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壹认认真真想了很久很久，久到姜薇开始以为他要回归在军工厂中纯演她的那段状态。
怪不得演那么像，原来真当过傻子啊。
“嗯，细节我不太记得清了，只记得那是个老人，六七十岁的样子吧。”温壹终于开口。
“那你为什么知道，他在找人？”姜薇追问。
“他只找小孩，尤其是看起来只有五六岁的小孩，他手中一直拿着沓破纸壳，当时大家都对其避之不及，因为那些破纸壳子上面，写的就是战斗卡牌的规则。”温壹回忆。
“所以，你因为天赋异禀....”姜薇挑眉。
“不是啊，我不都说过了吗？我当时所有反应都比同龄人慢很多，用现在的话来讲，就是智障。”温壹道。
还真有人承认自己是智障....
“所以对智障放下了戒心，是这个意思不是？”姜薇无语。
“嗯，可能是吧。他看起来很累很累，终于在我身边坐下了，然后就自言自语地讲了个故事，再然后，我哥发现我了，也就把我带走了。”温壹回答。
姜薇坐在桌上，抱着胳膊沉思。
“你今年多大？”
“啊？我，我也不记得了。”温壹愣住。
？算了你看起来跟沈知意差不多。
姜薇掰起指头开始计算，其实也不用算，从温壹提到是个六七十岁的老人拿着副破纸壳子撕成的牌到处晃悠开始她就已经猜到了那人大概会是谁。
是老师。
他在找谁？在找她吗？
如果他见到了今日的温壹，那么眼中的希冀是不是和当年将亡灵序列交给她时一模一样？
但让姜薇觉得诡异的是，如果老师真如温壹所说只找那种看起来年龄很小的孩子，那么说明他从一开始就有了目标群体，为什么再次见到她的时候，却丝毫没有惊讶的意思？
反而像是很笃定地觉得自己找到了一直在找的那个人。
这就是老师所说的，五分之一？
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当年牌局的结果严格来讲是平局，毕竟战斗牌局不死不休，她本不可能活下来，只是最终双方手中的攻击牌都已经打完，而战斗牌局没有加时赛。
判定最终的结果其实也就在于她前一手打出的逆向天罚牌，后一手却被直接抵消掉了。
而在战斗卡牌的机制中，核心隐藏攻击牌往往宣告着一场牌局的结束，何况是天罚序列这种顶级卡牌的核心隐藏牌。
对手在某种程度上来讲是作了弊，但正向天罚牌释出，也几乎意味着对面拼对了那个千万分之一的不可能概率，他们的组合牌面里面也许真的有漏洞，他们没有算到，老师大概也没有看出来。
千万分之一，在这之前，耗光了他们所有的复活牌。
回合制的情况下，自动判定下一回合对手进攻，即使对面没有攻击牌，她也再无回转的余地。
帝都的牌阵回放没有体现她被丢出诺曼的那段，老师不会知道她是不是还活着。
就算还活着，就算被诅咒牌反噬，这么多年简直就是个奇迹。
但老师的表情，不是见到了奇迹，而是预料之外，情理之中。
这就不对劲了。
“你看看这个。”姜薇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纸。
上面绘着是她出极北漠地后回忆出的大型时间牌阵和中间那个人为嵌套上去的小小的额外牌阵。
一般人即使拿到了也看不懂，因为她就是用大圈小圈标了牌阵点位，乍一看还会有密集恐惧症。
“极北漠地的牌阵点位？但它不是已经被摧毁了吗？”温壹问道。
“你看看我标的这些小圈，你觉得，这会是什么牌阵？”姜薇凑过来，用手指戳来戳去。
他们早就集体研究过了，没得出什么正经结论，怀疑也是因为那些更小的石头容易碎的缘故，这个小牌阵大概率是不全的。
温壹埋着脑袋思考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迎着姜薇期待的眼神摇了摇头。
“宋西洲，我也有一个问题，这些牌阵，还有那张照片，是什么意思？”温壹忽然反客为主。
“从一个点将一群人送到另一个点。”姜薇夸张地比划了一下，又掏出那张照片在他眼前晃了晃。
她回答得模棱两可，毕竟这不重要，主打就是让他猜。
温壹没听懂，但也听出来了姜薇在故意打马虎眼，他看起来像是不高兴她到现在都还什么都要瞒着他，闷闷道。
“那照你这么说，大牌阵是送一群人，那小牌阵就只送一个人喽，反正都是从这个点到这个点。”
姜薇不再张牙舞爪了，挥舞照片的手也骤然在半空中滞住。
“但是我们一共只有五个人。”她的眼睛瞪得圆圆的。
“卧槽。”姜薇像是明白了什么。
“送你吗？”她继续道。
温壹：怎么突然骂人呢？QAQ
姜薇又挠了挠头，她不记得当时还有什么秘密实验人形计划。
况且不可能存在大牌阵启动后小牌阵单独滞后的情况，就极北漠地异化后的那样子，可见真正的时间牌阵启动时是有相当大的破坏性的，也不太可能送了他们之后又送了人过去，战斗卡牌又不是堆人数，纯堆人只有死路一条。
最重要的一点，没有非得瞒着他们的必要。
同时，真是这种情况一定是程序运行出了bug，老师如果知道他费尽心思送过来的人变成了个傻子会一口老血呕出来，也不会有后面找到她后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
她又没有变性，就算因为饿肚子瘦得像杆，熟悉的人多看两眼也能辨认出来。
所以，不太可能是直接把温壹送过去。
而且日记中提到的是五分之一的概率，五这个数字她也只能联想到他们其中的一个人了。
那这第六个人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姜薇冒出了一个奇妙而诡异的想法。
虞蘅恶狠狠的声音冒出“宋西洲你最好别想了，不可能的事情，别逼我抽你。”
如果中间有人怀孕了，是不是就变成六个人了，如果不是她，那就只剩.....
好乱的辈分。
姜薇捂头，因为虞蘅真的抽她了，感觉脑子狠狠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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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巴掌。
总而言之，她现在看温壹像在看好好运行的程序中突然出现的一个bug,小型时间牌阵也碎了一块，拼不出来完整的没法还原，挺让人头疼。
老师也真是的，说话留一半是怎么个意思。
这是世界第十一大未解之谜。
“你去睡吧。”温壹对着上下眼皮直打架还要倔强地对着张什么都研究不出来的纸一直盯着看的宋西洲道。
“研究下吧，大型时间牌阵的确是为了跨越时空而存在的，如果这些小牌阵真如你所说也是为了送一个人，我能想到的唯一可能性就在你身上喽，睡了，明早记得叫我起床。”
姜薇哈欠连天地把纸扔给温壹，然后转身离去。
第二日清晨五点半就被温壹叫醒的姜薇怨念重得能养活一壁电视柜的贞子。
同样的情况，在叁雾河谷挎着小包等待的王时精神抖擞，满头乱毛也被梳得整整齐齐。
这就是第一天上班的新人吗？好完美的精神状态。
“沿着叁雾河的右侧河流分支一直走，就能一直绕到汐凉后山，那边就是军工厂的暗门，我们最开始出来的时候走过一次，还记得吗？”温壹絮絮叨叨。
“万牌窟，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姜薇岔开话题。
“太远了，再说吧，甚至现在还不确定里面有没有战斗卡牌，就当屯仓库了。”温壹回答。
“我出来后上哪儿找你们？”姜薇问。
“先不用出来了，你就在里面呆着，我已经给你找好了突然消失的理由，况且这次去的地方不算太远，最近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情况，并且，预计再接几次单，商队就会进入沉寂期，不会再过多活跃了。”温壹说。
姜薇眯了眯眼睛，不太理解什么叫做沉寂期。
“宋西洲，诺曼斗牌场再过不久，就会开始抽签了，枪打出头鸟的道理，大家都明白。”温壹轻轻道。
姜薇心头一震，居然这么快，她几乎都要忘记这件事了。
斗牌场于每年二月一日正式开启，持续三月一直到五月一日结束，算算日子，的确临近了，她最开始在贫民窟的时候是六月初，因为季节混乱几乎已经到了七八月份的温度，现在又消磨了这些日子，不知不觉，时间已是9月，表面上看还有小半年之期，但抽签会提前开启，再晃一晃，就真的又到人心惶惶的时刻了。
帝都每年抽去斗牌场的人数不定，全看他们心情，抽签上去的人类其实只占很少一部分，毕竟诺曼城中还有过去在斗牌场中存活下来的人类牌师或是帝都本身大量的牌师，都会通过斗牌场的形式一年一度重新排位。
毕竟也不能真的大量抽人类上去，斗牌场对于普通人就是个屠宰场，本身只是个震慑作用，抽一批死一批，还一年一次，没几年就得物种灭绝。
将近离开的时候，姜薇忽然想起了什么，她努努嘴，不远处王时正积极地重新给几个要掉下来的锅绑绳子。
温壹叹了口气“你放心吧，我先观察她一段时间，没什么问题的话到时我会带她回基地。”
姜薇满意点头，捡了个商队休息的空当，消失在树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