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灰趁机会溜回了旅馆。
它体型娇小,毛发颜色黑灰相间,并不显眼,从别墅二楼溜到一楼再到院子,一直到窜出去,丝毫没有惊动任何人。
听完煤灰的汇报,夏木繁握紧拳头,霍地站起。
“狗东西!人竟然是他们杀的。”
“尸体竟然藏在八方宾馆的地底之下!”
“那个锅炉工身上竟然还藏着另一桩命案?”
夏木繁思忖片刻,对煤灰说:“这段时间你继续蹲守别墅,别让张宏图把小鸟儿给祸害了。”
煤灰应了一声,飞一般的溜了出去。很快就消失在夏木繁的视线之中。
盯梢、窃听,果然还是娇小灵活的煤灰最合适。
煤灰走了之后,夏木繁坐在宾馆房间里,看着窗外发呆。
现在案件已经基本清晰,但是从哪个地方入手开始侦破,还得仔细周祥的安排,毕竟这些话都是煤灰偷听来的,夏木繁没办法直接将结论告诉大家。
正在这时,有人敲门。
夏木繁站起身拉开门,看到顾少歧正站在门口,冲他微微一笑:“逛了一天街累不累?一起吃晚饭好吗?”
“先进来!”夏木繁很自然的牵过顾少歧的手,将他拉进屋内,顺手关上了门。
十指相扣,从夏木繁的手心里传递来的温度让顾少歧心跳加速,他眼神里满是渴望,看着夏木繁的一举一动,心里甜丝丝的。
还不等顾少歧有进一步的动作,夏木繁已经将案件的前后经过,简明扼要的说了出来。
顾少歧的满心遐思顿时被转移。
“埋尸地下,他们当初是怎么瞒过浣城市警察的?”
“那个锅炉工是帮凶,不如就从这个人开始进行调查吧?他们不是说锅炉工涉及另一桩命案,脸被那姑娘咬伤?或许这就可以从这个点入手,牙印也是可以进行鉴定的,一旦符合,可以着手抓捕。”
听完顾少歧的话,夏木繁眼睛亮晶晶的:“好,就这么办。”
案件有了突破口,夏木繁神采奕奕,连晚饭都顾不上吃,和顾少歧一起来到浣城市公安局刑侦大队。
杨文静和范阳平早已等候多时。
一见到夏木繁,杨文静便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你是不是有什么新发现?”
夏木繁沉默不语,眼神里带着一丝悲悯。
夏木繁的反应让杨文静呼吸一滞,紧张的盯着夏木繁:“小夏,你已经有结论了,是不是?我父亲已经死了,是不是?”
虽然
知道杨文静早有思想准备但真要说出杨家维已死夏木繁内心依然感觉酸胀怎么也说不出口。
杨文静的声音有些颤抖:“小夏什么样的事实我都能接受你别担心我。到底发现了什么你说吧。”
夏木繁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父亲被张宏图、孟莎夫妻俩谋财害命至于尸体在哪儿还需要进一步勘察。”
夏木繁转过头看向范阳平:“能不能把十四年前浣城警方第一次上门调查的案卷拿来我看一看?我想知道杨家维失踪的时候八方宾馆周边是否有施工工地。”
范阳平看了一眼杨文静有些不忍的说:“你的意思是……埋尸地下?”
夏木繁点头:“对我就是那个意思。尸体的处理不外乎是那几种当时时间仓促分尸鲜血淋漓现场混乱很容易被警察发现;丢进炉子里焚烧气味大不说还会留下很多残骸;在八方宾馆的挖坑埋尸动静很大我相信刑警一定会发现端倪这些办法都不合适。但如果旁边有施工工地呢?只要悄悄把尸体丢进深基坑或者混凝土之中
要知道侦查方向非常重要。一开始杨家维失踪案发生时警察只对八方宾馆内部进行检查甚至连锅炉房里面的炉子都没有放过可是并没有发现案发现场也没有发现所谓的焚尸残骸。
因为没有发现尸体也没有在宾馆房间发现血迹因此警察迅速排除了杨家维与蔡池在宾馆被害的可能将侦查方向放到杨家维与蔡池携款潜逃上。
荟市与浣城两地警察沟通并不方便一来二去耽误了很多时间因此对八方宾馆周边环境的勘察并没有成为浣城市警方侦查的重点。
不等范阳平去拿卷宗杨文静已经用平静的口吻说道:“不用去拿了卷宗上的每一个字我都能背出来当时负责勘察的检查并没有提到周边有施工工地。”
夏木繁皱了皱眉:“当时负责案件侦查的是哪几位?能不能找到问一问?”
十四年的时光一晃而过当年负责杨家维案件侦查的警察有的已经退休有的已经离职范阳平打了几个电话终于联系到一名已经调离的警察从他的口中问到了八方宾馆当时的情形。
1982年的八方宾馆旁边全都是农民自建的二层、三层小楼。因为省道的修建一些头脑灵活的农民将自己的房子改建成旅馆、餐馆。八方宾馆东面有一块空地当时也在盖房子。空地四周打了蓝色铁皮围栏旁边堆了不少挖出来的泥土。
范阳平迅速与浣城市
建委规划科联系,寻找1982年八方宾馆东面那块空地的报建情况,这才发现原来东边那块空地也是张宏图买下来的,当年修建了一个两层楼的大饭店,正赶上浣城飞速发展的好时候,赚得盆满钵满,直到90年,张宏图将三层小楼的八方宾馆和这个两层楼的大饭店合二为一,推倒重建,这才有了现在八方宾馆的模样。
听到这里,杨文静面色铁青,呆呆地坐在刑侦大队的办公室里。
父亲与蔡叔叔埋在地底,而自己却一直忽视了这一点。
如果她能够再细心一点,在八方宾馆90年重建时盯着现场,是不是张宏图、孟莎这一对恶夫妻早已锒铛入狱了呢?
夏木繁走过来,双手放在她肩上,轻声道:“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怎么让张宏图、孟莎认罪。”
范阳平叹了一口气:“尸体埋在地下,我们并没有证据支持,没办法推倒房子去挖吧?”
夏木繁目光沉静,声音坚定有力:“此路不通,那就另辟蹊径!”
夏木繁话语中的坚定很有感染力,陷入自责情绪的杨文静抬起头来,哑声道:“我们应该怎么做?”
夏木繁对范阳平说:“浣城十五前发生过一起公厕奸.杀案,至今未找到凶手,是不是?”
范阳平的表情有些沉重:“是,这起案件是一桩悬案,至今未破。那个被害的女孩才十九岁,外地来浣城打工,家属来过一次之后就没有下文,唉!农村女孩不受重视,很可怜。”
杨文静望向夏木繁:“这一起案件和我父亲的失踪案有什么关联?”
夏木繁道:“据我了解,那个公厕距离八方宾馆很近,这起案件极有可能是八方宾馆的人干的。”
说完,夏木繁看一眼范阳平:“那,请你介绍一下这个案子吧?”
身为刑警,对侦破不了的案件总会印象深刻,范阳平娓娓道来。
这个公厕位于省道一旁,从八方宾馆过马路大约五六分钟就可以到达。
被害的女孩名叫黄雁英,是在吉祥餐馆打工的服务员。
那一天餐馆的厕所坏了,老板让服务员到附近的公共厕所去,因为距离并不远,大家也都没有意见。
黄雁英半夜尿急,又不想叫醒同伴,就独自起身到公共厕所去。她本以为这里的环境熟悉,公共厕所距餐馆只有二十几米,不至于发生什么危险。
可是没有想到的是,那一次她去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清晨一个过路的司机发现了女生的尸体,惊恐之下立刻报案,警察赶到
现场尸检发现黄雁英被强.奸颈脖处有掐痕死亡的原因为窒息另外在黄雁英的牙齿缝里、指甲盖里都发现了残余的人体组织显然在她死前有过激烈的反抗。
公共厕所位于省道一旁经常有来往的司机停车上厕所因此现场环境很混乱脚印纷杂不堪再加上当时刑侦手段有限这个案件一直没有找到凶手成为浣城市刑侦大队档案室里的悬案之一。
听到这里杨文静与顾少歧交换了一个眼神职业习惯让他俩同时提问:“牙齿缝里、指甲盖里的人体残余组织还有存档吗?”
范阳平叹了一口气:“没有。当时警方还不懂什么是DNA检测技术尸体已经被火化DNA样本都没有保留。”
杨文静感觉有些挫败。当年刑侦技术手段的确有限那个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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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法医都很少更别说DNA检测了。
顾少歧听夏木繁说过详情问道:“案卷里有死者的尸检照片吗?”
范阳平点头:“有。”虽说DNA样本无法保留十五年
顾少歧继续问:“有死者的牙齿照片吗?”
范阳平不解地看着顾少歧:“要这个做什么?”
顾少歧冷静分析:“死者牙齿里有人体残余组织说明她曾咬伤对方。如果能够找到嫌疑人身上的伤痕比对牙印与伤痕如果匹配可以成为证据。”
范阳平愣了一下看向杨文静。
杨文静肯定地点头:“是的牙印比对匹配可以成为证据。只是时间过去这么久凶手身上的伤痕还在吗?”
范阳平突然站了起来声音因为兴奋拔高了几度:“黄雁英的嘴里有一大块血肉肯定当时是下了死手的凶手一定受伤比较重就算治好了也会留疤可以试试!”
一想到十五年前的悬案侦破有了希望范阳平难掩内心的激动:“你们怀疑是谁?是张宏图吗?”
夏木繁:“不我怀疑是那个锅炉工熊飞良。”
范阳平对这个人有印象:“怎么会怀疑他呢?当年刑警对公共厕所附近、省道沿线的所有宾馆、餐馆的来往人员都进行过排查熊飞良在案发前两天回老家探望母亲一周之后才回宾馆他根本没有作案时间。”
夏木繁反问:“熊飞良回老家探望母亲有谁作证?是张宏图两口子吧?”
范阳平恍然:“张宏图两口子做伪证包庇熊飞良?”
夏木繁:“没错。”
范阳平顿时来了精神搓了搓手兴奋
的问道:“你怎么会想到怀疑熊飞良?这个案子难道你以前听说过?”
连他这个浣城警察都没有将熊飞良与公厕奸.杀案联系起来,夏木繁这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怎么就能想到这一点?
夏木繁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转头看向杨文静:“你父亲和蔡池的身体素质怎样?如果他们与张宏图夫妻俩对上,你觉得谁能制服谁?”
杨文静若有所思:“我父亲和蔡叔叔都是高个子,身体素质很好。如果他们在清醒状态下,张宏图和孟莎根本不是他俩的对手。”
范阳平在一旁提出一个可能性:“有没有可能他们被灌醉了呢?”
杨文静说:“我爸经常在外面跑业务,知道安全第一的道理,绝不会喝醉。蔡叔叔的酒量很好,想要灌醉他们俩并不容易。”
范阳平又说:“那如果是孟莎给他们下药呢?毕竟他们吃住都在宾馆,孟莎下手很容易。”
杨文静沉思片刻,冷静分析道:“八方宾馆住宿包餐是他们的经营特色,每天早、中、晚孟莎会根据住客人数做好饭菜,固定时间,统一在一楼大厅吃。来来往往的人那么多,孟莎没有单独给人下药的机会。”
夏木繁说:“对,如果是二对二,张宏图与孟莎根本打不赢。所以我怀疑,张宏图与孟莎还有帮手。”
“分析宾馆其他人的情况,孟莎的弟弟胆小瘦弱,只平时在宾馆混饭吃,应该没那个胆子参与谋杀,最多只是串供。但是那个锅炉工熊飞良这么多年了一直跟着张宏图和孟莎,听说他在一楼有单独房间住宿,每个月工资不少,我很怀疑这个人。”
杨文静迫不及待的站起身:“那还等什么,赶紧做牙印比对吧!”
如果熊飞良是从犯,那只要能够撬开他的嘴,不仅十五前的公厕奸.杀案找到凶手,杨家维失踪案的侦破指日可待。
夏木繁一把拉住杨文静:“别急,我们好好安排一下,千万别惊动了张宏图、孟莎。万一这两人发现不妙提前跑了,那可就麻烦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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