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疯女只是一个开端
    李惟初的道歉对于她来说就跟放了声屁没什么区别,她并不领情。

    她抬了抬下巴,示意道:“这两个人,你想怎么处理。”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李惟初眉间的那抹歉意刹那间消失无影,刹那间被一抹阴鸷替代。

    “选择?”赵疏玉只觉得他这话说得搞笑,她如今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她有什么资格做选择。

    不过她倒是想看看这位李县令能提出什么天理不容的条件来。

    “第一,你失手杀人,以大吴律法以命抵命,你即刻行刑。”

    赵疏玉眯了眯眼,这不就是明摆着让她选第二个条件吗?

    也不知道先给甜枣再打巴掌,还真是先兵后礼。

    “第二呢?”

    李惟初的眼神如刀锋般凌冽地向赵疏玉扫来,眼底略过一抹阴鸷之色,拧过她的脸迫使她看着自己,以一副上位者的姿态,“顺从于我。”

    “为什么?”赵疏玉逼问他。

    而李惟初却紧紧抿着唇,一字一字地吐出,“回答我。”

    “我有选择的余地吗?”赵疏玉看着他,目光沉静、清冷,让人捉摸不透。

    “很好。”李惟初点了点头,“半个时辰。”

    他轻轻拨了一下赵疏玉鬓边垂落下来散乱的发丝,上下淡漠地扫了一眼她浑身破洞烂衣。

    而后直直朝前走去。

    赵疏玉的袖底下紧紧攥着那根疯女人的木簪,顺着纹路摸到木簪上绽放着一朵栩栩如生的桃花。

    她被人领到一座小院,院中小厮恭敬地给她送上来一套黑红色劲衣,还差了一个奴婢来给她梳发髻。

    略施粉妆,这奴婢的画技十分高超,竟越画越不像个女人,倒像位鲜衣怒马的少年,春风得意。

    又给她束了男子高扎发的发型,几缕额前碎发披落,倒更衬得她恣意潇洒,狂放不羁。

    像个未经世事的小将军,而眸中的沉静之色非但没有让她变得成熟稳重,而是更显疲惫。

    受人胁迫,依附他人存活的菟丝花,又怎会畅快潇洒!

    不稍片刻赵疏玉便出现在李惟初面前。

    他倒是神色淡淡看不出什么,只是随意瞥了她一眼后径直往前走去,赵疏玉跟在身后。

    好想刺杀眼前这个人。

    衣袖里紧紧握着木簪的手紧了紧。

    可一出县衙,人来人往,络绎不绝,街上之人如过江之鲫,鱼龙混杂,却又莫名和谐,一片热闹。

    她按了按手中的发簪,这一微小的动作却被李惟初看在眼里。

    赵疏玉刚落座在马车里,李惟初顷刻俯身倾覆而来。

    他一把攥住赵疏玉握住木簪的手腕,冰如蛇腹般的目光投射而来,他手指一根根地将赵疏玉手腕里紧攥的木簪给掰开。

    仔细端详片刻,他一把扔开赵疏玉。

    “就凭这个,杀得了我吗?”他重又坐了回去,端直腰背闭目,连看也不看她一眼,淡淡道,“你最好别再有什么心思,否则我会让你比死还难受。”

    他紧紧攥住那根木簪,就像是在死死捏住赵疏玉的喉咙,狠辣果决,干净利落。

    赵疏玉心中计谋被他戳破,却一点也没恼,轻声道:“这是疯女人的发簪……”

    “这发簪上的桃花好像不是寻常绒花,也不是钻石水晶一类,倒像是……玻璃。”

    李惟初垂眸,伸手摸了摸这桃花上的纹路。

    心中生疑。

    他鸦羽般的睫毛掩下他眸中低沉的眼神,缓缓吐口,“江南三家药玉坊,没有一位郎君姓安。”

    赵疏玉皱眉。

    李惟初将她的埋头苦思的表情尽收眼底,冷冷道:“怎么,知难而退了?”

    赵疏玉摇摇头,问了一个让人几乎惊掉下巴的问题,“药玉坊是什么地方?”

    马车内似乎寂静一瞬,空气中似乎裹挟着李惟初身上的冷香连带着空气都冷了半分。

    赵疏玉却是不解,不过从身份上也说得通。

    她是孤女啊,从小穷乡僻壤里出来的,没见识很正常。

    李惟初却不回答她了,赵疏玉也并没有在“药玉坊”上纠结太多时间,因为她知道李惟初一定会去。

    她在琢磨李惟初口中“药玉坊并没有郎君姓安。”

    那就只有三种可能:一,药玉坊主人姓安,却冒名骗了疯女人;二,他是顾客,登记取走玻璃做木簪上的桃花给疯女人;三,疯女人自己去拿的发簪

    而赵疏玉却觉得第二三种的可能性更大。

    李惟初雷厉风行的狠辣手段下,谁敢冒名开店?想必不消半日,他就被判了无期徒刑。

    而赵疏玉也将这三种可能告诉李惟初,听罢,他从牙缝挤出一抹阴笑,十分可怖。

    “胆敢在我手底下冒名,我保准让他比死还痛苦。”

    赵疏玉心底冷笑一声,果断排除第一种可能。

    而马车行至一处府邸,非是药玉坊。

    府邸宽大明敞,一入府两侧便是齐齐的牡丹花,十分炫彩夺目。

    在走进大厅之前,李惟初对赵疏玉道,“止步。”

    而后他便独自进去,打开左侧的门走了进去。

    赵疏玉并不想听人墙角。

    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可屋中却传来一阵清脆的瓷碎声。

    随后便听到里头刻意压低了愠怒的骂声。

    而李惟初只是淡淡地答道:“……吏部尚书……安排……”

    赵疏玉断断续续听到这几个字后果断转身出府。

    不能再听下去了!

    李惟初许久不出来,赵疏玉也没心思等他,问路人“药玉坊”在什么地方后,徒步走了过去。

    不消半刻钟便到了。

    一个狭窄的门上刻了一块牌匾,歪歪扭扭地写了三个奇丑无比的大字。

    药玉坊。

    赵疏玉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抬步走了进去。

    门庭冷落,落叶遍地,里头的人懒怠缷工,懒懒散散地横七竖八躺在地上。

    只一个妇女洒扫院落。

    赵疏玉立刻走上前,问女子道:“你们这里是做什么的?”

    女子偏过身子,露出身后的器具。

    各种大大小小落满灰尘的炉子,炉子旁边竖着几块大玻璃,几张瘸了脚的木桌和木凳上都有细碎的玻璃渣。

    萧索。

    赵疏玉脑中飘过一个词。

    她心下疑惑地走上前,道:“怎么这么荒凉?没生意吗?”

    话音刚落,一个男子腾地从地上暴起,他额上青劲凸起,骂道:“要不是因为她,我们家的生意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赵疏玉敏锐地嗅到里面有重要的线索,她走到那人面前,掏出一袋银子,道:“发财梦就在眼前,就看你会不会把握了。”

    这些人见到这袋银子两眼放光,眼前的男人两眼放光一把将银子夺在手掌心里,点头哈腰道:“是是,都听公子的,但请公子吩咐。”

    赵疏玉点了点头,开始进行她今日来的目的。

    “我的这位朋友平日里见惯金银珠宝,又吃遍珍馐美馔,她喜爱首饰,却总是黄金钻石千篇一律,实在腻味,不知你们可有办法逗她欢心?”

    赵疏玉的脸上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这一窝男人直直看呆了眼睛,一个男人连忙接道:“这个当然!不过还请公子明日来取,届时自有惊喜送与公子。”

    赵疏玉点了点头,转身离开时,旁边的妇人冲她微微摇头。

    她将妇人的神情尽收眼底。

    心中正思索妇人神情中的意味,却一个不注意撞到某个人的胸膛里,肆意张狂的沉水香入鼻,赵疏玉皱了皱眉。

    抬头撞正进李惟初的漆黑的深渊里。

    赵疏玉缓缓吐出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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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日。”

    “安郎,本名安陵。”李惟初轻声道。

    赵疏玉眼睛一亮,“他可在何处?”

    “死了。”李惟初平静地看着她。

    “被谁所杀?”

    李惟初不说话,可答案都在各自心中。

    “你明天带些人手埋伏起来。”赵疏玉在马车中道。

    “做什么?”

    “抓人。”

    李惟初看向她泰然自若品茶的侧颜,眼神中不禁升起一抹异色的玩味。

    而那药玉坊妇人临行前晦暗不明的目光和摇头,赵疏玉也终于明白她在担心什么。

    那些人连夜打造出一根晶莹剔透,无可挑剔的玻璃簪子,递给赵疏玉的那一瞬间,一股奇异的香味萦绕在她的鼻尖,她眼前模糊,瞬间便软倒下去。

    接着便听得那群男人邪笑道,“呵!一介女子也敢装扮成男儿身!真当咱们这青楼窑子是白混的……”

    赵疏玉的头有些晕,而那些人奸/淫地笑着往她的身上扑去。

    而在庭院中洒扫的妇女不知怎么,鼓足全身的勇气尖叫着提起扫把,朝他们打去。

    赵疏玉陡然咬牙,额头冒着薄汗一脚踢翻木桌,李惟初埋伏在外的官差瞬间倾巢出动将他们打了个措手不及。

    那妇人毫无疑问地也被抓走。

    玻璃簪子作为物证被李惟初扣了下来。

    赵疏玉迷迷糊糊,脸上泛起潮红,喘着粗气软倒在李惟初的怀里。

    他周身凛冽的冷香包裹住赵疏玉,肆意张狂,充满攻击性。

    她闻着这刺鼻的沉水香,竟觉得有些安心。

    再醒来时,外界早已天翻地覆。

    陡然响起几声轻缓的敲门声,外头的侍婢道:“姑娘若是醒了,县令传姑娘过去呢。”

    赵疏玉略有些头晕地从床上爬下来,开门跟着婢子一路走到人烟寥落的地方。

    牢狱。

    她被引到李惟初的身后,婢子恭顺地退下,赵疏玉不会行礼,自然而然地走到李惟初的身边。

    他周身散发着淡淡的冷香,不像那日那般张扬,也毫无攻击力。

    “该审的都审出来了。”李惟初淡淡道,目光却依旧停留在那群脸色昂扬,毫不知错的男人身上。

    而赵疏玉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李惟初垂下眸,身边只有赵疏玉一人,他语气也不似往日那般狠戾,敛眸道:“他们明面上是药玉坊,实则藏污纳垢,不知祸害多少女子……沈怀夕,是那个疯女人的名字。”

    他淡淡的说着,神色中竟有些悲伤,但瞬间就隐藏在一团乌墨之下,叫人看不清晰。

    “安陵生性好赌,欠了坊主一百两白银。他把沈怀夕典给坊主八年,受尽屈辱而归。”他顿了顿,喉中似有哽咽,任他再怎么藏,赵疏玉还是听出来了。

    她有些震惊地看着李惟初。

    仿佛感情在他身上是一件十分不可思议的事情。

    “药玉坊的人看中沈怀夕的美貌,他们一人给安陵五两和他达成一致,安陵将沈怀夕骗进来之后,亲眼目睹她被这十个人……”

    赵疏玉紧了紧袖下的拳头。

    她叹了口气,似是在哀悼古代的女子命运坎坷,一生都系在夫家身上。

    成也夫家,败也夫家,实在可悲。

    可她猛然想起什么,连忙问李惟初道,“可你杀了县丞一事,若是被有心人参了上去……”

    李惟初摇了摇头,目光遂又恢复成一片冷清,不近人情的模样。

    “他,非死不可。”

    李惟初直直看着她的眼睛,眸中杀意迸现,“他是卧底。”

    ‘卧底?’

    赵疏玉原本还有些发胀的头脑瞬间清醒。

    “是谁的卧底?”

    她抬起头,定定地与李惟初对视。

    心下隐隐觉得疯女此事,似乎只是一个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