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名言·误伤
    雅苑高中的老师速度很快,周三月考,周二就组织学生把考场安排好了。

    临近考试这两天,除了带饭那次,之后梵音再没见过湛京鹤,两人虽然同住一个屋檐下,但时间几乎完全错开,她晚出晚归,他早出早归。

    每次梵音回家时,湛京鹤早就到家了,但是看不见他的人影,早上起床时,看见他房间门开着,人已经走了。

    两人住在一个房子里,同在一个学校,遵守的是同一套时间安排,结果他们硬是过出了两种时间完全不同的生活。

    时间一晃就过去了,很快到了月考当天,陈之华霸占了早自习,站在讲台前,表情严肃,“学校很看重这次考试,一旦有任何作弊的行为,直接零分处理,记过处分,再拍照挂到‘光荣榜’。”

    他补充道,“不怕丑想出名的同学可以试试哈。”

    雅高的老师行动力简直快的惊人,早上进校时,都没看见老陈口中的‘光荣榜’,仅仅过去了二十分钟,光荣榜就出现了,特别大的一个公告栏,立在食堂对面,每个进食堂的学生一转头就能看见

    不愧是老陈,这手段,太高明了,太毒辣了。

    吃完早餐,往教室的途中,迎面走来一个女生,“欸,梵音,你在九号考场。”

    女生是班上的同学,她手上拿着文具袋,应该是准备去考场。

    梵音点头,“好。”

    女生说:“华子刚刚把考场位置名单贴在墙上了,你可以再去看看,我不确定有没有看错。那我就先去考场了?”

    “好,拜拜。”

    梵音回到教室确认了一下,确实是九号考场,还有半个小时开考,班上的同学陆陆续续的去找考场了,她回到位置上收拾文具。

    余汐收拾好东西,趴在桌子上,“好痛苦,我在第三条第一个,正中间。”

    梵音捞起几只笔装进文具袋,“你都还没去考场,怎么知道位置的?”

    余汐声音焉儿吧唧的,“我刚从考场回来,那位置太窒息了,我一秒钟都待不下去,一坐在那,我就浑身难受,手心一直冒汗。”

    最后是梵音把余汐送到了她的考场。

    第一场考语文,算是让梵音见识到了金太阳的险恶,光是揣测题目的深层含义就耗尽了她的脑细胞,一上午的考试下来,她也变得焉儿吧唧。

    下午第一场考试是英语,梵音又恢复了自信,英语对她来说就是信手拈来,不到一个小时写完,她眼神扫过试卷,草草地检查了一遍,实在是没事干,她百无聊赖地开始转笔。

    这副无聊的样子在旁边的人看来就是自信,察觉到有视线投向这边,梵音转头,坐在她侧后方的寸头正直直地看向她的答题卡,眼睛微眯,极力想看清上面的答案。

    考试结束,梵音也不知道他瞄到没有。

    寸头好像是把她当成了大神,每场考试都盯着她一个人的试卷瞄,梵音其实挺想去提醒他的——我成绩不行,别逮着我一个人抄,到时候出成绩,有你好哭的。

    又想了想,突然跟个不认识的同学说这番话,好像挺冒昧的,就硬生生地把话憋回去了。

    物理考试梵音完全放弃了,她物理成绩一直不好,加上多年没学,全忘得一干二净了。

    她觉得自己面前的卷子跟天书似的,脑袋要炸了,但还是坚持把卷子写完了,就连最后一道大题也写了,满满当当的,至于能得几分就不知道。

    反正写了总比没写好,一整个破罐子破摔的心态,卷子上的字写得又大又飘。

    寸头又在往这边瞄,梵音有意伸-出手臂挡着,好像毛用没有,人家还是抄的很带劲。

    时间到,收卷。

    寸头把笔扔在桌子上,身体后仰,靠在椅子上,脸上是憋不住的开心,交卷子都比之前积极了。

    ——

    这次考试是八校联考,省里派出老师,电脑批卷,不到一天时间就全改完了,分数和排名也都统计出来了。

    下课铃刚响,就有一群同学挤着跑出教室,走廊处也走过不少人。

    余汐也拉起她的手往一楼奔。

    “干什么去?”梵音问。

    余汐说,“去看光荣榜。”

    “那个有什么好看的。”

    “不是老陈说的那个‘光荣榜’,你看了就知道了。”

    到了一楼,有不少同学围在告示板前,隐约可以看见上面有些人的照片。

    她们围上去,大红色的告示栏最上面有几个醒目的黑色大字——月考总分前十。

    这也太迅速了吧。

    按顺序来的,第一名在最右边,那块位置围满了人,完全挤不过去,扫了一眼,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姓名栏后边写着:秦铮旭。

    他笑得很明朗,露-出虎牙,皮肤白皙,除去平时身上自带的搞笑气质,活脱脱就是个清纯男高,他是第九名。

    余汐手指点上他的照片,“这是我认识的那个秦铮旭?成绩居然这么好。”

    梵音被他的座右铭吸引,“反正就上这一次,有什么好说的。”轻声念出来后被逗笑。

    雅高的学生里成绩好的数不胜数,每次考试都是大神打架,能进光荣榜,证明实力远超一-大批人。

    “凡尔赛,他这绝对是在凡尔赛。”余汐的内心受到了创伤。

    “第一名又是他。”

    “我靠,太牛了吧。”

    “这也太拽了。”

    “人家有拽的资本好吧。”

    一群人围在第一名的位置讨论着,人太多,完全挤不过去。

    余汐说:“我好像知道第一名是谁了。”

    梵音:“谁?”

    “我也不确定,要看有没有意外,没意外就是他,有意外就不是他。”

    讨论完之后,那群人离开,两人直接抢占先机。

    看到光荣榜第一名的照片后,余汐说道,“没一点意外。”

    第一名:【湛京鹤】

    照片上的他是半背头造型,露-出光洁的额头,下巴微抬,浓眉,眼睛深邃,下颚线利落,耳朵上银色的耳钉极其抢眼。

    很野。

    很狂。

    梵音在此刻才真正感受到了他身上的攻击性,直击人心,而这只是一张照片,可能还不及本人的万分之一。

    他穿着黑色短袖,这照片应该是去年夏天拍的。

    座右铭:菜,就多练。

    菜,就多练。

    配上张照片,绝了,很湛京鹤。

    如果说秦铮旭是凡尔赛,那这位就是明着赛,好像在告诉别人——人生本就张狂,而我更甚。

    余汐苦笑,“学霸都这么会玩的,学习比不过,幽默也比不过。”

    后面走来两个自己班的同学,抬眼看见这两人,其中一个女生开口,“梵音,你在这里啊,老陈刚一直在找你。”语气里带着惊讶。

    “找我?”梵音心中预感不妙,“他有没有说找我什么事?”

    “没有。”另一个齐刘海女生说,“不过我看他脸色挺不好的,你还是小心点。”

    班主任在考试之后找学生,还能因为什么,无非是考的特别好去接受表扬,或考的特别差去接受爱的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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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了解自己的实力,果断排除第一个,那老陈找她的目的就是第二个了。

    梵音心如死灰,“那你们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吗?”

    齐刘海女生答:“办公室,好像还在批评人,声音大到整条走廊都能听见。”

    余汐光是听着都觉得怵得慌,“华子这是到更年期了吧。”

    该来的总会来的,就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梵音内心早已毫无波澜,被老陈批评是一方面,主要是她没见过老陈发脾气的样子,所以对他没什么畏惧感,她甚至觉得老陈挺和蔼可亲的,像个大头娃娃,呆萌呆萌的。

    另一方面,为什么老陈就找她一个人谈话,难不成她考了倒数第一?好歹她也是把试卷全写满了,不会这么背吧,一个也没对。

    刚转学来就考了个倒数第一,侮辱感极强。

    “那我先去办公室了。”梵音说。

    “小心点。”余汐最后叮嘱她。

    ——

    “光荣榜,顾名思义,是展示荣耀和荣誉的公告,上榜的条件有三个——第一,事件事迹光荣,第二,值得学习,第三,有模范作用……”

    光荣榜第一名和第九名已经在办公室站了快半个小时了,陈之华一看到光荣榜上这两个人的座右铭,头发差点都被气出来了,当场就去把他们从教室里揪出来了。

    那节课是他们班主任,王志鸿的,讲课讲的正带劲,突然被打断。

    “王老师,打扰一下,我找你们班两个学生有点事。”陈之华说。

    王志鸿把一截粉笔扔进粉笔盒里,拍了拍手,“我们班哪两个又惹事了?”

    “秦铮旭,湛京鹤。”

    听到名字,教室里的人齐刷刷地转头。

    王志鸿朝后排招了招手,“来来来,你们两个出来。”

    “老师,您这么精彩化学课我们不想错过。”湛京鹤说。

    “对啊老师。”秦铮旭在旁边当捧哏,“要不批我们这事,改天?”

    这小子拐弯抹角讨好他呢,王志鸿听了这话,心里暗喜,但这两下子还不至于让他丧失理智,“你们俩一个年级第一,一个年级第九,我在你们这个时候还没你们厉害,你们已经学成了,不用上我的课了,去上陈老师的独家教育课吧。”

    陈之华知道他这好兄弟自然是跟自己心连心的,哪能这么轻易被这两个小子给迷惑。

    他把手窝成拳,手臂伸直,然后慢慢地伸-出食指,朝他们勾了勾,“出来出来。”做完这一系列的动作之后,“嘿嘿嘿”地笑了三声。

    这声音太魔性,惹得班里的同学一阵哄笑,有的同学还争相开始模仿。

    “嘿嘿嘿。”

    “嘿嘿嘿。”

    “嘿嘿嘿。”

    有的同学笑得前仰后翻,坐在第一组第一个的同学想笑又不敢笑,低着头脸都憋红了,差点没憋出内伤。

    被点到的两个人跟在陈之华身后走出教室。

    “祝你们学成归来。”王志鸿冲他们的背影喊到。

    湛京鹤转头回了他个致敬的动作。

    华子终于走了,坐在第一条第一个的男生终于不用忍了,他发出爆笑,笑声突然爆发,王志鸿被吓了一跳,“有什么好笑的。”

    男生被点到了笑穴,停不下来。

    “笑的这么开心,应该是把这些知识都学会了,那黑板上这个题目你来回答一下吧。”王志鸿说。

    男生表情一滞,突然觉得好像也没那么好笑。

    第一条第一个男生:所以快乐都是你们的吗?我再也笑不出来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