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她会后悔的。
上官慜之仰脸,紧盯着少女骄傲至天真的娇美脸庞。
“你一定会后悔。”
沈盈息不屑地哼了声,“那你等着好了。”
说罢,她转过身。
上官慜之并未出声阻拦,等了片刻,果然见少女没等到他的挽留又回了头,有些不忿地看他,“你再没什么要和我说的?”
少年表情阴冷,他仿佛恢复了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我说,我不信你,我还要说,你一定会后悔。”
“你!”
沈盈息气结,她扭过头深深地吸了几口气,而后掉过头,瞪了眼上官慜之:“你凭什么这么说?”
“呵,”上官慜之阴阴一笑,白腻的皮肤在暗影里近乎发着青,红唇失了活色,近乎猩红,他唇瓣翕动着说话,像艳鬼在做择人而噬的准备,“你在我身上花了这么多钱,难道不知道买回去的是一个废人吗?”
沈盈息犹疑了刹那,脸上的怒气霎时间如潮褪去。
她看向少年,小心地试探,像是照顾他某方面的自尊心:“你……不举?”
“……”
上官慜之阴冷的脸色有瞬间的扭曲,他咬牙笑了:“沈姑娘,你不知道武者被废内力后都短命吗,我重疾缠身,不仅短命,还是个彻底的拖累,沈、姑、娘。”
“哦,”沈盈息露出一副‘原来只是这样’的轻松神情,她摆了摆手,口吻漫然:“有病就治,你活不过别人,活不过我吗?”
她这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彻底堵住了少年的嘴,他紧紧抿住了红唇,闭眼侧过了脸。
沈盈息右手托着左臂,手指轻点脸颊,望着不愿意和她说话的上官慜之,若有所思。
“你在想什么?”她很好奇。
少年闭起的眼睫微动,而后缓缓睁开,望着少女好奇的脸庞,眼眸深冷,“为什么要挑我,与我绑在一起,可不是个好选择。”
她知道靠近他会惹上多少麻烦吗?
世人对他的鄙薄仇恨,将如法炮制地扔一份给她。
她更会因为他的身份,被贵族责难,百姓唾骂,甚而给她和她的至亲带来杀身之祸。
她这样年轻的姑娘,能承担得起这样的后果吗?
一点倾慕,一点期待,值几个钱。
上官慜之紧盯着沈盈息的脸,他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肯定是又刻薄又骄横,是人见人厌的表情。
“你太蠢了,沈息,你什么都不懂,你真蠢。”
如愿以偿地,少女因为他刻薄冰冷的言辞而十分生气。
柳眉倒竖,手指微颤,气急了的表现。
上官慜之转过脸,对她的愤怒视而不见。
他愈发冷漠,便愈发显得讨人厌。
上官慜之清楚,此时的他没有权势金钱做补,没人再愿意捧着他的臭脸。
他们只会前仇旧恨一齐报复,辱骂他,殴打他,让他的血弥补他们从他那儿领回去的冷脸和恶言。
欺辱完毕,大抵便是往他身上吐一口口水,而后潇洒离去。
他等着沈盈息的唾骂和离开。
比起她说那些令人恐惧逃避的诺言与喜欢,上官慜之宁愿她和别人一样。
“好罢。”
沈盈息的声音远远地传来。
上官慜之的眼睫不可避免地为之一颤,他及时止住,将脸低得更深。
门开的声音再次响起,她没有来打他,当然也没有往他身上唾口水。
沈盈息扶着打开的门框,顿了顿,而后看着在阴影里坐着的少年,下定了决心,立马扬头,用就是隔壁房间都听得见的声音,道:“你无论如何推阻,我今儿是喜欢定你了,你必是我的人!”
“老鸨!”少女高喝一声,而后便见隔壁屋门扉推动,老鸨期期艾艾地出现。
沈盈息对她偷听一事不作研究,她向其招了招手。
老鸨欸欸地跑了过来,跑到沈盈息面前,低头哈腰:“贵人,贵人什么吩咐?”
“你可认得我的身份?”
老鸨陡然一惊,不知沈盈息这是何意,脸上闪过万般思量,而后小心答道:“您……您是沈家主,奴晓得。”
沈盈息不冷不淡地哼了声,“知道就好。我今天要带敏心走,我能也不能?”
“这……”老鸨当场冷汗就滑下来了,她绞着手中的帕子,又是恨眼觑屋内,恨贱蹄子会勾引人,又偷眼瞧沈盈息,怕她的降罪。
但沈盈息早不耐烦了,“能也不能!”
少女久居高位,厉声一出,当即把老鸨吓得抖若筛糠。
“能,能!”她只好急声答道,但很快又怕起来,“可敏心是官奴,贵人,您若只玩一段时间也罢,但若要赎身,卖身契不、不在奴这儿啊。”
沈盈息掉身关门,声音从门口传来:“我自有考量。”
走进室内,发现上官慜之一脸怔惘,沈盈息哼笑,满目傲慢:“我想做的事,没有做不到的。”
少女眉梢张扬,宛若肆意生长的红花。
她说完,便大步跨过来,一把拉起上官慜之,脸色瞬变,喜滋滋地对他说道:“行了,我们这就可以走了。”
上官慜之垂目望着勾住袖口的葱尖,在她强硬拽着往前进的时候,忽而伸手按住少女手。
沈盈息停下脚步,用眼神表露她的疑惑。
上官慜之直直看着她的眼睛,抿唇道:“沈息,我是犯了反叛罪的罪臣贼子,罪无可恕,你可知上官家三十二口尽受凌迟而死,独我一人苟活,我背后跟着这三十二条鬼魂,还有整个天下的辱骂,你不怕?别为我这种人犯蠢。”
沈盈息望了望上官慜之的背后,又收回视线,看向他:“你背后根本没有鬼魂,不要诓我。”
上官慜之切齿:“不要装糊涂,沈息,你现在知道了,和我在一起没有好下场的。赶快走,我也不要你杀我了,从我身边滚。”
沈盈息哈了声,她一把扯住人,“你已经开始喜欢我了,对吧?”
“什么?”上官慜之眼前一阵发黑,他猛地甩了甩头,“沈息!你简直……”
“我简直怎么样,你以后会更清楚的。”少女言笑晏晏,拖过少年的手臂抱在怀中,“但是现在,你必须承认你开始喜欢我了,不然你这种恶毒的人,怎么会好心提醒我?”
“哈、”这回轮到上官慜之发出一声气叹,他拧眉,面沉如水,“就当如此好了,我上官慜之再恶毒,也不干欠人的,你休想因我而死,也休想让我为你愧疚。”
沈盈息点点头,“知道了。”
她语气轻松地回道,“说完了没,说完了就想想有没有什么要带走的,欸算了,这地方东西脏得很,别要了,我们出去购置些新的,啊,对了,今晚有夜市,我们去玩吧,不过先去和致那儿治伤,然后再去玩……”
少女完全枉顾了少年冷沉的面容,拖着他往前走,一壁走一壁布置他们的行程,不给人任何一点反驳的余地。
出了房门,老鸨还候着,她苦笑地望着沈盈息,做垂死挣扎:“贵人,您干什么要自迎脏水呢?敏心这种获罪来此的刁奴,沾了手可就再难脱手了,您三思啊。”
沈盈息看着老鸨苦哈哈的神情,头一次对这谄媚的老奴展颜笑道:“你们愈这样说,我愈喜欢他。”
老鸨一哽,她望了眼沈盈息身旁的少年,清楚看见他眼神的震动,瞬时间露出嫌恶至极的表情。
这贱蹄子走了狗屎运,能勾引这样的贵人喜欢他。
但贱人就是贱人,就是出了花楼,身上的贱印也会跟随他一辈子。
他迟早被抛弃。
思及敏心平日里怨毒又阴湿的表情,老鸨心里发憷的同时,也不由得轻蔑地想到,不出三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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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这贱蹄子铁定会因为他的性子而被抛弃,到时候再看她怎么教训他。
不过这沈家主……老鸨无法,只能任沈盈息带上官慜之离开。
注视着二人离去的背影,老鸨摇头,“这沈家主真是名不虚传,纨绔到了极致,上骂世子,下救贱奴,迟早有的她受的。”
沈盈息这厢终于把上官慜之带出了府。
她挽着的手臂从僵硬到更僵硬,扭头看去,看见少年正抬眼瞻望着屋檐,而后从乌黑的屋檐看向天际的流云。
流云逸散,天光昏暗。
昳丽的少年沉黑的眸子里装满了复杂的情绪。
这些过分沉重和复杂的情绪压在他身上,仿佛带走了他所有的生气。
他现在看起来就像一只没有重量的游魂,身上闪烁着绿莹莹的磷光,飘忽不定地被孤立在世间热闹场里外。
沈盈息拽了拽上官慜之,免得他过分沉溺于这生死交界中:“喂,别看了,花楼门口的天不好看。”
听见少女的声音,上官慜之缓缓收回了久注天际的目光,他侧垂的眼神落在身侧人面上,薄唇翕动,一阵轻声从胸膛深处溢出:“沈息,为了我惹上麻烦,不值。”
“哎呀!”沈盈息忽然很不耐烦,“你不要一直说一直说,我又不是为了你,我为了我自己成吗?你这个上官慜之,怎么看起来凶巴巴的,内里却这样孱弱,不要说了!”
她愤怒的命令声不知击中了上官慜之的哪处笑穴,他咧嘴,竟露出个笑来:“沈息,你就在这儿杀了我吧,杀了我,比带走我的麻烦小。”
“停!”沈盈息遽然踮起脚,双手成爪,用力握住少年白颈。
被扼制住命脉,呼吸困难,上官慜之却露出个适意的微笑,他垂眸,一副耐心的等待之貌。
但沈盈息只是掐着他狠狠摇了摇,泄了郁气后就松开了手。
她沉默异常,盯着少年重新睁开的黑眸。
上官慜之看见了少女眼中的难过。
他启唇,却一阵无声。
沈盈息扭过脸,迅速用手背抹了把眼角。
上官慜之几乎要脱口而出,别为他这种人伤心,更不必流泪。
但少女很快转过脸,一脸凶狠:“我现在就去毒哑了你。”
说罢,她用力拽住他的手腕,掉过头就径直往前走。
上官慜之望着她圆滚滚的后脑,望着少女发髻里蝴蝶簪子随她快步行走间,不住地敛翼闪翅,微微金光从乌发里闪烁出来,映入他漆黑的眼底。
戴这样漂亮簪子的姑娘,不解闲愁浪恨、天真无邪,却又自带一股执拗,比朝堂上恪守老祖宗规法的老臣还固执。
他若是能在获罪之前遇见她……
所以,她喜欢的是上官慜之吗?
她喜欢的,是那万人之上的外姓王世子,是那鲜衣怒马纵横沙场的慜将军。
天之骄子零落成泥,什么都不剩了,怎么可能还值得人喜欢。
“你会后悔的。”
上官慜之在少女疾走间,轻声重复。
沈盈息没回答。
……
到了纪得药铺,沈盈息本以为会见到人满如沸的场景,谁知药铺早下了钥,一片寂静。
天色还没黑透呢。
沈盈息有些纳闷,她松开扣在上官慜之腕上的手,转而紧紧握住他的手,空出的另一只手就啪啪敲响了药铺的门:“和致,开门!阿仓,开门!”
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从门口传来,不一会儿,门扉洞开,高大的白衣青年双手还保持着拉开木门的动作,洁净的衣裳上透着些微的水汽。
“咦,这样早就休息了?”沈盈息看出纪和致刚洗漱完毕,不过寥寥关心了一句,也并不期待着他的回答。
她转而一脸欣喜,拽过身后少年,对自己的好友介绍:“这是上官慜之,和致,你见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