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沈柔娇晕眩的脑袋突然卸力,朝桌面栽下去,在最后一秒,周淮樾伸出胳膊,兜住她的脑门,慢慢扶着她,靠在自己的肩头。
“小孩子喝了点酒,乱说的,朱老板别介意。”洪主任解围道。
谁知,朱老板竖起手掌胳膊一伸,做出个停的动作,“别,她可没乱说。”毕竟,送表的人说得同她一模一样。
“她...”朱老板的视线落在沈柔娇粉扑扑的小脸上,直到周淮樾抬起手挡住她的脸,视线被迫中断才收回,他意味深长地瞅了眼手欠的人,对洪主任下巴一抬,“那药方是她的?”
这话题算是问了对人。
同期胃药只能过一个,三花胃泰若要上市,要么等明年,要么走特批。
空着工厂等一年不现实。那既然要走特批,就不能不“特”别的,否则凭什么。
如同很多神药在民间都带有传奇色彩一样,传奇往往又与很多故事相关联。多版本的故事,哪个真哪个假没人说得清。
只要药物有效果,至于故事,不过就是广告。
三花胃泰在京城也流传着几个版本的故事:
一则:坡脚道姑云游四方时,在云滇一户贫苦人家门前避雨,家中小女孩见道姑腿脚不好,抱来板凳。作为回报,道姑为她测字,大惊!唤出家人,相约在十年后再上门。
果不其然,女孩十八岁生日前天,仍是大雨,道姑如约而至,将神秘药方当做礼物赠送给她,说日后她定能做出传奇神药。
二则:深山里的道观,每逢节日才有香客。这天,寂静的道观里,来了位父亲,他怀中抱着个三岁的女孩,手里还提着东西。孩子得道医相助大病初愈,特前来道谢。道姑收下米面,作为回礼送给孩子一个药丸大小的木球。
木球空心,里面有道保平安的符,十八岁前定能护她周全。女孩成年后,再来道观。道医收她为徒,并增神秘药方。
三则:破四旧时,山上道观被毁,女孩在一堆被毁的东西里找到个,被烟熏黑的竹筒,里面卷着张画,画纸是几种植物。
多年后,云游回来的道姑重修道观,女孩归还画纸。道姑向她解密所画的植物是什么,并口述秘方配比,便有了三花胃泰。
所述故事都透着股命中注定的玄妙。
当然,朱老板肯定不是被故事吸引而来的,能吸引商人的只有一种东西,商机。
虽不知故事是从哪里流传开来,但敏锐的人已在故事中,探寻到事物的本质。
同样是散剂,大厂的散剂味苦且药味重,三花胃泰不仅微甜还带淡淡清香;更难得的是,后者见效比前者更快。
仅凭这两点,就已秒杀市面上正在使用的胃药。也正因此,大厂才会想办法压住三花胃泰,绝不给有实力的竞争对手任何机会。
再加上,周淮樾京城四大名医陈伯佑的外孙身份,让这份神秘药方更显得传奇。
据传,他可是放弃了回京的大好机会,在云滇跟着个乡下丫头合伙开药厂。
这无疑为药方又加了份保险。
洪主任猜出对方的来意,慢悠悠地开口:“朱老板,是为药方来的吧。”
“朱,什~么?”沈柔娇忽然迷糊糊地问了一句。
周淮樾轻哄地拍拍她的肩,“没什么,想睡就睡吧。”
“果然跟传说中的是不一样啊。”朱老板的视线扫过周淮樾与沈柔娇的脸。他恐怕不是因为药方,而是因为人留在云滇的。
如此这般,药方恐怕要折价了。
周淮樾冷嗤,“那不好意思,让朱老板白跑一趟。”
“既然你们关系,这么好,跟你谈也一样。”朱老板话讲得直白,放在桌面的手,咚咚,敲了两下,“咱们明说吧,你们的药方上不了市。我万年堂对方子感兴趣,开个价吧。”
洪主任脸上挂着笑,悠闲地喝着面前的茶,而其他人都在等周淮樾答话。
“我若说出来,怕吓着朱老板。不如,先听听万年堂的诚意。”
掐着点般,沈柔娇迷蒙地睁开双眼,张开手,五个手指根根分明,嘴里含糊地嘟囔着什么。
“别捣乱。”周淮樾宠溺地握住她的手。
对面的姑娘似醉非醉,朱老板眼珠子转了圈,像是得到某种暗示,“五十万。”
搞汤剂的两位震惊地瞪大眼睛,心想:我滴个乖乖,五十万!什么概念。一个月工资五十,一年六百,他要干八百三十三年。那还犹豫啥,肯定二话不说,赶紧卖掉。
“请回吧!”周淮樾冷声道。
哎呦喂,人家还不卖。
朱老板的目光定在周淮樾脸上,严肃地思考了一分钟,再开口,声音冷硬,“七十万。”
睁着大眼睛的两位,冷吸一口气,同步身体向后靠,紧张地收紧肩膀,心中换算出:妈呀,要干一千一百六十六年。
“师傅,七十什么?”沈柔娇的脑袋,像只猫,在周淮樾的颈窝拱了拱。
“七十亿。”周淮樾摸摸她的软发。
“咚”,“咚”很重地两声,搞汤剂的两位从餐桌消失。
他们的椅子被靠倒,声音很大地栽倒在地,脑子仍在坚持运算:眼下,他们要干一百一十六万年,世世代代当打工人,无尽头也。
“周淮樾,你们唱双簧,套我啊。”朱老板脸色难看到极点,嘴角的笑意阴森透骨。
沈柔娇离开靠着的肩膀,一手撑住下巴,一手拍了拍脑门,眼神迷离地说道:“朱老板,不过开个玩笑。这药方是大师父传给我的。我若卖出去,便是欺师灭祖、大逆不道之徒。不是钱的事,是道的事。抱歉!”
话说完,她又想往周淮樾身上靠时,被他推开。
“行了,话挑明蛮好。朱老板,咱们上次吃饭,我就说过。你何必非要试探这一回。”洪主任一副和事佬的模样。
实则,若没上次,朱老板怎么可能同时拿到两个厂的中药散剂,又怎么能够开出七十万的高价。
这价格,恐怕是朱老板对比了市面上的所有胃药,反复斟酌商量的结果,精明才是商人的底色。
“不是想碰碰运气嘛,万一她真醉了,答应呢。”朱老板将面前的酒杯斟满酒,朝沈柔娇举杯示意,“妹子,你到底是真醉还是假醉?怎么演技比我还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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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老板,我千杯不倒。”下一秒,沈柔娇昏沉的脑袋撞在交叠的胳膊上,睡着了。
!
全懵!
“淮樾,她真睡了?”洪叔问。
“谁知道她!”周淮樾没好气,白心疼她。
也不知,她酒品算好还是坏,节骨眼上的关键时刻,她倒是一点儿没错过,睡前还吹牛。
“我来。”朱老板打算再试探一次,他抬起手腕,装腔作势地说道:“劳力士金表,猫头鹰公爵谁要,只送不卖。先到先得,过时不侯。”
在大家的注视下,趴着睡觉的人,半点不为所动,没任何动静。
“得,真睡啦。”朱老板将酒一饮而尽,对洪主任摆摆手,“走了!”碰运气没成功,他走得干脆利索。
心灵受到一万点暴击的两位要自己回去,他们则坐洪叔的车走。
车上,后排的沈柔娇倒在周淮樾怀中,睡得正香。
“明天起,闲话肯定会传开,你跟她的关系就再也说不清了,好好想想怎么跟陈姐、雪儿交待?”洪叔通过后视镜看向周淮樾。
“交待过了,她们都知道。只有她不知。”
周淮樾与贺雪被撮合看电影那次,两人在电影院门口,已讲得清楚明白:他回京城,不过是为了学习厂房设计、制药设备。很快会回云滇,他有在意的人。
“你呀!”洪叔摇摇头,年轻人谈恋爱都这么拐弯抹角吗。
……
汽车停在清北大学门口,招待所对面。
周淮樾背着熟睡的沈柔娇走在校园里,她那句“现在也有人支持我”让他心疼,管不了那么多了,他要带沈柔娇回家。
他走得很慢,夜色很美,风吹过发梢时,背上的人含糊地问:“师傅,怎么还没到。”
她还是喜欢叫师傅,他其实也喜欢。
“沈柔娇,为什么不能是芭蕾?”他想试试酒后吐真言。
周淮樾不知,究竟是什么原因能让她在听到芭蕾两字后,态度大变。不惜,搭进自己也要拆散他与跳芭蕾的人。
为什么?
既然可以跳民族,为什么不能跳芭蕾呢?
“疼。”
!
酒品好像还行,能乖乖回话。
只是都这会儿了,竟心疼跳芭蕾的人,脚疼。
“只能选一个。你选谁。”他很想知道答案。
在他、张庆军、顾长庚,三人中,沈柔娇究竟会选哪一个?到底哪一位在她心里的份量最重。他本不想逼她做选择的,但明天等所有闲话都传开,他便没机会再问。
不管是何种方式,她都是他的。
“选我。”
!
呵呵。
她回答的是餐桌上,问周淮樾的问题:“只能选一个,你选谁。”
当时,他让她心里有点数,于是这会儿,她选自己。
“对,选你。”
早已选了你,一直都是你,只有你。
月色如水,似月亮的鳞片掉落在地面,闪着星星点点,周淮樾从未觉得清北校园的夜如此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