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河有些尴尬，一时起也不是，继续也不是。
许温言嘴角抿了抿，眼里浮出一丝笑意但是又很快压住，他走到苏清河身边，将缠在一块的水袖解了开来，语气有点无奈：“京剧讲究唱念做打，你从唱开始。”
苏清河哦了一声，悻悻地站了起来。
课上到一半，一阵手机铃声响起，阳希道了声抱歉，急忙跑去接电话。
“休息会吧”，许温言下了赦令。
苏清河松了口气，走到一旁拿过两瓶矿泉水，将其中一瓶递给许温言，许温言没有接：“我喝热水。”
他走到一边，从包里拿出一个保温杯，随后又拿出另一个杯子，从保温杯里倒了半杯递给苏清河。
苏清河接过水杯，看向面前的男人，忍不住又想撩拨两句：“许老板，这也是学员福利？”
男人撇开视线没有接话，等到苏清河接过水杯，顺势在阶梯上坐了下来，只是握住保温杯的手指下意识地用了一些力。
这时阳希打电话的声音传了过来，苏清河下意识地看向对方，只见阳希一脸甜蜜，语气看似不耐烦实则句句在撒娇。
这姑娘心可真大，经纪人要是知道她当着人面给地下恋人打电话，恐怕头发又要少几把了。她摇了摇头从包里拿出了一盒烟，抽出一支点燃。
还好在这里的是她不是别人。
许温言闻见烟味，喝水的动作一顿，皱眉道：“抽烟是一种慢性自杀。”
“所以呢？”苏清河缓缓吐出一股白烟，随即用食指在烟雾中轻轻画了个圈，满不在乎道：“无非是命数短点，比不上当下的快乐，不过”她话音一顿，美眸轻扬，直勾勾地看着许温言的眼睛，笑道：“许老板是想管我啊？”
“你管的是不是太多了点？嗯？衣食住行都要被你承包了，你放心我又不是未成年”阳希看似抱怨实则撒娇的声音响起：“讨厌！”
苏清河一愣，这话接得真有水平，她看向阳希，人眼里的笑意都快溢出来了，这把狗粮她有点饱。
许温言若有所思地看了阳希一眼，视线很快收回，他眼里露出些许的迟疑。
他越界了？
“哎许老板，你还没回答我呢，你是不是想管我呀？”苏清河不打算放过这个调情的机会。
“如果你——”
“你随意”许温言放下水杯，拿过手机，仿佛方才只是随口提醒。
啧，想和这人调个情，真是堪比登冰山。
苏清河郁闷地扯出一丝假笑，撸了一把自己的头发。
调情黑洞！
***
下午的录制临近开机，舞台上工作人员步履匆匆，正在做最后的准备，前排正在候场的艺人言笑晏晏，忙于面上的social，只是时不时的会将目光投向坐在最后一排角落里的男人。
男人眉目微微蹙起，视线聚焦在手中材料，如果不是同处一个空间，单单看向对方时，极容易产生身在图书馆的错觉。
而被看的本人，对这些时不时飘来的目光毫无所觉。许温言手上拿着的资料是他根据每个人的特点，简单记录的第一次正式比赛录制的剧目安排。
但意料之中，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考虑和想法。
“许老师，我想和您商量一下，我们团队整体考量了一下，还是觉得咱家高叶更适合《天女散花》，虽然她有武术功底，但是不太符合她现在的风格，不知道您能否理解？”
许温言颔首道：“好”
“许老师，我想和您商量一下，我想在这一次比赛中表演《霸王别姬》的经典段落，因为我觉得大家对熟悉的剧目更有共鸣，您看我可以不可以换一下？”
乔雨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礼品袋递到许温言面前，眼神可怜巴巴但是又十足的坚定。许温言没有抬眼，他伸出一只手将礼品袋推回，力道虽轻但是态度却很明确，他平静道：“好”
“许老师”负责演员统筹的编导走过来，将台本递给许温言，眼里有些为难，但是还是开了口：“许老师，是这样的，高叶和乔雨最近都正好在组里，所以这个练习地点可能没有办法在这边，高叶给出的方案是自行寻找一位跟组的老师，乔雨是说她会自己在网上找在线教学，您看您这边同意吗？
如果您觉得还是需要您亲自来教导，那么乔雨那边我可以和她提要求，高叶可能会有一点困难。”
许温言手中拿着台本，翻页的手指微微停顿，随即又翻过了这一页，没有更多情绪：“可以”
演员统筹松了口气，道谢离开。
许温言抬眼看了一眼前方，摄影机依旧还在调试，他将准备的资料放在台本之下，低头将注意力集中在台本上。
“许老板，你给我安排什么剧目呀？”熟悉的调笑声响起，许温言抬头看向来人，苏清河一脸笑意，眸子里却依旧是常年不散的漫不经心。
“《穆桂英挂帅》选段”
苏清河拉长尾音哦了一声，哼唱了一句：“猛听得金鼓响画角声震，唤起我破天门壮志凌云。”
“我调子对吗？”苏清河眸子里有股得意。
许温言眸中闪过一丝意外之色：“特意学的？”
苏清河在旁边的座位上坐下，手肘撑在两人之间的扶手上，手掌托着脸颊，一副煞有其事的样子：“对啊，我掐指一算，你想让我唱这个，所以打算给你个惊喜，惊喜吗？许老板？”
许温言轻飘飘地看了苏清河一眼，作势就要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台本上。
苏清河轻轻用手指推了一下许温言，做作地叹了口气：“真不配合，行了我告诉你吧，其实啊我这次参加综艺还有一个隐藏的目标，蒋导你知道吧？据说他在筹备的项目是京剧题材，有意在这档综艺里挑选演员，我还听说……”
说着她别有意味地看着许温言，声音也刻意放小了些：“我还听说，你是电影的艺术顾问？”
许温言一怔，明白过来什么，本就古井无波的眼眸更淡了几分。
剧场观众席的灯光微暗，洒将下来让男人的轮廓多了几分深邃和说不出的疏离。苏清河意识到这话有歧义，补道：“哎别误会啊，奔着戏的是我经纪人，我对你可是真诚一片，日月可鉴。”
许温言眸光微动，并未接话，淡声道：“你想演这部戏？”
“说不上，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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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楠姐需要这部戏，作为她的工作成果，我得配合”苏清河说着闲散地往后一靠，语气里带了些自嘲：“再说了，我想也不一定能够得上，那可是蒋川禾！”
许温言若有所思。
“欸，许老板，所以你真是顾问啊？”苏清河还不忘八卦。
“不是”许温言微微摇头。
苏清河一愣，随即笑着叹了口气：“那楠姐的算盘可要落空了。”
“辛苦大家准备一下，马上开始录制”
导演话一出，苏清河不情愿地站起身，走之前，故意弯下腰，撑着另一边的扶手，将男人圈在座位上，笑得妩媚：“台上见，许老板。”
说着一秒也没有多留，转身离开。
被留下的男人，脖子上的红意浮现，大有蔓延到耳垂的趋势。
但是当事人的眼眸却依旧平静，他拿出手机，打开聊天软件，往下翻了翻，蒋安的信息还停留在昨晚。
蒋安：哥，爸妈叫你周末回家吃饭
许温言点开聊天框，顿了顿，回复：“好”
隔日比赛录制前。
苏清河倚在商务车后座，百无聊赖地打着游戏，芸豆在一旁念念叨叨：“清河姐，您准备得怎么样了？要不我把词拿过来再给您看一遍？”
苏清河不以为意，眼睛都没抬：“有什么好紧张的，放心，这几天我刻苦着呢，不用临时抱佛脚。”
芸豆一听，也松了口气：“但是这一次录制的是小组赛，没有淘汰名额，所以结果基本上看现场发挥，您一定要加油，我一定把您吹出花儿来。”
相对于芸豆的亢奋，一旁的韩楠就算得上无精打采了。
苏清河瞥了一眼，知道这是还在扼腕给假消息的人。于是她拍了拍经纪人肩膀，安慰道：“虽然许温言不是顾问，但是蒋导要物色角色的事情不一定是假的，放宽心，楠姐。”
韩楠觑了一眼苏清河，有气无力道：“我是心疼白喝下去的酒，多伤身体”
“那不然我去潜规则一下蒋安？他不是蒋导儿子吗？又喜欢我”，苏清河说着摸了摸自己的脸，一副要舍生取义的模样。
韩楠立即坐起身，眉头紧皱地打了一下苏清河，语气严肃：“想得美！我不会让你去走歪门邪道。”
苏清河讨好一笑，倾过身去蹭了蹭韩楠肩膀，撒娇道：“我知道，那就别多想，我们就顺其自然好啦。”
韩楠的脸色这才终于缓和。
芸豆一看气氛好了起来，连忙再次上线，提醒比赛的规则：“这一次是小组排位赛，最终将按照队员的成绩总和进行排位，决定下一次淘汰赛的剧目选择顺序。”
苏清河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又开始进入新一轮的游戏。
“另外，小组内部会有一个单独排名，第一名将获得一次和导师合演的机会，这个机会可在后续任意一期中使用。”
苏清河手上的操作一顿，眼睛放光。
她关掉手机，朝芸豆示意：“来，唱词给我，我再复习一下”
芸豆忙不迭地将早就准备好的唱词递给苏清河，心下感动。
她家老板是越来越努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