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慌乱地捡起了地上的手机,然后生硬地转过身,和站在不远处的他目光交汇。然后张了张嘴,又不知如何开口,攥紧的大衣都快要被她撕开一个口子了。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声比刚刚更急促了,血液涌上她的脑中,然后凝固成一团浆糊。
“你开车回去吗?”他又开口问,嘴角似乎还带着淡淡的笑意。
“我......”她思绪紊乱地点点头,发现不对后又赶紧摇摇头,慌乱地回答道,“不是嗯......坐公交车......”
这个时候,电梯正好也上来了。
他慢慢靠近她,夏槐能闻到他身上一股淡淡的香味,那种味道香醇而又清甜,再让她熟悉不过,是能给人安神舒适的槐花香。
老家门前有一颗很茂密的槐花树,那个槐花香包就是夏槐在四月槐花盛开的季节,亲手摘下许多,经过简单的处理后,把槐花放进自己早就准备好的香囊里,给弟弟贴身带上。在五年里,她每年都不曾忘记过。
没想到他身上还存留着故去的香味,她以为这个味道会让他留下阴影。
“这么晚了,我送你。”他主动提出来。
说罢,他跟着夏槐走进了电梯。
“不......不用了。没必要这么麻烦的。”电梯里,她下意识地跟他拉开了距离,低着头,摩挲着手指,说话的时候依然是磕磕绊绊的。
“也行。”他并没有执意要求,“那我送你出去。”
“谢......谢谢您......江先生。”她没有回绝。
狭小的电梯里,夏槐别扭的站在他的身前,一动都不敢动,电梯里的温度骤然上升,她似乎能听到他有些不平稳的呼吸声,刚刚在开着中央空调的书房里,她都没觉得这么燥热过。
“我弟弟表现怎么样?有没有为难你?”
夏槐心中慢慢松懈下来,她就说嘛,他刚刚靠近自己肯定是来询问江谨昱的学习情况的。
“挺好的,虽然他在英语方面比较薄弱,但是他很聪明,我相信成绩会很快提上去的。”她微微侧过身体,如实回答着,眼神却始终不敢放在他身上。
修长的指尖出现在她的视线之中,他向夏槐递过来一张名片。
“我爸妈忙,小昱的学习一直是由我管的,这是我的名片,微信和电话是同步的,你可以和我联系。”
她咽了咽口水,别扭且小心翼翼地接过名片,脑子一片混乱,下意识脱口而出“谢谢”两个字。她不知道,身后的他攥紧着手,用一种微妙的眼神凝视着自己。
他带着夏槐来到后门,一路上,两个人始终都没有开口说话。不知为何,那股淡淡的槐花香让她有些紧张的心慢慢归于了平静。
夜幕降临,暮色四合。
“路上小心。”他终于缓缓开口,“明天再见,夏槐老师。”
“好。”她心中一阵酸涩,回答出来的那个字仿佛有千斤重。
—
她一路小跑,终于在末班车到来的那一刻,赶到了公交车站。
车上的人很少,她随便找了一个位置就坐了下来,然后靠在座位上缓缓喘着气,也渐渐恢复了正常的血色。
公交车驶入了京城最繁华的CBD地段,城市犹如一颗璀璨的明珠,闪耀的霓虹灯照耀着万千高楼。街头依然喧嚣着,充斥着车来人往忙碌的气息。
借着灯光,夏槐从口袋里掏出了他刚刚递过来的名片,指腹间轻轻摩挲着正面。
簌簌的记忆涌入她的大脑里。
他现在叫江谨昀,比小时候的名字好听多了,至少没有了罪恶感。
现在的他比原来也更有气色了,小时候的他瘦弱得让人心疼,封建的父母把他带回家无非是想找个男孩来给夏家传宗接代。但他们对他一点都不好,动辄打骂,每每父母吵架的时候,遭殃的就是他,有时候的他,身上没有一处是好的。
他的性子也因而变得孤僻冷淡,不爱说话不爱交流,更吝啬笑容,甚至经常躲进衣柜里,半天都不出来。夏槐心疼她这个弟弟,怕他心理出了问题,偷偷攒钱带他去看心理医生,去公园放风筝,甚至给他买了泳衣和他前往五六十公里的沙滩边上玩耍。
慢慢的,他开朗起来,不会再把自己埋没在阴影之下。虽然平日还是言语不多,大部分时候还是喜欢沉默,但是开始认真生活起来。他也变得依赖起夏槐,只有她在身边,他才会乖乖听话,除了夏槐,他一个人都不信任。
她重新拥有了一个家人,拥有了她觉得奢侈渴望的亲情。
一切朝着美好的方向进行,她开始臆想未来。弟弟的成绩很优异,自己的也不错,他们都有很大的机会考进大城市,远离这个充满噩梦的家,获得他们向往的生活。
乘凉的时候,她和弟弟躺在椅子上。望着天边悬着的那一轮皎洁熠熠的明月,她很有兴致地跟弟弟讲述着他们的未来和前程。
也是那一刻,他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拨开阴翳,他浑浊黯淡的眼神,也变得闪烁起来。
可是......现实总是与幻想判若云泥。
她在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心情跌入了谷底,这个秘密仿佛把她扔进了一片泥沼之中,让她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了......
夏槐慢慢从黑暗不堪的回忆里走了出来,她无力地靠在车窗边,不知何时泪水积满了眼眶,模糊了实现,只剩下一圈光晕出现在眼前。
—
今天的她耗费了很多心神,到宿舍就简单洗漱一番,整理了一会资料,刚准备上床睡觉,发小秦臻就给她打来了视频通话。
“喂阿槐,我这边刚结束飞行夜间训练。你到家了吗?家教面试怎么样了?”
“嗯,已经回来半个小时了,没有面试,直接就被任用了。你呢,训练的怎么样,有没有太累。”
秦臻很有兴致且自信地回答:“累并快乐着,作为我们小组唯一的女飞行员,我可是试飞训练发生错误概率最低的成员,连周海昭这货都比不上我。”
秦臻和周海昭是那一届中唯二两个从他们的县城考进空军航空大学的学生,特别是秦臻也是那一年全省唯一一个女飞行员预备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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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臻臻太厉害了,就是有点想你......”她站在宿舍楼的露天阳台上,茫然地望着月光,不知道是不是外面有些寒风刺骨,冷得她心脏突然一抽一抽的疼,她有些苦涩地开口,“如果百乔哥能醒过来就好了,我们......好久没有一起聚了。”
“你不要内疚,这并不是你的错,而且我相信他一定会醒过来,而且你也不要太累了,我们一起凑钱,京城还有我们,你不要害怕,再大的困难都能抗过去的,就像从前我们在老家那样,嗯?”
秦臻字字句句的肺腑之言如汩汩泉水流进她干涩的心底,支撑她的不止有她的理想和抱负,还有无处不在的友情。
“臻臻,我今天见到小彦了。”
“谁?”秦臻听到这个名字,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我原来那个弟弟,他是我现在辅导的那个学生的亲生哥哥,江氏集团董事长的大儿子,不过还好他没有认出我来,不然怕是要恨的连人带包都给扔出去。”
秦臻听到她的回答后,显然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沉默了好一会。
是啊,整个京城说大不大,却容纳了两千多万的人口,茫茫人海之中,她和最不该有瓜葛的人相遇了。
“他......现在应该过得很好吧。”
“那是肯定的,回到属于自己的家庭,走出了阴影,肯定生活得很好。看到他平安顺遂,我也很开心。”
但她又苦苦一笑,觉得好像又没有资格替他开心,因为她的父母是把他拉入深渊的罪魁祸首,自己又和流着他们的血液。
“没有认出来你就好,等你在他们家做好家教后离开,你们又两不相干了。”
“你说得对,我们的道路都不一样,除了这一次,我和他以后也不会再有交际。”
两个人聊了十多分钟,嘘寒问暖了一番便各自道了晚安。
夏槐一进宿舍就上了床,打算早点睡觉,明天早点起来学习。
她呆呆地盯着床帘,却迟迟无法入睡,晚上他的身影夹杂着从前那些记忆又一次重现在她的脑海里,那些记忆她已经淡忘好久了,也不想记起来。
五年前,她刚远离家乡,来到京城的时候,夜里就经常做噩梦,梦见母亲凶神恶煞地盯着自己,嘴里不停地诅咒着她。
更恐怖的是梦见父亲拿着一把菜刀,冲进她的教室里,直奔着她坐的位置而来,眼看那把锋利的刀要砍向自己,她立马从梦中惊醒,醒来时额头爬满了汗,脸色惨白,仿佛失去了一切生机,白天就开始发起低烧。
母亲车祸去世,父亲在监狱服刑,这是他们应有的惩罚,她不明白为什么那些噩梦还一直要缠着自己。
幸好,时间慢慢抹淡了那些痛苦,她慢慢投入到了学习之中,也从大一来到京城之后,她再也没有回过老家通川,寒暑假都是在这里兼职赚学费。
一切都会苦尽甘来,她相信老天不会对她再苛刻了。她这样安慰着自己,心情慢慢归于平静,睡意也慢慢袭来。
通川回忆的点点滴滴却再次在她的梦里重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