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警告·心虚
    翌日,梵音去到学校,将视频交给了陈之华。

    见到周明遥,他还是该吃吃,该喝喝,该睡觉就睡觉,下课后去篮球场还是跑得比狗都快。

    只是拿着篮球经过她身边时,不敢直面她的视线,带着极易察觉的心虚。

    梵音神色如常,没有露-出破绽,她握紧手里的水杯,与他擦身而过。

    经过高二二班教室,里面的一群女生正讨论着放学后去哪里玩。

    梵音的视线扫过其他人,集中在一人身上,湛穆婷坐在靠窗的位置上,侧头静静地看着窗外,面色柔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完全没有参与话题,如一朵遗世而独立的高洁的白莲花。

    梵音收回视线,手上用力,拧紧水杯,抬脚慢悠悠地经过二班。

    刚打下课铃,二班班内瞬间躁动起来,刚才约好去喝奶茶的几个女生先后走出教室,有个女生刚走到教室门口,想起什么似的,侧身看向靠窗的那个人。

    女生开口询问:“穆婷,我们打算去吃甜品,你要一起吗?”

    湛穆婷弯眉,对她甜甜一笑:“不用了,你们去吧,玩得开心。”

    女生很少看见湛穆婷这么开心,毫不掩饰的,发自内心的,真实的开心。

    女生本想问她遇到什么好事了,这么开心。

    外面等待的其他人不停催促着,女生只好快速回了句:“那我们先走了,拜拜。”

    湛穆婷收拾好背包,独自走出学校。

    十分钟后,到了手机上那个地址。

    她打字:哥,我到了你说的地址,你人呢?

    然后点击发送,这地方信号不好,转了好几个圈才显示发送成功。

    消息发出去的下一秒,她还没来得及收起手机,就被一股力扯进了漆黑的巷子里。

    紧接着,一把锋利冰冷的东西抵上她的右脸颊,感受到威胁的瞬间,她的心抑制不住地狂跳。

    面前的人眉眼锋利,像是把沾血的利刃。

    看着与自己距离极近的脸庞,湛穆亭嗓音微颤,叫出对方的名字:“梵音。”

    “原来你也会害怕啊,湛穆婷。”梵音加深手上的力道,稍不注意,锋利的刀刃就会刺进她的皮肤。

    “是你拿我哥的手机发的消息。”湛穆婷问,“你想干什么?”

    “我早就警告过你,别再来招惹我,我这个人记仇,而且眦睚必报,别人给我一刀,我会还回去十刀。”梵音语气狠戾。

    湛穆婷心中狠狠一颤,回想起两个星期前,自己和周明遥一起去喝酒,她喝多了,无意识说出了“讨厌梵音”这句话。

    被周明遥听了去,他也跟梵音有恩怨,两人一拍即合,便联手想了一出设计陷害的伎俩。

    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梵音知道了。

    湛穆婷喉咙滚了滚,心里顷刻被心虚感掩埋,她没开口说话。

    “还有啊,我没想到你能蠢到这种地步,为了陷害我,不惜搭上自己。”梵音回,“你的确很了解我,知道什么能吸引我走进那条巷子,所以你把那只猫弄得半死不活……”

    “你别瞎说,那只猫不是我弄的。”湛穆婷厉声打断,语气里是掩盖不住的慌乱。

    “别狡辩了,我手上有视频。”梵音回。

    湛穆婷闻言瞬间瞪大双眼:“你……”

    她紧张到双手冒汗,后背以及脖颈处也不断沁出冷汗,因为那只猫确实是她弄成那样的,连着踢了三脚就奄奄一息了,而她却在其中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感。

    “接下来,我们来做个交易吧。”相比起湛穆婷的紧绷,梵音极其放松,“你把那条项链给我,我把视频给你,毕竟我可不能保证视频不会流露-出去,相信你也不想让自己‘人美心善’的名号崩塌吧,那样你一直以来塑造的人设就全都白费了。”

    湛穆婷狠狠盯着梵音,她讨厌她,讨厌她这种高高在上的姿态,不把任何人放这眼里,看不起所有人。

    她总是这样,骨子里永远是挫不败的自信,永远是人群中的焦点,可以轻松得到所有人的爱,家人的,领居的,同学的,老师的。

    尽管有过颓废的时候,却也能轻易爬爬上山巅,做任何事都信手拈来,不会因为没有天资而烦恼。

    这是梵音,而自己永远成为不了梵音。

    记得自己刚去到那个陌生的家的时候,完全是个游离在众人之外的陌生人,习惯性被忽视,不过幸好她还有哥哥。

    在她被所有人忽视的时候,湛京鹤朝她伸-出了援手,带着她玩,带她融入那个集体以及那个陌生的家庭。

    可是后来她发现,只要有梵音在的地方,哥哥的视线永远在梵音身上。

    梵音是公主,是宝贝,是天之骄女。

    那她呢?

    哦,她只是个领养来的,不被爱的工具人罢了。

    凭什么,凭什么梵音能轻而易举夺走自己所珍视的人。

    湛穆婷抬手,狠狠打开梵音的手,手上的东西掉在地上,发出一声轻微的闷响。

    是把刮眉刀。

    “你到底要干什么?”湛穆婷厉声质问。

    “我要干什么,你应该很清楚。”梵音答。

    湛穆婷嘶吼着,眼眶发红:“你是要毁了我!”这一刻,她压抑的情绪尽数释放。

    “我只想要拿回我母亲的遗物。”梵音咬牙,“把项链给我。”

    ……

    良久,湛穆婷收敛了情绪,慢慢答:“项链不在我手上。”

    呵,一群小偷,还真把偷来的东西当成自己的了。

    梵音问:“在哪里?”

    “我父母手上。”湛穆婷回,“一个月后他们会拍卖掉那条项链,你拿不回来的。”

    最后一句话,是挑衅,是嘲弄,梵音也会有想要却得不到的东西。

    得到答案的梵音不想再多待一刻,她与湛穆婷拉开,无视她的嘲弄,转身走出阴暗的巷子。

    “梵音,你拿不回来的!”湛穆婷朝她的背影嘶吼着。

    梵音脚步一顿,慢慢转身,嘴角扯出一抹笑:“我会的。”

    阳光刚好打在她的侧脸,她一边置身黑暗,一边沐浴光亮,像是带上了面具,又像是摘下了面具。

    像是置身深渊的猛兽,蠢蠢欲动,想要伸-出锋利的爪牙。

    湛穆婷垂在身侧的手用力握成拳,指甲嵌进掌心:“你就不怕我哥知道你的真面目吗?”

    “知道又怎样,我不在意。”梵音轻飘飘地扔下一句,“你大可以去告诉他,让他不要相信我。”

    湛穆婷看着梵音的背影消失,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

    一直捏在手里的手机振动一声,她打开看,置顶发来的消息。

    哥:什么地址?

    看来他不知情。

    湛穆婷悬着的心放下来,起码她知道了,哥哥没有帮着梵音来欺负她。

    她手指在屏幕上点击几下,给对方发送了一条了消息。

    ——

    晚上,洗漱完毕的余汐正躺在床上拿着手机刷视频。

    第一个视频:艾特你最像小猫的朋友。余汐脑子里突然冒出秦峥旭露-出虎牙笑的那张脸。

    好像确实挺像猫。

    第二个视频:真的没人喜欢有虎牙的男生吗?我觉得超级可爱。秦峥旭的脸再次冒出来。

    好像确实挺可爱。

    第三个视频:我真的特别喜欢那种有点贱贱的男生。想到的还是秦峥旭。

    他确实带点贱。

    余汐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今天刷的视频都怎么回事?

    不对,为什么她满脑子都是秦峥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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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啊啊,脑子要爆炸了。

    她脑子里又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秦峥旭现在干嘛呢?

    越想越好奇。

    她立刻行动,打开微信,点开跟他的聊天页面,这才发现,原来他们俩的聊天记录这么少,可以说是寥寥无几。

    之前他们不管有什么事,好像一直都是见面聊,怪不得聊天记录这么少。

    余汐抬手打下一句话:你在干嘛?

    好像怪怪的,有种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的既视感。

    她默默删除了那一行不安好心的问候,回想起之前刷到的一个套路。

    这个套路可行。

    她给秦峥旭拨了个电话,嘟嘟两秒后,电话接通。

    对方的声音传出来:“余汐?”

    “你干嘛呢?”余汐问。

    “我在街上,刚吃完烧烤,现在准备回家。”秦峥旭如实回答。

    汽车鸣笛声传过来,看来他确实在街上。

    “你一个人?”

    “不然呢?”秦峥旭语气吊儿郎当,“怎么,你要来陪我?”

    “你想要我去陪你吗?”余汐跟他兜圈子。

    秦峥旭语气一秒恢复正经:“可别,我逗你玩的,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出门不安全。”

    “你侧头看一下。”余汐憋着笑。

    “你在街上?”秦峥旭乖乖侧头看了看,“没人啊。”

    “看反了,另一边。”余汐抿着唇尽力不让自己笑出声。

    “我听到你的笑声了,有种不怀好意的感觉,你不会是要吓我吧?”秦峥旭有了几分警惕。

    余汐翻了个身,拿着手机趴在床上:“你先侧头看看。”

    “没看到你啊。”秦峥旭回,“你是不是看错了,把别人认成我了?”

    “转身,看看后面。”余汐继续道。

    秦峥旭照做:“看了,没人。”

    余汐:“嗯。”

    “嗯什么?你人到底在哪?”

    “我在家。”余汐终于憋不住,话里夹杂着笑意道。

    秦峥旭这才终于反应过来:“那你给我打电话让我左看右看,逗我呢?”

    余汐一本正经:“我只是想到你一个人在街上莫名其妙地东张西望就觉得很好玩。”

    和秦峥旭隔了五米的一个行人一脸惊恐以及莫名其妙。

    看着前面这人走三步左看看,走三步右看看,还是大半夜,看着贼惊悚。

    “不是,你……真把我当猴逗啊。”秦峥旭笑起来,一脸无奈,语气里也尽是无奈。

    “没有啊。”余汐语气无辜,“我就是想你了,想跟你聊聊天。”

    “想我?”秦峥旭又恢复了那股吊儿郎当,开玩笑道,“你把我当仇人了?整天想我。”

    哪有人整天想仇人的?

    “不是。”余汐猛然惊醒,“我好像有点……”

    话说到一半,她突然止住。

    秦峥旭追问:“有点什么?”

    “没什么。”余汐欲盖弥彰,“就是,我有点困了。”

    秦峥旭:“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呢,你这就困了?”

    “不行啊?”余汐反问。

    “行行行,那你睡吧,晚安。”

    电话挂断,余汐回想起之前跟班上的女生聊八卦时扯出的话题:喜欢一个人有什么表现。

    女生们都争先恐后地答,余汐就在旁边听着,总结下来就是以下两点:

    第一:每天都想着那个人,无时无刻都想见到他。

    第二:看见他就开心想笑。

    完蛋,全中。

    那一切就都解释地通了。

    余汐在床上滚一圈才接受这个事实:她喜欢秦峥旭。

    心里的那扇大门被打开,她激动又兴奋,同时又有些手足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