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堕山
    短短十几秒,氧气就已经被抽干净了,姜薇憋得面红耳赤,刚才的地震已经将山体内部震得面目全非,好歹军工厂建立之初就对内部建筑结构做了严密计算,基本的承重柱没塌,不然她能被直接活埋了。

    刚刚她跟温壹在外面拉拉扯扯,看到汐凉山上空列阵的帝都牌师后逮着空就又钻了回来,反正整座汐凉山都被无差别攻击了,不能瞬移的话走哪儿都一样。

    即使有混沌在也不可能做到瞬移,因为它直接被成百上千副接近顶级的序列号卡牌给压制了。

    这种近乎恐怖的等级差异压制下,普通序列号的卡牌如果单独打出,效力微乎其微。

    “轰”的一声天崩地裂,气浪怒海一般席卷山林,所过之处草木成灰。

    军工厂原本的防御阵仅仅撑了十数秒,甚至都不用他们自己撤阵,径直被打裂了。

    大量的氧气瞬间涌入,姜薇如同濒死的鱼儿入水,感觉自己在鬼门关走了一道,本来她刚刚手指都要触到亡灵序列了。

    不过,眼前的情况没有好到哪里去,山体持续劈裂,军工厂藏在最下层的内腹,按这样的速度,不多时就能将整个军工厂全部搅碎。

    比起处决日,帝都这是根本就没打算要抓活人。

    但厂里,还有将近千人尚未完全撤离,更别提还没有完全走出汐凉山范围的人。

    “砰——”一面镜子忽然砸在她面前,中间伸出的手径直将她拽了进去。

    她刚刚站立的地方,顷刻被巨石填满。

    空气被极其高频的振动带得泛起涟漪,防御阵已经被大幅缩小,从尝试保住汐凉山到仅仅罩住军工厂中尚有人活动的地方。

    其它地方,甚至山中尚未撤出的人,都已经被放弃了。

    昏暗的房间中,安静得出奇。

    “八点位!军工厂中还有一个自带的八点位牌阵!”姜薇刚被拉出来就激动开口。

    但场中所有人都没有露出意外的表情,仿佛他们早就知道这件事情。

    只是,他们的神情十分诡异,像是在拼命挣扎着什么。

    顶空落下的灰尘狂舞,姜薇站在门口,每个人的面容都是那般模糊不清,飘渺虚无,他们第一次离她那么遥远,仿佛抓不住。

    “我听过这个故事,是父亲讲给我的,他也是当年末世计划的研究员之一,五分之一概率牌阵,依附于时间牌阵而存在,但也仅仅是一个试验,一个他们为未来留下的连自己都不确定的试验。”孟清睨的声音遥遥传来,她处于众人末位,旁边站着温壹。

    “处决日后,我一直在想,希望到底是什么?如果所有人前赴后继,换来的只是近乎碾压式的败局,那么这一切,还有没有意义?但意义,无非就是朝露夕阳,有聚有散,放弃或是等待,时间也不会就此停摆,所以我们刚刚做了决定,希望继续这个故事,这场牌局,还远远没有结束。”

    “我们会尽最大的努力为你争取时间,军工厂先行离开的人已经分散各处,也许你不认得他们,但在你离开的那段日子里,我让他们每个人,都记住了你的模样,如果一定要赌百分之百,那我还是宁愿赌军工厂里没有叛徒。”

    姜薇的手指骤然抓紧了衣角,耳边孟清睨的声音飘飘忽忽的,唯一听得真切的是,从头到尾,她都再没有用“你们”这个字眼。

    而温壹从始至终,一句话也没有说。

    姜薇张了张嘴,喉咙却被什么赌住了,她哽咽着,含糊吐出零散的字眼“不....不,可以打....我一个人..找不到路..残牌..也可以打...”

    开始模糊的视野中,她看见辛北檬紧紧靠着辛北柠,搂着她的肩膀,她忽然发现,原来他比他的姐姐高上许多,只是之前,从来没觉得过,只是觉得他像个从来没成熟过的小孩子。

    林秋霜其实年岁也不大,扎两根细细的小辫,怎么看都是为了掩饰头发披下来太少的缘故,不过,头发太少,很有可能是鸡腿分给姜薇导致大家一起营养不良。

    江釉白深深看了孟清睨一眼,周围的一切仍在不断坍塌,甚至头顶有光线砸落,是山体被劈开后流入的月光。

    “启动八点位牌阵,希望来世,再与诸位不期而遇。”孟清睨嘴角扯出丝笑意,但尾调,也在微颤。

    没有眼泪,也没有过于撕心裂肺的离别赠言,姜薇却觉得面上湿透了,衣领也湿透了,触到脖颈的时候,惊心的凉,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哭过了。

    周围光线不断变换,像是镜子里的幻梦,她被温壹拽着,无穷无尽地往前跑。

    但到某一处,温壹却突然停下了,他推了她一把,指着前面镜像构建,流光溢彩宛若琉璃般的通道“别回头,沿着这条路一直跑,我给你争取时间。”

    “温壹,我不走,我把亡灵序列给你好不好,你带它走吧,我想留下来,我不要再一个人了,我,我真的,很没有方向感...我会迷路的,我很害怕...”姜薇抓着他的胳膊,整个人都在发抖。

    温壹没有回答,他第一次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又摸了摸她的脸,用袖子给她擦脸上的泪水,但那些眼泪像是永远也擦不干净,湿透了他大半边衣袖。

    终于,他还是摇摇头,接着,整个人往旁边一撞,便从她眼前消失不见。

    姜薇没拉得住他,她也想出去,却撞在了冰冷的镜面上,哭声终于如潮水,迸裂开来。

    汐凉山薄纸般撕裂,终于露出了柔软的内腹,地下军工厂第一次被月光泼满。

    防御牌阵肉眼可见地还在收束,每收束一分,石块就会立刻填满刚才的位置。

    来不及离开的人们聚在一起,他们互相拥抱着,千言万语汇作无声。

    “进度够慢的,马上五分钟了。”菲尔尼尔开始不耐烦起来,他的手指在轮椅上敲击,发出哒哒的无节奏声响。

    “她明显是在拖时间。”艾莉西娅冷笑,手中忽然有卡牌翻转,直直朝着牌阵而去。

    那些卡牌融进牌阵后,牌阵忽然红光大盛,烈山的洪流瞬间暴涨如海水倒灌,周围的山体登时被扔进了绞肉机一般碎裂。

    陈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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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回头,她仍旧背对着他们,没有因此做出任何反应。

    但在那些碎裂的石粉中,隐隐开始有黑色的物质显现。

    那是八根黑色的石柱。

    它们通体纯黑,光滑得根本不像是长年累月在山中受到侵蚀的产物。

    每根石柱上面隐隐刻着符文,散发着冷淡的灰色光辉。

    它们原本是军工厂的承重柱。

    孟清睨没有告诉姜薇的是,军工厂当初之所以会被废弃,其实并不完全是因为末世,更是因为它本身的风水。

    汐凉山的穿山洞,比之任何山脉都要更特殊,只因它的中间,还有长长一条裂痕,此为断山,这条裂缝,是人为还是天然,却也说不清了,只是宛如游龙被斩,生气断绝。

    而整座山,的确巧有八点位,若非游龙被斩,结合战斗卡牌或许能直接迸发出更意想不到的威力。

    而现在,生死门逆转,在这样的断山基础上,建立的牌阵可能会导致另一种情况。

    堕山。

    死门为主,拉开的是地狱。

    同时,无论外界是什么情况,阵起后,所有人皆祭阵,玉石俱焚。

    汐凉山会成为另一个极北漠地,另一个人类再无法踏足的地方,出去的人们再也回不来,山中的人们再也出不去。

    这也是为什么,最初的防御阵全部避开八点位。

    但似乎,也只有这种铤而走险的方法,能够在帝都手中争取到哪怕一丁点的时间。

    帝都是上千名牌师同时起阵,而军工厂中能起阵的只有寥寥数人。

    所以,起阵也需要时间,而这些时间,也只能从帝都手中抢。

    温壹第一次觉得时间流逝变得那么慢,慢到他好像能看清汐凉山上空牌阵所有运转的角度和点位。

    但时间又那么快,快到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辛北檬和辛北柠从旁协助,几百副卡牌分下来,抛却起阵的卡牌,他手中剩下的仅余寥寥几十副。

    而这些卡牌,毫无疑问,全是普通序列,绝对的等级压制下,它们甚至开始失效,开始如风中残烛将熄。

    他从来没有真正读懂过的镜像序列,在此时依旧是唯一的依仗,镜面反射间,或许有无数种可能,也或许只有一种可能。

    而那一种可能,他终究也没抓得住。

    那几张牌,构建出了一条通道,在他身后,缓缓旋转着。

    帝都的牌阵,近乎无懈可击,它们像是巨大的钟表,严丝合缝,滴答间流淌着生死。

    “姐——”辛北檬撕心裂肺的哭喊忽然从身侧传来。

    “再坚持一会儿,三十秒!还有三十秒!”孟清睨第一次如此失态的嘶吼在耳边炸响。

    “砰——”上方的牌阵中忽然又迸出数道洪流,直冲那几根石柱而来。

    镜像瞬间分流去挡,原本挡在身前的防御牌登时轻薄如纸。

    一股巨力劈天盖地而来,正正击在他心口。

    鲜血从口中迸出的时候,将手中的牌染得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