得直接进入主题:“既然你家主人也说了是给我的报酬,是不是得有个说法。”不然自己今儿不白来了。
谭掌柜点头:“这个我家主人吩咐了,少爷要多少便给多少?”
还算痛快,五娘颇为满意:“多的我也不要,就按照这钱袋里的标准,这里总共有九个一两的金锭子,按照市面儿上的兑换标准,一两金子兑十两银子,那就是九十两。”
谭掌柜早有准备,拿出一张银票,五娘也不客气接在手里,看看果真是九十两,满意的点了点头把钱袋子递了过去:“那这个就还给你家主子吧。”
谁知谭掌柜却不接而是道:“我家主子只吩咐少爷要多少报酬便给多少,并未说要收回钱袋子。”
五娘:“这不用特意吩咐吧,本来这钱袋子就是他给我的报酬,既然已经给了银票,这个自然要还回去。”
谭掌柜却异常固执:“这个在下的确不能做主,还需少爷当面归还。”
五娘没辙了:“我倒是想当面归还,可你家主人不是不在吗,我横是不能去京城还他吧。”
谭掌柜:“倒是不用去京里,五月初一是山长寿辰,我家主人只要在京便会来给山长祝寿。”
五娘算了算,这都快三月底了,一晃眼就是五月,满打满算也就一个月多点,点点头道:“那行,等你家主人来的时候,劳烦谭掌柜给我递个话儿。”
谭掌柜应了,事情办完,气氛也和谐了不少,谭掌柜打量了下周围道:“看着收拾的差不多了,可订了开张的吉日?”
说起这个倒勾起五娘的为难事来,摇摇头:“有册新书,需衙门备案后刊印了才能开张。”
谭掌柜是何等人,五娘这一句话便知是怎么回事,略想了想开口道:“刊印新书还有一种是不需衙门备案的。”
五娘一愣:“哪一种?”
谭掌柜:“就是书院的书是不需衙门备案可直接刊印的。”
五娘眼珠转了转:“书院的书除了那些夫子学生所著,外面的书也可以吗?”
谭掌柜道:“书院乃广纳天下贤才之地,只要是好书,书院便会收的。”
五娘:“书院收了我们铺子还卖什么?”她是想备案不是要奉献,还指望着铺子赚银子过自己的好日子呢。
谭掌柜:“所谓的收也并不是就归了书院,就是打上书院的印记而已,至于过后怎么刊印怎么卖,书院不管。”
五娘眨眨眼:“那书院图什么?”不大信有这样的好事,据她所知书院可不是这种大公无私的清水衙门,要知道便宜二哥考书院时的诗,可都归了书院,书铺想用得交书院银子,一首诗尚且如此,书怎可能例外。
谭掌柜:“当然,如果书院收了,也是要交些钱的,只不过比县衙少的多。”
五娘:“真这么好,都去书院了,干嘛还去衙门寻不自在。”
谭掌柜:“但书院门槛高,不是什么书都收,得是真正的好书,市面上那些俗套的话本可不成,去了也没用。”
这个五娘倒是很有信心,任你多刁钻的夫子,就凭红楼的魅力,真不信拿不下你。
想到此便道:“谭掌柜可知书院主管此事的是何人?”
谭掌柜点头:“这个在下倒是知道,是杜子盛,对了,就是童试后送令兄书院荐贴的那位老夫子。”
原来是他,还真是缘份啊,便宜二哥怎么中的童试案首,如何拿到的书院荐贴,没有人比五娘更清楚了,就是因为自己白嫖的那首春晓吗。
这位杜老夫子就是位重度诗词爱好者,而只要是喜欢诗词的就没可能不爱红楼,所以这条道儿走得通。
送走了谭掌柜,五娘便问叶掌柜可知道哪位杜老夫子住哪儿?叶掌柜在方家书铺当了十年掌柜,发展了好几位接外活的学生,对于书院的老夫子们可谓如数家珍。
一听五娘的话便道:“少爷若是问杜老夫子可是巧了,这位老夫子就住在咱们铺子对面的桃源上,少爷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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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子的住处做甚?”
五娘:“自然是登门拜访。”
扫听清楚了老夫子的地址,把谭掌柜的给的银票交给叶叔,五娘心满意足的回了花街巷,至于什么时候登门拜访杜夫子,还得看便宜爹的动向,以五娘猜测,便宜爹再留恋罗家店的温香软玉,也该回安平县了,毕竟便宜爹虽好色,但人还是很精明的,分得清哪头炕热,说白了,外面的再好也是野花,偶尔采采没什么,要长久过日子还得家花,尤其,白氏别看说话轻声细语,可不是没手段的,不然,这么多年万府的后宅能这么消停吗。
果然如五娘所料,她回花溪巷刚换好衣裳,便宜爹跟舅老爷便回来了,这都快晌午了,还能闻见身上的酒气混着脂粉味儿,完全一副酒色过度的样儿,精神都有些萎靡,估计再混些日子,命都得搭上,那可真成了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大概也怕再待下去,搭上命,两人在花溪巷打了个幌儿,下午便走了,五娘猜测至少两三个月内是不会来清水镇了,毕竟得惜命。
便宜爹一走,五娘就自由多了,赶在下个休沐的日子,正好便宜二哥没下山,拿着石头记第一章的稿子去了桃源。
虽同在清水镇,但跟前面主街的热闹比起来,这里便如它的名字一样平静安和,刚才那个小桥仿佛一下把市井跟田园隔开了,对面是商铺林立的闹市,这边却是鸡犬相闻田间巷陌的桃源。
说是桃源其实就是个小村落,看规模至多也就二三十户人家,都是那种村子里常见的房子院子,一眼望过去能看见院子里晾晒的衣裳,还有房顶上的果子干,这里的果干就是桃子干吧,毕竟这里都是桃树,远处田里有青绿绿的麦子,涨势正好,三三两两的农人在田间劳作。
叶掌柜舒了一口气道:“每次来这边,都有种放下一切归园田居的冲动。”
五娘看了他一眼道:“等叶叔跟婶子以后年纪大了,倒是可以考虑在这边盖两间房,置个一两亩田养老。”
叶掌柜摇头:“这桃源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住的,除了原先的村民跟书院夫子,外人不管你多大的官,使多少银子都进不来。”
五娘想想也是,如果没有严格限制,以清水镇寸土寸金的行情,大概早没了这片净土。
杜老夫子家的院子就在一片桃林旁,据叶叔说杜老夫子的子女都在老家,只有老妻不放心丈夫跟着来了清水镇,平日里洒扫做饭都是妻子操持。
院子是篱笆围的,离着老远就能看见院里一个五十多的妇人,正把桃子干一点点摊在地上的竹席上晾晒,院子里也有棵老桃树,枝繁叶密,开了满树的桃花,树下竹椅上坐了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子,摇着脑袋闭着眼嘴里念念有词,也不知是背书还是念经呢。
叶掌柜小声道:“那位坐在椅子上的便是杜老夫子,脾气有些古怪,最不喜人打扰。”意思是告诉五娘,贸然进去是不行的。
五娘给了个放心的眼神,大约测了测风向,忽然一扬手,手里的稿纸随着一阵风飘进了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